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王冷笑一聲,想着這事也瞞不過大鳳朝皇帝,這裡天高皇帝遠,只怕密探再多,也遠水救不了近渴,索‘性’也不瞞了,反正他也沒想過能瞞天過海。
事情一通報上去,拔禿一聽是陵王,第一反應竟是一怔,道:“……這種時候,他來做什麼?!”
他正與大王子對峙,想着怎麼處理了他而心煩呢,結果這時陵王一來,倒叫他措手不及。
機密大臣道:“大汗先見見他再說,也許他此番來有說法,若是不好,殺了便是,他不過是一喪家之犬,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拔禿打定主意,便起了身,總覺得心中怪怪的,宣人進來,看着緩步進來的陵王頎長的身姿,表情益發複雜。
“陵王?!”拔禿厲聲道:“你我兩軍對峙,正是箭拔弩張之時,你這時前來,意‘欲’何爲?!”
陵王也不跪拜,只笑着道:“本王前來是特意爲大汗獻上大王子的人頭……”
說罷就將匣子給遞了上去。
拔禿和機密大臣聽了都吃了一驚,一時啞口無言。
機密大臣先接到匣子,對左右道:“打開看看,大汗,他突然這樣前來,怕是有詐。”
陵王聽到了也不吭聲,只是興味的看着上首,似對一切瞭如指掌的從容。
拔禿心中狐疑,更是震驚,待左右‘侍’從打開看了,確定是大王子的人頭後,他對陵王也多了一份忌憚。
這是他兄弟的人頭,他本‘欲’置他於死地,可是,明明以爲會有一場惡戰的,沒想到,現下他的人頭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匣子裡,臉上全是血污,再沒了以往的厲害和善戰。
拔禿心中深深的有一股特別複雜的情感,他的眸都眯了起來,心中對陵王越發的忌憚。
“來人……”拔禿一聲令下,道:“將他拿住!”
殿外立即衝進來不少‘侍’衛,立即就將陵王給拿住了,偏陵王竟也不反抗,他笑着道:“如今大王子已死,大汗再處死了本王,外面的叛軍就是一盤散沙,大汗可盡收於囊中,得來全不費功夫……大汗心頭大患盡去,恭喜大汗,可喜可賀!”
拔禿越聽越不是滋味,冷嘲道:“既知如此,你還敢來?!”
“大汗不想聽本王此來真正之意嗎?!”陵王道。
機密大臣低聲道:“大汗,莫要被此人給牽着走了,中原人最是狡詐,他定有見不得人之他意。”
“他孤身一人前來,定有旁意,不妨聽聽再說……”拔禿低聲道。
機密大臣見此,便退開到一邊,看着陵王的表情,很是戒備。
陵王笑着道:“大汗莫非此生野心也只是這汗位?!除去大王子,除去本王,以討好大鳳朝廷,穩居汗位,以後異族全族上下都要看着大鳳朝廷的臉‘色’過日子,然後分一杯殘羹冷飯,這樣,大汗就滿足了?!在我眼中,在我心中的大汗,應該有異族男子自古以來的雄心壯志,統一異族,入足中原,擁有着異族圖騰永遠不屈的意志……”
陵王一說,自是一點點的說到了拔禿的心裡,可是也是因此,拔禿心事一一被說中,更是忌憚,手也漸漸的伸到了腰間的刀上,眼中蓄滿殺意。
“你的意思是,想與本汗合作?!”拔禿冷笑道:“憑什麼?!留着你,大鳳朝朝廷便知道本汗有反意,豈不是與大鳳朝離了心?!”
“本是貌合神離,談何離心?!”陵王笑着道:“異族經過這麼久時間的休整,難道還不夠實力入主中原嗎?!還是大汗擔心沒有這個實力,根本無力與大鳳朝抵抗?!”
“你不必‘激’我!”拔禿見心事一件件的被說中,心中越發的不爽,立即就拔出了刀,架到了陵王脖子上,怒道:“本汗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向大鳳朝廷以示忠心,豈不是更爲便利,既然如此,本汗爲什麼要留着你的命,陵王?!你先投奔大王子,現在卻又拿了大王子的人頭來投奔於本汗,兩面三刀,反覆小人,誰知道,你以後會不會背叛本汗,你這樣的人,本汗豈可信?!”
“大汗所思所慮自然是對的,只是,大汗卻忘了,本王與大鳳朝朝廷已誓不兩立,豈能爲了死路而斷了大汗這裡的生路,至於大王子,本王不過先假意與他合作,哄他幾年未攻打異族,只是蓄兵養將,現在這些全歸大汗所用,大汗用這幾年也休養生息,穩定異族部落關係,說來,還要得虧於本王……”陵王輕笑道:“從一開始,本王想要合作的人只有大汗,大王子不過是狐狗之輩,早如喪家之犬,並非是本王的本意,如今本王孤身入宮,也可見本王的誠意,況且……”
陵王輕輕一笑,道:“本王對大鳳朝瞭如指掌,無論是朝局還是軍事攻略,或者是地形,本王更通謀略與兵法,想必大汗身邊定缺一個出謀劃策的軍師吧?”
拔禿眼眸一眯,手握緊了刀柄,心中已經有了遲疑。
再次被說中心事,拔禿心想這個陵王猜測人心的本事真是了不得。
與這樣的人合作,就是與虎謀皮,一不小心,可能就被他繞進去了,甚至會被他利用,被他耍的團團轉。
可是拔禿還是動心了,他之所以見他,也是因爲這層顧慮。
陵王見拔禿不說話,刀卻移了不少位置,離他的脖子略遠了一寸。他繼續輕笑道:“……如今異族兵強馬壯,正是入主中原最好時機,大汗還要顧慮嗎?!”
“現在?!”拔禿略微遲疑,他的確最近有蠢蠢‘欲’動之意,可是被他說破,自然否認,道:“現在哪裡是時機?!中原有慕無雙在……”
“難道大汗還要再等,莫非大汗先怯了?慕無雙再厲害,也是人。大汗也不年輕了,如若要等到慕無雙死了再進擊,只怕大汗那時也垂垂老矣,說這些都無用了,拖着七老八十的身軀,談何雄心壯志?!”陵王輕笑一聲道:“更別提御什麼美人……”
拔禿眸一眯,眼中全是被看穿後的惱恨,他的手再次緊了緊,刀尖在陵王脖子上刺出一條血痕來。
陵王似感受不到疼一般,一點也不在意,只輕聲哼笑了一聲,道:“大鳳朝越發壯大,慕無雙尚有幾分才能,等的時間越久,異族就越沒有機會,是打還是不打,大汗自己決定,殺還是不殺本王,也由大汗自己決定……”
拔禿咬了咬牙,臉‘色’微黑,到底是沒下手,他心中有野心,有‘欲’你好望,就無法輕視他說出的話,哪怕知道這個人十分危險。
“先帶下去關起來,着人看着,勿讓他逃了……”拔禿道。
‘侍’衛們應了一聲,就將陵王押出去,陵王到‘門’口的時候迴轉身一笑,道:“……大王子已死,如今只有本王才知道異族的金礦在哪兒,本王孤身前來與大汗談這些,也是孤注一擲,大汗應也知道本王的誠意,本王本可以帶着金礦遠遠的離開這裡,重頭開始,可是本王還是來了……之所以如此,是因爲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和敵人,本王也信大汗雄心壯志尚未淡去。”
說罷,已經擡腳出去了。
他一走,拔禿心中一沉,這陵王說的什麼美人,他是怎麼知道他心裡最隱秘的心思的?!
他心中越發的忌憚,只覺此人深不可測。
機密大臣臉‘色’也是一變,急道:“大汗,對此人,莫要輕忽,應當嚴刑拷打,問出金礦的下落,此人坑了大王子,有朝一日,說不定會爲了更大的利益坑了大汗啊……此人萬萬不可留。”
拔禿來回走了幾步,道:“本汗早有進攻之意,可是缺少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陵王雖然危險,可他的確知道大鳳朝很多的風土人情和軍情,若是放着不用太可惜了。本汗知道他有野心,可是本汗也不是吃素的,待進了中土以後,本汗就殺了他,讓他沒有這個機會來坑本汗……”
“這無異於與虎謀皮……”機密大臣道:“大鳳朝朝廷的人盡是些‘奸’佞之輩。萬不可信。”
“本汗自然知道,雖不可信,卻好用……”拔禿道:“本汗心意已決,今年就進攻大鳳朝邊關。務必要一舉攻上京城……”
“大汗英明,只是,若要用此人,定要小心謹慎,萬不可大意,大王子的殘部也要從他手裡全部‘弄’回來,打散編入軍中……”機密大臣又低聲道:“……還有金礦,定要掌控在我族朝廷手中才可安心。”
“這是自然……”拔禿道:“兵貴神速,出其不意,要早做準備……”
“只怕這都城之中盡有大鳳朝的密探,只怕陵王一事,大鳳朝很快就會知道了……他們定會有戒心,這可不是好事?!”機密大臣遲疑的道。
“那就先關着他,待本汗寫封密信給那中原皇帝,先安安他的心再說……”拔禿道:“這信一來一回的功夫,夠我們異族出兵的了,定要出其不意,一舉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