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尼古拉斯嚴肅地說,他把目光轉向寧香寒。"這是最不尋常的。"
寧香寒現在沒空理會王儲的事。她的目光與他身邊的騎士隊長的紫羅蘭色眼睛進行着無聲的鬥爭。博蒙特上尉回過頭來盯着她,寧香寒從毛拉的記憶和她自己的噩夢中記得同樣冷酷的表情。
一個屠夫評估他未來的殺戮表情。
當寧香寒緊緊抓住她衣服的褶皺時,她已經可以感覺到冰塊在她的指甲裡形成,像細小的碎片。
冷靜下來,寧香寒。
"毛拉小姐,"厙興賢上前向她打招呼。"請允許我向你介紹。"
這個樂於助人的流氓從她的視線中遮住了博蒙特。寧香寒迅速眨眼,緊握的手指慢慢放鬆,她的肌肉仍然緊繃。
厙興賢握住她的手,在用拇指和食指夾住她冰冷的手指時,提供了一個鼓勵的微笑。他的手是溫暖的,當寧香寒低頭看她的手指時,鬆了一口氣,因爲她看到手指上沒有一絲冰霜。
"這個英俊的魔鬼,"厙興賢說,他把她的手繞過他的手臂,把她從學員隊伍中拉向尼古拉斯。"這是我最老的朋友,也是--傳聞中--我們未來的國王,尼古拉斯王儲。"
尼古拉斯對厙興賢挑了挑眉毛,但在向寧香寒歪頭時,向她伸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嗯--他是不是出乎意料地有禮貌。
"您好,陛下。"寧香寒優雅地行禮回道。
"毛拉小姐是霍桑伯爵夫人的門生,"厙興賢熱情地解釋道,好像他在透露什麼黑暗的秘密。
尼古拉斯戴着的禮貌面具微微晃動了一下。"康斯坦絲伯爵夫人?" 尼古拉斯帶着諷刺的微笑喃喃自語。
"那麼,你有我未來女王家族的支持,毛拉小姐?"
他的語氣中有些東西暗示他對這一點印象不是很深。寧香寒抓着厙興賢的胳膊的手收緊了,因爲她在思考--這不是第一次了,如果這個流氓真的想破壞她。
"啊--" 厙興賢似乎對尼古拉斯酸溜溜的不贊成意見措手不及。"她也有我的支持。"
不管有沒有幫助,厙興賢似乎決心要插手。
尼古拉斯帶着關切的表情轉向他的朋友,然後大聲地笑了起來。"相比之下,這算不上什麼建議,厙興賢,"他輕鬆地笑着責備。"也許我們應該繼續進行評估。薩貝拉小姐,我認爲你需要我們與候選人共舞?"
"我--是的,陛下。"薩貝拉回答。"但對於她們來說,如此輕易地與她們未來的國王跳舞--"
"我在這裡是個卑微的舞伴,僅此而已,"尼古拉斯迅速插話。
寧香寒聽了他的自我描述,忍不住笑了起來。謙卑?那是哪一天的事。
"就是這種精神,尼古拉斯,"厙興賢愉快地批准。"而且我們還有博蒙特上尉和馬爾科姆,薩貝拉小姐。"
"我相信小姐們一定會非常感激,"薩貝拉回答。"但是--"她朝高高在上的博蒙特瞥了一眼。"博蒙特上尉和馬爾科姆的舞技夠嗎?"
"你傷了我,薩貝拉小姐,"厙興賢一邊回答,一邊攥緊了胸口。"雖然我今天剛認識馬爾科姆,但我確信他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步法。"
馬爾科姆臉紅了,他低頭致意。
薩貝拉嗤之以鼻,搖了搖頭。"很好,各位大人,請選擇兩個夥伴。你將與他們每個人跳一次,時間爲一首歌。之後,我想請你們在這些紙條上填寫每個人的分數。請在你的評價分數上標出1至10分。"
薩貝拉遞給他們每人兩張紙條,然後轉回給候選人,他們一邊緊張地低聲議論,一邊注視着他們潛在的舞伴。"候選人,你們的分數將被加到這裡結束後馬上進行的第二次評估的結果中。總分最低的兩名候選人將被淘汰出選拔賽。"
候選人驚恐地相互瞥了一眼。
"不過,"薩貝拉看了一眼寧香寒繼續說,"這不是說你不能因爲其他原因被淘汰。"
"你有一個粉絲,我明白了。"當薩貝拉離開去和鋼琴家說話時,厙興賢低聲說。
寧香寒聳了聳肩。她對貴族們的偏袒行爲已經不怎麼驚訝了。
"那麼,請吧,我的諸位,"薩貝拉叫道,"選擇你們的第一個夥伴。"
當王儲和騎士們考慮他們面前的候選人時,寧香寒瞥了一眼她纏在厙興賢手臂上的手。這一次,她很感激他的陪伴,特別是考慮到其他備選者是誰。
"不用擔心,"厙興賢帶着頑皮的笑容說。"我知道最好不要在沒有要求的時候提供我的幫助。此外,我有一個更好的夥伴給你。"
等等--什麼?
"毛拉小姐,我一直很想介紹你們倆。這是我的表哥,博蒙特上尉!"
❆❆❆❆❆
博蒙特驚訝地眨下眼睛,他的表弟迅速把同樣驚愕的毛拉小姐放在他面前。
"玩得開心點,你們兩個。"厙興賢笑着說,他轉過身來,離開他們去迎接梅瑞狄小姐。"跳舞嗎,我的小姐?"
"厙興賢大人,"梅瑞狄一邊笑着一邊接受他伸出的手。"你確實很有幽默感。" 她瞥了一眼毛拉和博蒙特面對面僵持着的地方。"一個雜種和一個混血兒?多麼完美的搭配啊。"
博蒙特手中的指關節隨着拳頭的收緊而啪啪作響。他猛地呼出一口氣,低頭瞪着那個年輕女人,她明亮的藍眼睛回過頭來盯着他,露出驚恐的表情。
"只要你準備好了!" 薩貝拉叫道,尼古拉斯領着高興的伊芙琳走到地板上,馬爾科姆與他的妹妹蒂芙尼對上了。
鋼琴開始演奏,博蒙特仍然不能動彈,他尷尬地盯着他沉默的夥伴。
一個混血兒在這裡做什麼?爲什麼她會被甩在我身上?這就是厙興賢一直以來想羞辱我的目的嗎?
"別擔心,博蒙特上尉,"毛拉小姐喃喃地說。她語氣的冷淡把他的目光拉回到她的臉上,她大膽地走上前去,把他的右手拉到她的腰上。"這只是一支舞,很快就會結束。"
當她把她的右手手指與他的左手相連時,一股寒意從他的脊背上竄起。猝不及防之下,他跟着她走到了一邊。他母親強迫他忍受的舞蹈課佔據了上風,在他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表達抗議時,他們就隨着音樂動了起來。
毛拉比大多數參賽者都要矮,相比之下,這讓他更覺得自己是個巨人。他們花了一些時間來配合步伐,但她沒有一次動搖或踩到他的腳趾。她的表情緊張而專注,但她的視線仍然偏離,彷彿她也對他們的配對感到惱火。
爲什麼?在這裡受到威脅的是我的聲譽。這都是我那蠢表弟乾的。一如既往,厙興賢只考慮到自己的娛樂。
厙興賢多管閒事的荒謬使博蒙特從華爾茲中分心。一陣風吹過舞廳敞開的窗戶,使鋼琴的聲音變小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在節奏中失去了自己的位置。他的腳踩到了一個小東西,毛拉喘着粗氣,跌跌撞撞,差點絆倒在他的胸前。博蒙特在接住她時縮了縮脖子,並迅速將他的腳從她身上縮了回來。尷尬充斥着他的臉頰,他扶住了她,他們與其他舞者脫節了。當她挺直脊背時,她冰冷的藍眼睛向他投來責備的目光,他們在一首即將逝去的歌曲最後一節中完成了他們的舞蹈。
"很好!" 薩貝拉小姐的聲音把博蒙特帶回了舞廳,他在退後時迅速放開了毛拉。
"謝謝你,博蒙特上尉,"毛拉喃喃自語,她向他行了一個僵硬的屈膝禮。
他鞠躬迴應,但沒有提出空洞的陳詞濫調,在她轉身離開他時,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或關心。
博蒙特在面對剩下的三位候選人時嘆了口氣。希望他是幸運的,其他三人將填補空缺,這樣他就不必再去了。他觀察到厙興賢和尼古拉斯正在填寫紙條,想起了薩貝拉小姐的指示。從口袋裡掏出碎裂的記分卡,博蒙特不確定地盯着那幾欄。
在他的眼角余光中,博蒙特看到毛拉踉蹌了一下。他迅速擡起頭,她直起了身子,但幾尺後,她又跌倒了,似乎什麼都沒發生。她的背脊很僵硬,停頓了一會兒,把體重轉移到她的左腳上。
哦--不......
她又向前走了一步,這一次她倒下了。
"毛拉小姐!" 當整個房間的注意力轉移到混血兒的方向時,厙興賢衝到她身邊。
別告訴我......
"我很好,"毛拉邊說邊向她的右腳伸手。
該死的!
"你確定嗎?" 厙興賢順着她的手勢問道。"你似乎受傷了。"
"我可能--扭傷了腳踝,"毛拉回答。
"胡說八道,"梅瑞狄一邊跟着她的舞伴一邊叫道。"你剛纔沒有被什麼絆倒。請停止這種令人厭惡的行爲--不管你的舞蹈有多差,這都不是假裝受傷的理由。"
"很對,"薩貝拉滿意地笑着補充道。
"等等,"博蒙特走近他的表弟時急忙說。"我,我確實在我們跳舞時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腳。"
"你這個大笨蛋,"厙興賢氣呼呼地說。"毛拉小姐,你應該說點什麼。"
"我不認爲這很嚴重,"毛拉邊回答邊吸了吸嘴脣。但她冰藍色的眼睛裡閃過的不是痛苦,只有挫折感。當她向他的方向瞥了一眼時,博蒙特移開了視線。
不,等等,我爲什麼要感到內疚?那是個意外。她應該感謝我承認了!
"被踩到只是跳舞的一部分,"伊芙琳嘆了口氣說,她和尼古拉斯一起走過去。"無論如何,我們應該找一個醫生來檢查她。然後我們就會知道毛拉小姐是假裝的還是真的受傷了。"
"不需要叫醫生,"尼古拉斯一邊說,一邊跪在厙興賢身邊。
梅瑞狄喘着氣,當尼古拉斯把她的衣服下襬扔到一邊,檢查她一直抱着的腳時,毛拉也僵住了。
"她沒有說謊,"尼古拉斯摸着已經腫脹的關節,帶着一絲同情心觀察着。"這是個挺嚴重的扭傷。" 王子從肩膀上向博蒙特瞥了一眼,露出一個有趣的笑臉。"你到底是怎麼踩到她的,上尉?"
博蒙特可以感覺到他的臉像西紅柿一樣在充血,但他把怒火指向了最應受傷害的人--他那麻煩的表弟厙興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