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臣既然敢背棄帝王家,可見也不是多有大智慧的人,這一次犯了這種錯誤,也在所難免,陵王重傷,也阻攔不了他們犯蠢,皇上……”小豆子笑着道:“現下怎麼辦?!”
“當然派人去追鏡和公主,一定要將她給朕抓回來……”歸帝眼神略微陰鷙了些,道:“……有她的口供,陵王自然也逃不掉。待收服拔禿,這個陵王自然不能再縱容。現在倒不好打草驚蛇,他的小命先留着吧……”
小豆子道:“那奴才去傳喚大臣們進宮處理此事……”
說罷便去了。
待大臣們都到齊,歸帝大怒,斥鏡和公主與拔禿一樣狼心狗肺,更是派出重兵前去抓捕,務必要活着帶進京中。大臣們戰戰兢兢,自是一一應下,去處理此事。
歸帝還召喚了太醫院前去爲陵王診治,並重賞安撫陵王,一時陵王府十分熱鬧。
歸帝心下暗樂,進了後宮,纔對傅傾顏笑着道:“這陵王也是典型的夜路走多了,總會撞到鬼的典型,他大約自己也萬萬沒想到會遇刺。如今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那鏡和公主裝出來的溫柔果然能騙人,骨子裡依舊還是草原人的兇狠本性……”
傅傾顏聽了也笑,道:“大約陵王背棄她,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的時候,她就已經恨上了吧……這陵王也確實無情,佔了她的身子,卻又如此絕情,她是草原兒女,本就不馴,如何能不恨,能給他一刀未死,已算是陵王命大了……這個女子,骨子裡的確有着狼的不屈,如若不是草原人,我倒是挺欣賞她……”
“真是帶刺的玫瑰,只是,卻太不珍惜自己……所託非人。”蕭沛道:“陵王若醒了,只怕也會想明白,對朕也定會生出疑心來,如今倒是可以佈局了……”
“當初他關了鏡和公主,上書請罪,你又並未發落,意味不明,鏡和公主惱羞成怒,恨意交加與他反目,他再被刺殺……這一切,他自然會想明白。”傅傾顏道:“要早做準備纔好……”
“這是自然……”蕭沛道:“網早已張好,只等時機。”
傅傾顏一笑,道:“有慕相幫你佈置,自然事半功倍。”
“如今算一算日子,慕相也快要到滇界了……”蕭沛道:“但願此次能順利。”
傅傾顏道:“這麼多年的地下的東西,只怕沒那麼容易能取出來……希望他能平安回來,不然姑姑怎麼辦呢?!”
“慕相既然自信能順利回來,一定不會有事……”蕭沛道:“你別太擔心了……至於姑姑,多接她進宮住住,你開解開解,想必也能開懷些。”
“我去遞過信,姑姑說不能常進宮,怕引人懷疑……”傅傾顏道:“姑姑所慮也的確沒錯,如今人人都以爲慕相都病着,她卻進了宮,的確說不過去……罷了,姑姑肯定也能想得開……”
蕭沛捏了捏她的手,道:“那就時常遞個信。”
“嗯。”傅傾顏笑着道:“至於陵王,還是好好的盯着吧,這個人雖然攪和到了一些愚蠢的隊友,可是他自己應是十分會算計之人,過了這麼多年,才察覺到他的意圖,他之前定是十分小心,還是多防幾手最好。”
蕭沛點頭道:“我心中有數。”
“父皇……”傅傾顏頓了頓,道:“……可有寫信給你。”
蕭沛臉色有些黯淡,道:“怕還在生氣呢,並沒有信,不過暗衛有傳信回來,他如今已經到了江南,十分順利。”
傅傾顏看他臉色失落,便也捏住了他的手。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七八,他們面對了太多,如今已經習慣了,只是遇到至親之人的無奈時,心中還是會隱隱作痛。
“最近你的名聲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倒將之前的謠言蓋下去了不少……”蕭沛道:“那些造謠者也抓到了幾個頭目,這些流言也漸漸的平息下來,只是上次的事後,這些人想要喧囂塵上,只是你的名聲太大,他們倒不好再參你,這才作罷,想必心中定是不服氣的……”
“這朝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我手中的帳本兒……這可是大鳳朝的經濟命脈,他們漸漸已經察覺這重要性,想到這其中的關鍵,只怕是後悔了吧……”傅傾顏笑着道:“其實弄了這麼多,爲的不就是這個,至於謠言本身並不重要,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老百姓想信哪個,是他們的選擇,不過是圖一樂,他們再做這種,也不過是旁枝末節,不聽便是……”
蕭沛知道她不在意這些,可是他卻在乎,他緊緊的捏着她的手,心中滿是心疼,眉眼中就透了不少出來。
她的確是鳩殺過靖王,殺了太皇太后……等一切看似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些謠言本身雖有誇大,可大多數也算是事實。
可是,蕭沛心疼她,理解她,想到她的無奈,她的仇恨,她所揹負的前世的一切種種,就覺得心疼的厲害。
這種感覺細細密密的像針一樣扎着心,只想好好護着她,然而他總是能力不夠,總讓她鼓起堅硬的心面對外面的一切。
是他出現在的太遲,是他太沒用。
所以外面怎麼說,他就怎麼自責,也越是心疼。蕭沛越想越心疼,就越想護着她。
然而,之前總是陷於無力。
蕭沛眼露心疼與堅定之色,以往的他能力不足,也不夠成熟,可是往後,他會越來越強大,直到能豎起一道高高的牆,將她護在身後,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這個陵王,造了多少流言攻訐於你,甚至刺殺父皇,謀害筱竹姑姑,等到了時機,我定要將他千刀成剮……”蕭沛恨恨的道。他最恨的卻是他使出的那些離間之計,差一點讓他失去父皇以及最在乎的傅傾顏。
“只怕慕相也深恨陵王入骨,只是不說出來罷了……”傅傾顏道:“這個陵王是萬萬不能放過了,他在京中生出了多少的事情……若不是我們都心性堅定,互相信任,只怕早被離間的父子相殘,夫妻離心了,這個人在人心方面的確是高手。真是可怕。”
蕭沛道:“他又與異族勾結,這個人,萬死難辭其咎。待將這些證據一一找出來,自然有他的好果子吃。”
傅傾顏嘆了口氣,道:“這樣的人若是用於正途,能爲朝廷做多少事,可惜了……”
“太過算計人心的人,一旦心有偏移,自然比普通人更作死……”蕭沛道:“也是活該。”
兩人說了一些事情,倒慢慢的輕鬆下來。
夏季悶熱,出太陽時烤的人頭暈,哪怕下雨時,也是能悶出人一身的汗來。
“起風了,怕是要下大雨……”蕭沛道:“不如我們去園子裡走走吧,也透透氣……”
傅傾顏天天處理一些雜事,也已經很久未去過御花園了。
兩人從鳳儀宮出來,走到園子裡,才發覺荷花開了。兩邊樹木鬱鬱蔥蔥,入眼中全是青翠之色。
“天天忙碌,卻錯過了近在眼前的不少風光……”傅傾顏道:“這荷花何時竟開的這樣豔了……?”
蕭沛道:“氣候變化太快,讓人措手不及。轉眼就已是夏天……六月將末,進入七月便是鬼節……我讓宮中也準備一下,在後花園裡祭奠一下蘭夫人吧……”
傅傾顏一怔,道:“在宮中,並不合適……”
“我說合適就合適,你若出宮去蘭苑,反而引你傷懷,況且天氣悶熱,我怕你熱着了……”蕭沛道:“這宮中是你我的家,萬沒有在家中祭奠一下先人,還有不合適的……”
傅傾顏聽了便點了點頭,道:“也罷,孃親最愛桃花,有桃花的地方,她定喜歡,雖然現在桃花謝了,找一顆桃樹也好……”
蕭沛立即讓內務府去挑日子準備着了。
“下個月還要祭祖,大熱天的,也是頭疼……”蕭沛無奈的道:“只是一年裡總要走個過場。”
“還好就在太廟,雖規矩繁多了些,卻並不遠……”傅傾顏道:“今年父皇只怕不會回來祭祖,只你一人,要更隆重一些。”
蕭沛笑着道:“我明白。”
兩人走走停停,找了一處八角亭坐了,涼風習習,十分舒爽,不久後便有雨落了下來,打的湖面上全是雨點。
“找個釣具來……”蕭沛道:“好久未釣魚了,不如釣一釣試試,看能有什麼魚上鉤……”
早有宮人已經飛快的去找了。
傅傾顏坐在一邊,看着他興味的盯着水底看。
只是雨太大,落下來反倒將清澈的湖水弄的越發的混濁不堪,越發的看不清底下有什麼魚了。
不一會,釣子已經拿了過來。
蕭沛將細線往湖中央一甩,又撒了一把餌道:“看我釣一隻肥魚上來,可以加餐……”
雨一下,知了聲都沒了,空氣中只有清新的味道,和雨點落於湖面的聲音,在御花園裡也算清靜,釣具一動,蕭沛立即大喜,道:“快,快,魚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