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在萬州盤恆三日,又召見了剛剛從陵水縣返回的萬州知軍蔣科,其是寶佑年間進士,曾任瓊山教諭,其文采卓著,弘揚文教,廉法事教,頗有建樹被舉薦爲宜倫縣令。在任上撫輯俚硐,教以詩書,深受俚人尊敬,帥府整飭吏治將其升任萬安知軍。
趙昺吩咐他蔣科用大軍屯駐在此的機會,與俚人劃定界線,約束其行爲,減少與當地居民的糾紛,創造一個穩定的局面。其後他又叮囑韓振要配合好地方工作,該出人出人,該出力出力。同時加緊練兵,做好戰備,一旦有警,可以拉的動,用的上,頂得住。不僅能守住一方之地,還要做好隨時增援瓊州的準備。
趙昺的意思很清楚,他想將右軍打造成一支水陸兩棲部隊,即精於陸戰,又精於水戰。這種考慮也是基於現實考慮,因爲此時的水戰可以說是陸戰的延伸,並非現代意義上爭奪制海權的海戰,而是以消滅敵人有生力量,削弱其戰鬥力爲目的的戰鬥。
所以海戰傷亡巨大是難免的,且海上行舟不可意料的風險也比陸地上大的多,一場風暴便可將船隻摧毀,溺死的人都是以千百論,更有甚者一支艦隊都可能毀於一場颶風。而右軍中的士兵多是由福建沿海地區的義勇組成,他們生活在海邊,熟悉水性,適應船上的生活。讓他們修習水戰,一旦水軍失利造成重大傷亡,可以讓他們替代船上的戰兵。
而讓趙昺選定右軍除了考慮到兵員組成外,還有便是主將韓振。其是殿前禁軍出來的,而殿前禁軍的主要任務便戍邊和保護京師及皇帝的安全,受到的教育也是將忠於皇家放在第一位,耳染目睹之下多少怎麼也會在其心中打下烙痕。再有韓振在禁軍中地位不高,又有股二桿子勁兒,各方勢力都不會將他作爲拉攏的對象,也就是說政治上清白,不會輕易被朝中大佬們左右。
另一方面,跨海攻擊敵佔區,騷擾沿海,佔領敵軍海港,並摧毀他們的戰船,藉以打亂敵人的部署,將會成爲帥府水軍的一項常態話任務,而這些任務有的單憑水軍是難以獨立完成的,這便需要步軍的配合。而這又要求配合作戰的步軍,不僅精通陸戰,且要熟悉水戰。其作戰任務和訓練方式與現代的海軍陸戰隊類似,那經過兩棲作戰訓練的右軍便成爲首選。
當然趙昺安排不僅限於右軍。中軍是帥府軍的核心力量,征戰中其擔負着警衛帥府及保證殿下安全的重任,因而就要求它擅於防守,而不是長於進攻,所以趙昺把中軍作爲守衛瓊州的主要力量;前軍是一軍的先鋒,主要作戰任務便是逢山開路遇水填橋,攻城掠地,掃清大軍前行的一切障礙,本應將其佈置在瓊州作爲反擊敵登陸的主要力量,但因爲後軍之事,只能暫安置在‘大後方’吉陽軍。
而後軍基本都是新收編的義勇,戰鬥力最弱,趙昺最初纔想將他們安排在瓊州作爲維穩地方的主要力量和後備軍使用,卻沒想到屁股還未在瓊州坐熱便被江璆帶到了雷州,參加了收復三州的戰鬥。此後幾個月鎮守於此又與敵多次發生小規模的衝突,雖然造成了一定的傷亡,卻在戰鬥中得到了鍛鍊,成爲帥府軍實戰經驗最豐富的部隊。
如此一來便將趙昺的計劃打亂,但他想法未變。廣西多山,現在的後軍中補入了大批的廣西兵,而他們自幼生活在山中,山野不僅是家,也是討生活的地方。因而他們有天生的野外生存能力,吃苦耐戰,身手敏捷,翻山越澗如履平地,遠程奔襲其快如風,在複雜地形作戰的能力很強。而趙昺一直憚於瓊州大山中地形複雜,生俚彪悍,不敢輕派大軍進剿,只能在外圍佈置大軍以爲震懾。而有了這支熟悉山地作戰的部隊則可效仿冼夫人平俚之事,從實質上將瓊州納入自己的治下……
待萬安軍之事一畢,趙昺再次登舟前往吉陽軍,這段路程更加漫長,不過有應節嚴相伴一路上倒也不算寂寞。沒事師徒兩個下會兒棋,釣會兒魚,聽其講些朝中舊事,鄉野奇聞。而他現代的段子更多,只不過換換時間、主角便是好故事,談笑間便打發掉了船上的寂寞時光。
“殿下,我們馬上便到達崖州了,這可是我大宋極南之地了!”應節嚴看看天,推枰認輸笑着說道。
“先生,可曾來過這裡?”趙昺將棋子一個個放進盒中道。
“呵呵,老夫可是頭一次來,這還要拜殿下所賜,否則平生也不會有機會到這天涯海角來!”應節嚴苦笑着說道。
“天涯海角?!”趙昺愣了下又笑了,前世人們到海南旅遊必到那四個字之下留影,他記的是在清代纔有人題寫上去的,那麼自己是不是留下墨寶讓後人們瞻仰,即便並敗身死於此,也讓自己在這個世界留下點東西。
“有何不對嗎?”應節嚴看殿下笑的齷齪,納悶地問道。
“嘻嘻,我在想咱們師徒二人便分別題寫天涯、海角四字,再在那灘上選兩塊巨石鐫刻其上,說不定會在青史之上留下一段佳話呢!”趙昺賤兮兮地笑着道。
“殿下提議甚妙,咱們登岸後便擇日題字於巨石之上,以記殿下鎮守瓊州之功!”應節嚴聽了啞然失笑道,不過卻也樂得配合,畢竟這個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
“唉,這裡也是我們退守的最後之地了,若是丟了那四字變成了我們的恥辱,人們看了便會說就是這題字的兩人丟了大宋最後一寸江山。只怕巨石也會爲我們所累,變成一塊恥辱柱!”趙昺又嘆口氣道。
“呵呵,殿下又怎知巨石不會是記載我們爲國守土的豐碑呢?”應節嚴笑道。
“是啊,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我們又何必爲此憂心呢,當下還是做好眼前事吧!”海岸線已經出現在視野中,趙昺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