"那個人只不過是一個華而不實的收稅員,"尼古拉斯咬牙切齒地咆哮着,他衝出了宮殿,維婭曾表示她需要在即將到來的 "寒暄 "之前休息。
"陛下,我們必須有耐心,"首相一邊勸說,一邊跟着王儲走下臺階。"讓大使享受一下他與埃莉諾拉王儲公主的關係表演。他只不過是一個出身低微的貴族,他母親贏得了皇帝的青睞。"
"請記住,那個出身低微的貴族侄女是我的妻子。"尼古拉斯反駁道,並齜牙咧嘴地鬆開了肩上的沉重斗篷。"有關於女巫獵人的動向消息嗎?"
"厙興賢報告說,他們中大多數人已經進一步轉移到了鄉下。毫無疑問,他們希望避免遇到皇帝的巫師軍隊,似乎在一路上燒死了數量驚人的教會成員。我讓一些騎士接手監視他們,而厙興賢和湯伯倫則回來參加談判。"
尼古拉斯聽到這個消息後皺了皺眉頭,點了點頭。"照這樣下去,教皇會在拉斐爾的信徒和他的聖戰之間挖一條血溝。" 王子走到博蒙特身邊時停了下來,博蒙特牽着王子的駿馬繮繩,而尼古拉斯把一隻擦得發亮的靴子放進馬鐙裡,然後騎了上去。"首都內還有多少女巫獵人?"
"這正是我關心的,陛下。"首相一邊回答,一邊從博蒙特手中接過繮繩,穩住王子那匹精力充沛的駿馬。"使者帶着厙興賢回到了首都。似乎這個開膛手對居住在首都以外的一個貴族家庭產生了興趣。"
"哪個貴族家族?"
"特恩貝爾的女兒們。"
尼古拉斯身下的馬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鼻息,側身離開了博蒙特上尉。這匹馬的突然動作幾乎讓首相翻倒在地,因爲首相失去了繮繩,尼古拉斯在安撫這匹驚慌失措的動物時迅速收起了繮繩。其餘等待的隨行人員都避開了這位安靜但令人生畏的騎士隊長,他一言不發地轉向斑點馬駒。
尼古拉斯緊張地吐出一口氣,他放心地拍了拍公馬的脖子,向博蒙特投去擔憂的一瞥,然後把目光投向他的首相。"讓史崔克將軍提醒這個開膛手,沒有我的明確許可,他不允許接近我的任何公民。這對特恩貝爾家族的女兒來說尤其如此!"
"那我建議在毛語蘭小姐身邊安排一名騎士,這樣我們就可以密切關注情況。"首相一邊回答,一邊調整自己凌亂的袍子。"毛拉小姐只要留在宮裡就足夠安全。"
"大姐和溫斯萊特男爵夫人在一起,是嗎?"
"是的,我認爲毛語蘭小姐和阿什之間的正式訂婚很快就會宣佈,"首相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確認道。"否則他們不會冒着玷污女孩聲譽的風險讓她和他們一起生活。"
"同樣,在把我們的一名騎士安置在男爵夫人的屋檐下之前,應該獲得男爵夫人的許可。一定要通知男爵夫人,我們的人將保持謹慎。"
"很好,我--" 首相打斷了他的話,轉身走向宮殿的外門,這時一輛馬車急速地停在前面。"那是吉爾溫子爵嗎?"
尼古拉斯朝馬車瞥了一眼,確定了一個金鹿的家族標誌。他咬了咬牙,催促着這匹仍然不安分的駿馬走向大門,去迎接子爵。首相迅速趕到他等待的馬旁,博蒙特跟在王儲身後。
尼古拉斯在大門前指揮,當馬車門飛快地打開時,他向衛兵示意打開門。皇家商人協會的前任會長雷卡大人從馬車上下來,後面跟着他的繼任者西摩爾。
"陛下!" 雷卡匆匆忙忙地浸泡在正式的鞠躬中,對於一個乘馬車來的人來說,他看起來有些喘不過氣來。"請原諒我們的不請自來。"
"一定很重要,子爵。"尼古拉斯一邊回答一邊下馬,心裡琢磨着又有什麼新的頭疼事要落到他頭上。
"是的,陛下。"西摩爾一邊回答,一邊拿出一封裝飾優雅的信。
尼古拉斯認出了銀色印章上閃閃發光的雪花輪廓,急忙從皇家商人協會會長的手中搶過信。
"看來伏尊先生--"雷卡興奮地低聲說,他走近西摩爾和尼古拉斯,"希望能親自會見陛下。"
尼古拉斯已經敲開了信的封條,這時他想起了周圍的環境和王太后僕人的監視目光。王儲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把信牢牢地固定在他的外套裡。"各位貴族老爺願意和我一起在宮裡喝茶,討論這封信的內容嗎?"他強裝隨意地問道。
"我們非常榮幸,陛下。"兩位領主一致同意,然後他們匆匆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那麼,伏尊終於願意見面了。尼古拉斯鬆了一口氣,帶着滿意的笑容回頭走向他的馬。我不僅會揭開這個所謂千里眼的秘密身份,而且伏尊,不管他是誰,可能會給我需要的優勢,來反擊博爾赫侯爵和王妃。
王儲再次緩緩上了馬鞍,並拒絕了首相好奇的注視。當子爵的馬車繞過車道,向牡丹宮方向駛出時,尼古拉斯重新關注覆蓋在他的保鏢臉上的不安表情。
"振作起來,博蒙特。毛拉小姐在宮裡是安全的,"尼古拉斯一邊鼓勵地說着,一邊把他的馬轉到騎士的斑點騸馬身邊。
"當然,陛下,"這是博蒙特簡短的回答,然後騎士就落在了王子的身邊,臉上仍舊掛着永久的微笑。
尼古拉斯一邊搖頭一邊帶頭往回走,他想知道騎士長的情緒是否會有所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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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它們確實很小,"拉維尼婭夫人在轉過爲她安排的房間時評論道,這些房間與爲大使和他的家人準備的其他房間相匹配。"但其優雅和質量在維特雷納是無與倫比的。"
埃莉諾拉微微鬆了一口氣,向等在門口的僕人們點了點頭,他們端着準備好的食物、禮物和新鮮花瓶的盤子。
"哦,你這個可愛的孩子,你不應該這樣做。"當她的女僕們上前接受並檢查每件禮物時,拉維尼婭高興地笑着抗議道。
"如果沒有你的指導和敏銳的耳朵,我不會走到這一步,"埃莉諾拉帶着悲傷的微笑回答。"話雖如此,但我不想讓你在如此漫長的旅程後得不到休息。請自便,拉維尼婭姨媽。" 王室公主退後一步,謙卑地歪着頭,向臥室門退去。
"等等,我也有一份禮物給你,埃莉諾拉,"拉維尼婭在她的侄女跨過門檻之前喊道。"但這是給慧眼識人的禮物。"
埃莉諾拉理解地笑了笑,示意她的隨從們離開。工作人員很快就跟着貴族隨從離開了房間,而拉維尼婭也同樣遣散了她的女僕,並示意埃莉諾拉在臥室的梳妝檯和鏡子前與她一起。
"這是海米委託給你的東西,"拉維尼婭解釋說,她打開了擺在鏡子前的一個珠寶盒。當她的姨媽打開盒子時,埃莉諾拉的笑容有些動搖,但王室公主的目光很快就捕捉到了裝飾着大塊醒目紅寶石的金環。"一個適合女王的王冠。海米要求你戴着它參加今晚的宴會,以提醒你自己和你的丈夫,你被派往拉斐爾的原因。"
當拉維尼婭從緞子墊子上舉起閃閃發光的厚重圓環時,埃莉諾拉猛地吸了口氣。"我擔心這樣的王冠不會與我的設計師爲今天晚上挑選的禮服相得益彰。"
"你有很多衣服,"拉維尼婭輕輕地斥責道,她舉起王冠,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埃莉諾拉的黑捲髮上。"但只有一個丈夫和一個皇帝。"
"這是一個禮物還是一個教訓?" 埃莉諾拉在審視自己的倒影時痛苦地說道。她以前從未戴過這樣的裝飾品。王冠的重量既讓人振奮又讓人害怕。
"親愛的,就我們的家庭而言,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拉維尼婭深情地笑着,她把埃莉諾拉的一綹甘草黑髮塞到王冠下面,湊近王妃的耳朵。"而且,我恐怕還得警告你,皇帝對你的--進步很不滿意。"
埃莉諾拉打了個寒顫,從鏡子前轉向她的姨媽。"阿利烏知道什麼?"
"你與尼古拉斯的婚姻仍未達成一致,而且你在這件事上可能有錯。"
埃莉諾拉輕聲嘲笑道。"和以往一樣,皇帝的間諜對我的私生活有着相當敏銳的洞察力。"
"可以肯定的是,這不是一件小事,但也是一件容易補救的事。"拉維尼婭一邊推理,一邊挽着埃莉諾拉的胳膊,引導她走向寢宮外的一張沙發。"如果有人能理解婚姻的不愉快,那就是我。"
"但是,把一個不情願的丈夫帶到我的牀上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不用說一個王儲了。" 埃莉諾拉摘下王冠,嘆了口氣,她沉入沙發的一角。
"埃莉諾拉,你們倆之前已經和另一個人訂婚了--"拉維尼婭的目光從王冠上飄到臥室的門上。"無論如何,你們倆都有戀人的激情。你們之間的婚姻不需要再是什麼形式,必要時可以忍受。"
"相信我,我已經試過了,"埃莉諾拉苦澀地說道。
"再努力點!" 拉維尼婭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但她那雙蜜糖般的棕色眼睛仍然充滿同情。"沒有繼承人,你就無法守住王位或你的王冠,埃莉諾拉。"
"我們--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補救辦法,"埃莉諾拉急忙回答,換了個姿勢面對她的姨媽。"我可以收養尼古拉斯的其他孩子。"
"你--會取代一個孩子的母親--而不是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拉維尼婭在研究她的侄女時驚訝地挑起了眉毛。"你難道沒有想過,孩子的母親也很容易取代你。"
"我-"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埃莉諾拉的回答,馬可進來了。當他衝刺過房間,把埃莉諾拉從沙發上抱起來,然後把她轉過來抱住時,他那皺眉的表情很快就轉變成了笑容。
"馬可!" 埃莉諾拉抗議說,當她被壓在她的小表弟身上時,她生硬地抓着王冠,小表弟在過去兩年裡長高了不少,現在已經比她高了。
"馬可--剋制一些!" 拉維尼婭罵道,她擔心地皺着眉頭觀察他們。
"哦,你們倆能不能別再教訓我了!" 馬可埋怨道,他不情願地把埃莉諾拉放下來,然後退了出去。"請原諒我,表姐--不--殿下。從剛纔開始我就一直忍着。"
"我們單獨在一起時,埃莉就可以了,"埃莉諾拉帶着失敗的微笑抗議道。
"哼,如果大使知道了就不行了。"馬可一邊生着悶氣,一邊搶了埃莉諾拉在他母親身邊的座位。"哦,我看到你收到了他的禮物。" 當他注視着她手中的王冠時,這個年輕的半女巫心情急劇變暗。
"是的--看來我必須改變我的衣櫃,以配合今晚的慶祝活動。"埃莉諾拉一邊回答,一邊把王冠抱回它的盒子,並緊緊關上蓋子。
"我必須等那麼久才能喝上一杯嗎?" 馬可在她身後叫道,他拉開了他母親限制的手,加入了埃莉諾拉。"或者去見你的那些漂亮女僕,埃莉?"
"馬可,她們是侍者,貴族家庭的女兒,不是你可以輕率玩弄的女僕,"埃莉諾拉一邊疊着胳膊一邊嚴厲地責備道。
"更好,因爲母親決心在這次訪問結束之前看到我訂婚--如果不是結婚的話,"馬可回答說,他轉向拉維尼婭時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後者似乎正在忍受着頭痛。
"結婚?" 埃莉諾拉驚訝地附和道,她在他們之間掃了一眼。"娶一個拉斐爾人。"
"離維特雷納越遠越好,"馬可一邊打開珠寶盒欣賞王冠,一邊強作樂觀地說。
當他如此近地站在她身邊時,埃莉諾拉不禁注意到馬可在他的眼睛周圍和臉頰上所化的妝。她的表弟似乎也瘦了一些,也許是因爲他的突然成長或疾病造成的,她不能確定。馬可妝容下的變色,她只能歸咎於海米的糟糕情緒。
"我會看看我能做些什麼,"埃莉諾拉一邊低聲說,一邊伸手去拉她表弟的手。"如果你能在這裡和我在一起,那肯定是件好事。"
"哦,你的麻煩夠多了,埃莉,"馬可不屑地回答,他放下蓋子,從她的觸摸中退了出來。"我必須說,我向說服你穿那件衣服的設計師表示敬意。"
"哈!"埃莉諾拉對馬可的無賴笑容搖了搖頭,看着他消失在拉維尼婭的臥室裡。"我以後要介紹你們兩個人,"她在他身後叫道,然後把擔憂的目光轉向拉維尼婭。
"如果你能推薦一個合適的家庭,"她的姨媽起身加入埃莉諾拉時輕聲說。"一個能讓馬可幸福的家庭。我將永遠感激你,埃莉諾拉。"
"當然,"埃莉諾拉喃喃自語,她緊握着拉維尼婭的手,感覺到她姨媽的要求有一種說不出的緊迫感。"你知道我願意爲我的表弟做任何事。"
"是的,我知道。" 拉維尼婭的蜜褐色眼睛盯着埃莉諾拉,堅定的決心籠罩着她擔憂的表情。"這就是爲什麼我必須警告你,埃莉諾拉。不要讓海米看到你們婚姻中的裂痕。隨你怎麼笑,但他離開時必須相信你和尼古拉斯有一個共同的未來。"
埃莉諾拉嚥了口唾沫,短促地吸了兩口氣,然後低聲說:"不然呢?"
"否則他獎勵給你的將是一顆頭顱而不是一頂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