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驚訝地眨了眨眼,迎接他的是一羣貴族,他們相互推搡着走近他,每個人都在颳風和鞠躬。"爲什麼部裡會這麼亂?" 尼古拉斯呵斥道,博蒙特上前爲他遮擋。
"陛下,"那名侍者邊鞠躬邊喃喃自語。"殿下的侍女選拔從今天開始。"
"哦--那。" 尼古拉斯嘆了口氣,拍了拍博蒙特的肩膀。"給我開條路。"
博蒙特猛點頭,把手放在綁在他背上的巨大寬劍上。人羣僵住了,本能地後退,他們仍在打招呼,並想用他們的語言、微笑和誘人的目光來吸引尼古拉斯的注意。
穿過討厭的貴族叢,尼古拉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輪廓,靠在遠處的牆上。"厙興賢!" 尼古拉斯喊道。
博蒙特停了下來,打量着人羣,迅速發現了他的表弟。
"厙興賢!" 尼古拉斯又喊了一遍,但無濟於事,這個流氓似乎被站在他旁邊的年輕女子迷住了。
"要我清出一條路嗎,陛下?" 博蒙特問道。
"是的,按我的要求去做。" 尼古拉斯允許地揮了揮手。
博蒙特轉過身來,像一條指揮潮水的大鯨魚,貴族們適應了他的路線,清出了一條路。船長比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要高一個頭。他的銀色長髮和紫羅蘭色的眼睛使他更顯突出。
"尼古拉斯王子!" 薑黃色頭髮的普里西拉小姐走上前去,當博蒙特在他們之間握住一隻限制性的手臂時,她皺起了眉頭。"你在這裡做什麼?"
"找我的祖母,普里西拉小姐,"尼古拉斯禮貌地回答,他繞過博蒙特走向厙興賢。
"但是--" 普里西拉想跟上去,反而抽打了博蒙特的手臂。"手放在你自己身上,混蛋。"她呵斥道,然後在她的腳跟前轉了一圈。
尼古拉斯搖了搖頭,但博蒙特仍然不受影響,他把自己放在王儲的前面,用警惕的目光監視着人羣。
他們幾乎已經走到了厙興賢身邊,厙興賢靠在一個穿着淡紫色衣服的年輕女人身上,她背對着他們站着。從她靠在牆上的樣子來看,似乎不舒服。
"厙興賢!" 尼古拉斯不耐煩地重複道,他不習慣被忽視,尤其是被他的童年朋友忽視。
❆❆❆❆❆
"尼古拉斯!" 厙興賢終於轉過身來,用一個天真的微笑向他們打招呼。
博蒙特皺着眉頭看着他的小表弟。他又來了,放棄了王子的稱號。
"老夫人打斷了你們的出遊嗎?" 厙興賢一邊問,一邊俏皮地眨眼,他的一隻手滑過尼古拉斯的肩膀。
"她不是總是這樣嗎?"尼古拉斯回以苦笑,他俏皮地拍了拍厙興賢的後腦勺。"你爲什麼在這裡,你這個流氓?"
"我-" 厙興賢瞥了一眼他的肩膀,驚訝地眨了眨眼。博蒙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困惑地發現那個年輕女人不見了。
奇怪了,她是什麼時候溜走的?
博蒙特掃視了一下他們周圍的貴族人羣,他的身高即使在這羣人中也提供了完美的視點。他發現了幾件紫色的衣服--鑑於離皇室很近,不是不受歡迎,但沒有發現與之相配的薰衣草色澤。
"只是在這裡提供情感支持,"厙興賢嘟囔着,他帶着一絲不安看着他的表哥。
博蒙特縮小了他的視線。厙興賢轉過頭去,閃過他一貫的魅力微笑,這足以表明他不懷好意。現在博蒙特對這個失蹤的年輕女人倍感好奇。
"聽話,你知道涉及到宮廷裡的女人時,祖母會是怎樣的,"尼古拉斯明顯關切地說。
"我是個流氓,"厙興賢舉起雙手嘲笑道。"我也知道最好不要和狼後本人過不去。"
尼古拉斯哼了一聲,顯然不以爲然。"既然你在這裡,不妨和我一起。"他一邊說,一邊用一隻手摟住厙興賢的脖子,把他的朋友引向內廳。
"陛下,我馬上就來,"博蒙特在他們後面叫道。當王儲把他牢牢拖走時,他沒有錯過厙興賢向他投來的驚恐眼神。
你在隱藏什麼,表哥?
博蒙特沿着牆邊再次搜索人羣。他的目光捕捉到了遠處角落裡的一面旗幟,這面旗幟蠢蠢欲動,好像有什麼東西或什麼人藏在後面。他冷笑着走近,抓住布料,把橫幅抽到一邊。一扇僕人的門,略微虛掩着,回頭看着他。
"女巫的呼吸,"博蒙特喃喃自語,他把門向外推開,彎腰穿過小入口。一條作爲僕人通道的空側廊在等着他,沒有人影。他退到接待大廳,茫然地盯着門。
他失望地哼了一聲,把門拉上,把橫幅丟回原處。
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觸動了他的後頸。當博蒙特用手指摩擦着突如其來的寒意時,斑斑點點的雪花落在他的紫羅蘭眼睛前,在他的臉頰和盔甲上融化了。
博蒙特感到脊柱一陣顫抖,他盯着上面完全正常的天花板,然後掃視着接待室。暫時放棄了他的獵物,騎士隊長穿過貴族的人羣,走向內廳,尋找王儲。
❆❆❆❆❆
回到僕人通道,大廳更遠處的另一扇門打開了,寧香寒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她一邊走下來一邊呼氣,並關上了身後的門。幸好我注意到女僕走了這條路。
一張僕人通道的網絡貫穿整個"王城"。有些被封住了,被遺棄了,或者乾脆被遺忘了,但大多數都在使用,貴族們不願被僕人的來來往往困擾。
毛拉像一隻急於逃離一羣餓貓的老鼠一樣。如果說毛語蘭和林肯是殘酷的,那麼王城內的貴族們,他們把毛拉看作是娛樂來源或令人厭惡的障礙物,他們是不人道的虐待狂。學習逃跑和躲藏是毛拉唯一的生存方法。在需要的時候,寧香寒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方法。
寧香寒用手輕輕按住胸口,鬆了一口氣,她冰冷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博蒙特意外喚醒的痛苦衝擊也已經消退。不過,寧香寒沒有時間去糾結它的意義。她需要在僕人發現她在這裡之前回到接待大廳。僕人們往往會注意到,而且永遠無法確定他們會向誰彙報。
她從橫幅下溜走,重新加入宴會,沒有引起注意。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打開的門上,候選人現在通過這些門進入內務部的會議室。
寧香寒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她瞥了一眼厙興賢大人。沒有找到他,她聳了聳肩,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的戰鬥上。
❆❆❆❆❆
當毛語蘭走進毛拉那間全然荒蕪的房間時,她擦了擦臉頰上落下的淚水。羞辱、憤怒和恐懼使她整夜未眠,這在她的黑眼圈中顯現出來。
她打量着這間樸素的住宿環境。鋪好的牀鋪上有難看的補丁毯子,舊傢俱和散亂的開放式抽屜現在都被清空了,一個傾斜的衣櫃裡有一個衣架尷尬地懸在那裡,一個空書架上只剩下一本聖徒的經文。
這就是特恩布爾家不受歡迎的孩子的房間。異父同母的妹妹毛語蘭一直爲之感到羞愧。她和林肯從小就憎恨這個共同的敵人,一有機會就懲罰她。然而,毛語蘭站在這裡,咬着她已經剝落的指甲,想弄清楚那個混血兒到底是誰。
毛拉把他們當做傻瓜。昨天她外表的神奇變化仍像一個醒來的噩夢一樣困擾着毛語蘭。
毛拉讓珀西和厙興賢大人反對她的家人。的確,毛語蘭越想越覺得,這個混血兒最近的行爲變了。對毛津挺身而出是一回事,但那個小女巫卻挑逗珀西大人,讓他毀了她父親的手。
而現在毛拉在皇宮裡。
這是伯爵夫人乾的嗎?還是這纔是真正的毛拉?
還有,爲什麼斷然拒絕毛語蘭作爲潛在候選人的厙興賢大人,在看了一眼後就改變了對毛拉的看法,接受了她?
"毛拉,毛拉,毛拉!"毛語蘭嘶吼着說。"哎喲!" 她咬着手指的角質層,痛得直抽筋。
"主人,"一個女僕從門口怯生生地叫道。
毛語蘭轉過身來,看到這個女人傷痕累累的臉,厭惡地翹起了嘴脣。"你--"她歪着頭,記憶又回到了她身上。"啊,是的,那個打翻茶水的女僕。你想要什麼?母親派你來的嗎?"
"不,少奶奶,"女僕遲疑地說。"我以爲--我是來提供一些建議的。"
"建議?"毛語蘭嗆聲笑了。"那一個奴隸能給我什麼建議呢?"
"你在尋找用來對付混血兒的東西。"女僕帶着奇怪的自信回答,她走進房間,走過毛語蘭,指着毛拉桌子旁留下的垃圾桶。
"你認爲我想要她的垃圾?"
女僕搖了搖頭,拿起垃圾桶,把它翻了過來。罐子裡的古怪東西散落在地板上。
毛語蘭盯着那些看起來很奇怪的化妝品和骯髒的面具。"那是什麼?"
女僕舀起面具,拿着它對着她的臉。粘稠的布料上被切開的洞讓毛語蘭立刻想起了曾經覆蓋在毛拉臉上的斑點。
毛語蘭走上前去,從女僕手中奪過面具,把它扔到地上。"你這個傻瓜!現在這些信息對我有什麼好處?"她一邊嘶吼,一邊拍打女僕的臉頰。
"原諒我,主人!"女僕跪倒在地。"還有比這更多的東西,一些比垃圾更珍貴的東西。一些東西--有人,是被迫留下的。"
"人?" 毛語蘭在彎曲她那隻刺痛的手時抽泣起來。"她把她寶貴的女僕帶走了。那她還留下了誰?"
"一個馬廄男孩,鬱佺。幾天前,我哥哥看到他們在晚上見面。他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鬱佺一直與混血兒和艾薇關係密切。"
"你是說毛拉在和一個僕人嬉戲?" 毛語蘭猛然笑了起來。
"主人,雖然他們的會面是秘密性質的,但我不能說他們是浪漫的。大多數僕人都知道,鬱佺對艾薇的喜愛程度過高。"
"哦?"毛語蘭的嘴脣失望地耷拉着。然後她眯起眼睛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僕人。"你是母親的私人女僕。"
"現在不是了,主人,她--受不了我的樣子,"女僕的回答帶着一絲苦澀。
"你的名字?"
女僕嚇了一跳,但還是順從地回答。"朱迪思,主人。"
毛語蘭點了點頭。"好吧,朱迪思,我感謝你對這個家庭的忠誠。我將通知父親這個消息。同時,告訴管家把那個馬廄男孩叫到家裡來。"
"是,夫人!" 朱迪思站起身來,行了個禮。
"還有一件事,"毛語蘭補充說,她的嘴角勾起一絲陰險的微笑。"告訴管家,把我父親的鞭子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