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亮領命攻樊城,他趁天黑先令騎兵旅利用以露出水面的浮橋渡河,加強對面的防禦,並擴大警戒圈以保證渡河安全。然後再令護軍一旅都統田忠領一團、二團徒步過河,搶佔制高點,在距河堤五里外建立防禦陣地,打開登陸場。同時又命餘下逐步,除親衛團留守營地外,其餘各部採木造伐配合抽調的各部工程隊加固浮橋。
對於倪亮的安排,趙昺笑笑未置可否,轉身回帳睡覺去了。其的安排可謂是中規中矩,雖然顯得笨些,卻是不給敵方留下任何可乘之機。而其中也不乏小聰明,馬匹最是膽小,很容易受驚,即便是經過訓練的戰馬也是如此。
在白天,戰馬看到搖搖晃晃的浮橋,湍急的河水肯定是害怕,嚇得不敢上橋。但是夜暗之中,馬卻看不太清,在主人的牽引下便稀裡糊塗的被騙了過去。且夜晚視線不好,情況不明敵軍也不敢貿然夜襲,而再多弄點燈籠火把做疑兵,己方就能安然的佈置好一切。
次日天明,趙昺起身後渡口對岸已經是營壘初成,上游下游皆有騎兵夾河警戒,一條寬丈餘的浮橋橫亙在二十丈寬的河面上,寬度足以讓戰車通行,已經有軍兵牽着馬車在浮橋上小心翼翼的慢行,檢驗橋樑的通行能力。營地中也已經收拾完畢,只待用飯完畢,便開始渡河。
“陛下,昨夜睡得可好,沒有驚擾到陛下吧?”倪亮見皇帝出帳,過來施禮請安道。
“還好,只聽到遠遠響了幾槍!”趙昺一邊活動着身體,一邊笑着道。
“昨夜有敵騎探營,被我軍偵騎發現,放了幾槍將他們驅離了。”倪亮憨笑着答道。
“嗯,水情如何?”趙昺又問道。
“河水下泄很快,已經恢復如初,可以渡河!”倪亮回稟道。
“樊城那邊有什麼反應嗎?”趙昺又問道。
“我軍偵騎抵近樊城十里,未發現敵有異動。只是頻繁派出小隊遊騎試圖探營,想他們擔心大舉出城會遭到我軍與張霸部的夾攻,而不敢妄動。”倪亮分析道。
“張霸可曾遣人聯絡?”趙昺點點頭道。
“沒有,我們是否派人前去聯絡?”倪亮搖搖頭道。
“哼,我們千里行軍至此,連敵軍都知道前來瞅瞅,其不僅不率軍來迎,卻裝不知道。朕難道還要上趕着去見他嗎,倒要看看其能等到什麼時候!”趙昺冷哼聲道。
“張霸怠慢陛下,屬下願親往叱之!”倪亮施禮道。
“不必!”趙昺擺擺手問道,“我們千里行軍,兵困馬乏,取樊城可有把握?”
“陛下放心,護軍是我朝諸軍第一勁旅,第一旅便是天下第一強軍,小小樊城豈能擋住我們的腳步。”倪亮正色回答道。
“呦,你也學會吹牛了,口氣大的很啊!”趙昺看向其戲謔道。
“陛下,屬下這話絕不是吹牛,兩日內必克樊城!”倪亮漲紅了臉保證道。
“嗯,朕相信你,此戰由你指揮,儘管放開手去打,不要讓荊襄各軍小瞧了你們!”見其不識逗,也正色叮囑道。
“是,請陛下用膳後渡河!”倪亮重重點點頭道……
卯時後,全軍開始渡河,自趙昺以下所有人下車分批渡河,爲避免浮橋不堪重負,各車間拉開距離依次過橋。而騎兵旅則進一步擴大警戒圈,沿大路兩側搜索警戒,步兵則佔領沿途制高點,控制路口,步步設防,以防敵軍驟然發起突襲。
時至中午,近千輛戰車皆安全渡過白水,趙昺也隨軍登岸,並沒有發生敵軍擊於半渡的情形。稍時休整後,戰車重新編組上路,向樊城方向開進。而途中敵軍除了派出小股騎兵騷擾外,竟沒有發生一場像樣的戰鬥,讓他們順利到達樊城城下。
史弼的按兵不動,讓趙昺很是奇怪,其是爲了保存實力鐵心當王八,還是懾於我軍防守嚴密而無機可乘呢?要是說其怕了,更不能讓人相信,這老王八從前敢一個人在萬軍中殺個三進三出,可能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他們到了這麼半天,也沒有趁他們立足未穩來個突襲,還讓自己安心紮營。
“蔑視,這是老匹夫對自己的蔑視!”趙昺想到此節笑了,這老王八以這種態度來表明對自己這個皇帝的輕視,畢竟人家是老前輩,當年把襄陽打了下來,自然也有決心守住。
對於敵軍的‘安分守己’,趙昺自然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城下挑釁的道理。而是領了一隊人馬悄悄出營,尋了個高處查看地形,瞅瞅史弼的信心來自哪裡。
趙昺登高遠望,鏡頭中樊城左右一覽無餘,城池始建於西周宣王時期,從遠處看形似一艘船,與漢水憑水相依,和對岸的襄陽如同脣齒,依靠一條浮於江上的浮橋相勾連。但是比之對面的襄陽城相比更像個小兄弟,並沒有堅固雄偉的城牆和寬闊的護城河。
“這真不愧是紙糊的樊城!”趙昺粗略看過也不由的感慨地道。樊城城外東、西、北三面皆爲平原,就如飄浮在漢水天塹之中的扁舟,真是兵來無險可守,水來則水淹全城。
樊城的城牆並不高大,且是以夯土築成,看起來就像一件縫縫補補的破衣裳,從遠處就能看出城牆夯土顏色深淺不一,顯然與記載中的城牆屢次毀於兵火和水患,又多次重建的相符。而樊城在近百年來歷經多次惡戰,城牆毀損嚴重,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將其推到重建,就這麼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用泥糊巴糊巴接着用。
對於作爲城池第一道屏障的護城河也小的可憐,只有三丈多寬。趙昺也就納悶了這麼多年來,怎麼就沒有哪朝哪代就沒誰將這小河溝挖挖,按說樊城緊鄰漢水從中引水繞城也並太困難,可大家都這麼湊合用,相互比着看誰懶,看誰節儉。
“我軍怕水淹城,敵軍爲何不怕?”趙昺扭臉問張進道。
“稟陛下,樊城雖常常受水患威脅,卻也非年年成災。長居於此的百姓皆知,汛期來水最先受淹的是魚梁洲;水位再漲,淹賈窪;再漲,威脅樊城;再漲,淹檀溪,百姓於此便可判斷是否需要避水。”張進遙指幾處地點回到道。
“此外,襄河段未修江堤,洪水可以向地平的兩岸漫泛,從而減少洪水對城池的衝擊和毀損。因而漢水雖年年有水訊,但水位上漲總是很有限,江中的沙洲之上尚能有人居住生息,非有大汛,城池可保無恙。”
“嗯,原來如此!”趙昺點點頭,又問道,“樊城號稱承東啓西,連南貫北。西接渝陝,東連江漢,南通湘粵,北達宛洛,是鄂、豫、川、陝的通衢之地,怎麼江上難見舟船。”
他知道擁有兩千多年建城史的古襄陽,其實早在商周時期,便已有人在此逐水而居,漸具渡口功能。到了春秋,已經是楚人進入中原的要津,當時設有"北津"、東津"兩個渡口,成就了五霸七雄之業。戰國時期,襄陽水陸碼頭更加凸顯,蔡邕在《漢津賦》中對襄陽碼頭這樣記載:"南援三州,北集京都,上控隴坻,下接江湖。導材運貨,懋遷有無"。
當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歷經漢、晉、隋、唐,襄陽沿河兩岸的水運碼頭與陸路上的車馬運輸,在此交匯。宋時也是南方茶葉絲綢北上的必經之地,由騾馬馱運北上,經洛陽,過黃河,進入漠南和西域。後又先後與金、蒙在此設立榷場,南北貨物交集此地。
“陛下所言不虛,往時漢水之上船隻往來日夜不息,襄、樊兩城沿江碼頭之上多時船隻可達千艘。我軍進入荊湖後,控制了漢水,北上的水路斷絕,而南下的船隻也只能抵達襄樊。商路斷絕,商船頓減,比起昔日蕭條很多了。”張進回答道。
“雙方水軍可曾有過交戰?”趙昺看向江面只有幾艘小舟遊弋,卻不見戰船往來,實在不像是雙方數十萬大軍雲集的戰場,好奇地問道。
“據屬下所知,我軍內河戰船大部分被江帥調配給入蜀的禁軍第十軍,用於搭載軍兵和運輸輜重,餘下戰船曾在首攻樊城時出現過。而蒙元將沿江大小船隻盡數收攏於襄、樊兩城碼頭,部分大船改裝成戰船,小船改爲火船,兩軍雖有過交戰,但皆是一觸即退。”張進回答道。
“哦,原來如此!”趙昺皺皺眉,心中有些不痛快,當年蒙元攻襄陽鐵鎖沉江,夾江立寨封鎖水道以斷絕敵援。而他隔江遙眺襄陽城外阡陌縱橫,一片油綠,顯然連城外的農田皆沒有被毀壞,這仗也不知道如何部署的。
“那樊城上的可是襄陽砲?”趙昺收回目光,看見樊城城上擺放着幾架高大的機械,他問道。
“正是,據城中老人所言,當年蒙軍攻城就是憑藉着這些破城的,之後就擺在城頭,也有十多年了!”張進回答道。
“原來都是老古董了!”趙昺聽了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