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王氏皆以帕遮臉,就是心中歡喜可面上也得作出傷心欲絕的模樣來。
府內下人們開始掛白,女眷們換了素服,開始居喪。
鎮南王坐在堂上,一邊的二爺臉上掛着憤憤的表情。
三爺瞧着二哥的模樣,偷偷唉聲嘆氣。
“你這個逆子!”王爺突然怒聲喝道,“還不給我跪下!”
風若狐冷冷的凝視着他的父親,一聲不吭。
二爺見四弟不肯跪下便揚聲怒道:“四弟還不承認是你害了大哥嗎?”
風若狐眼中隱隱露出寒意,轉頭瞧向二哥。
“那只是意外,我已向大哥說明。”
“意外?”二爺突然冷笑一聲,“你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表面上將南征的戰功讓與大哥,可背地裡卻串通他人,將他害死!
大哥死不瞑目,今天就是父親饒了你,我也要替大哥報仇!”
說着二爺突然自牆上將掛劍抽出,猛地向風若狐刺去。
屋裡的丫鬟們嚇的尖叫起來,紛紛抱頭躲避。
風若狐鎮定自若,微微側過身子將劍尖避開。
但二爺卻不肯善罷甘休,反手又將劍向他腰間斬去。
“二哥!快住手!”三爺想過去阻攔,但卻被王爺的側妃王氏上前一把抱住。
“兒啊,你可是不要命了!”三爺見自己生母王氏嚇的臉色蒼白,一時心軟下來。
姚氏也在一旁急道:“快住手!住手!世子已經死了,你還想殺了你的二哥不成!”
其實風若狐並未反擊,倒是二爺持劍一直步步緊逼。
可是讓姚氏在一旁這麼叫着,倒好像是他想殺死二哥一般。
風若狐只覺心中突地生出一股怒火,他避開二爺的劍刃,反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腕子,狠狠一扭。
只聽二爺‘哎呀’一聲痛呼。
佩劍被風若狐硬生生奪了去。
姚氏見狀嚇的面色煞白,嘴裡卻是叫道:“不要殺你二哥!”
風若狐雖然動怒,可他並未有傷二哥的想法。
姚氏如此一叫,王爺在一旁卻越看越覺得此子要痛下殺手。
風若狐剛剛奪了二爺的劍,本想一腳將他踢到一邊,突然眼前閃過一道青影。
他心知不妙,但想躲已然遲了。
王爺一掌正中他的胸口,將他打飛出去,直撞在落地青瓷花瓶上。
花瓶被撞了個紛紛碎,風若狐只覺胸口一陣血氣翻涌,一股腥甜的液體涌上他的咽喉。
他強行將它嚥了回去。
佩劍也被震落到一邊。
二爺剛纔被對方奪去了劍,扭傷了手腕,這時見風若狐被他父親一掌打倒在地,便猛地衝上前去一把抓起地上的佩劍。
三爺看到不由得一驚:“二哥,住手!”
王爺剛剛收回掌風便看到自己的二兒一把抄起劍來,朝着風若狐的身上刺去。
風若狐雙目定定的落在王爺的臉上,嘴角帶着一絲諷刺的笑意,根本不懼刺下來的劍刃。
王爺也是一驚,但想喝住二子時,已然遲了。
劍刃深深的刺進了風若狐的腹部。
姚氏用手遮住嘴巴,似要發出驚叫,實則卻是掩住了她脣邊得意的笑。
“四弟!”三爺大驚失色。
二爺將劍刺進風若狐身體後卻好像突然醒悟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他嚇的一把丟了劍,搖搖晃晃的向後退去。
“父王……我……我……”
姚氏在後面哭道:“我的兒……你瘋了不成?”
王爺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眼見着風若狐從地上站起身形,面若寒霜的盯着自己。
他也覺着自己剛纔過於衝動,但他是王爺,如論如何也不可能開口承認自己的過失。
風若狐冷笑三聲,一把將劍刃從自己身上拔出,擲在地上。
“好!很好!”他冷笑着掃過面前衆人,“今日既然府上辦喪事,索性也就不在乎多幾個人……”
王爺心中一寒。
他深知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情,如是把他若急了,只怕今夜他會毫不猶豫的屠了整個鎮南王府。
想到這裡,王爺越覺背後升起絲絲冷意。
“來人!”不如先下手爲強,王爺一咬牙,喝道。
院裡的侍衛應聲上前。
王爺點指着風若狐道:“將此人拿下!”
衆侍衛目瞪口呆,全都不敢上前。
王爺心中惱怒,“難道你們還要讓本王親自動手不成?”
衆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拿下小公爺?怎麼可能?
就是再多出這麼些人也不可能抓住他啊。
衆人正在爲難,這時突見風若狐身子一躬,一口血噴了出來。
“拿下!”王爺喝道。
侍衛們趁此機會一擁而上……
鎮南王府遍佈白色綾條,在夜裡看上去就像一簇簇幽魂。
三爺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父親,低聲道:“明日上朝……四弟的事……”
王爺沉默了片刻,道:“就稱他抱病在牀,不能上朝了!”
三爺雖覺不妥,但也不敢拂逆父親的決定,只得低聲應了。
鎮南王府向宮裡報了喪,一連幾日風若狐都未上朝,外界傳言更盛。
最後皇帝終於忍不住了,將鎮南王召進宮裡。
等到內侍宮人全都退下后皇帝將一隻木箱指給鎮南王看。
“這是風若狐回宮後帶給朕的禮物,皇弟可打開看看。”
鎮南王眼中露出狐疑之色,“陛下……這是?”
皇帝冷笑道:“你打開看看便知。”
鎮南王只得親手打開木箱。
只聞得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只見箱子裡堆着十幾顆人頭,個個面目猙獰,血跡斑斑。
鎮南王驚的手一抖,箱子蓋險些將他的手夾住了。
皇帝冷笑一聲:“皇弟你看這份禮物如何?”
鎮南王穩住心神,再次仔細看向箱子裡。
卻見其中的幾顆人頭瞧着有些眼熟。
“陛下?”鎮南王一愣。
皇帝不屑的擺了擺手,讓鎮南王將箱子合上。
“這些就是那些所謂的朝廷叛黨,火燒軍營,殺死番邦俘虜……刺殺世子的,就是他們。”
鎮南王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陛下……這,這怎麼可能?”
“是不是瞧着有些眼熟?”皇帝冷冷道,“宮中侍衛居然會是朝廷叛黨?焉能不好笑……”
鎮南王猛地明白過來。
這些人,定是背後得了某些勢力的操縱。
之前朝中曾有大臣彈劾自己四子串通番邦,通敵叛國。
此事絕非空穴來風,只是……最後通亂叛國之人只怕是另有其他。
而且這次他們南征歸來還帶着十名俘虜,那些人怕走透風聲,便趁夜殺人滅口,只是不想誤刺了世子……
鎮南王想到這裡,臉上不禁滴下了冷汗。
也許……真的是他錯怪了自己的四子。
可事已至此,一時間,他竟然不知所措,想不出該怎麼對待自己的這個兒子纔好。
回了王府,他命人去探望風若狐傷勢。
之前他命人將風若狐軟禁在清風居,不準任何人探望,甚至就連每日的飯食也都是侍衛送去。
他曾經想過,也許讓他就這樣悄悄死在府中也罷。
但今日被皇帝指點,他知道害死自己長子是另有其人。
只不過他身爲王爺,怎麼可能開口承認是他錯了?
前去探望的人不多時回來稟道:“王爺,清風居里空無一人……”
王爺大驚失色。
親自帶侍衛闖進清風居,卻見書房內一片狼藉,牀榻上滿是血跡。
風若狐不知所蹤。
他無奈之下抓了幾個清風居的侍衛拷問,卻一無所獲。
聽說風若狐失蹤了,二爺心中大駭,當日便跑來找姚氏道:“他如果還活着,就一定會殺了我!這可怎麼辦纔好?”
姚氏也有些心慌意亂,可也只得讓他這幾日留在王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索性躲在房裡,連門也不敢出了。
王爺悄悄派出各路人馬,到府外打聽風若狐的消息。
就連夏府,與聚仙樓等各處都派了人盯稍。
可一連數日,卻毫無動靜。
最後王爺大怒,指着下人們破口大罵。
稱給他們十日之限,如再找不到人就讓他們去城門四處張貼尋人,就稱王府里弄丟了小公爺,提供線索者賞金百兩!
其實風若狐被王爺軟禁的第二日便被上官燕救了出去。
風憶安做爲內應,當夜就放上官燕進入王府。
過後風憶安也被王爺扣押,嚴刑拷打,可都未曾說出主子的去向。
王爺因他是風姓家臣,又不好殺了他,最後只得將他關在地牢裡,只等找到風若狐後再議。
夏荷園。
夏嬰洛剛搬來沒幾日,卻不想上官燕就爲她找來份麻煩的苦差事。
夜裡,上官燕一席夜行打扮闖入,險些將夏嬰洛嚇個正着。
上官燕卻一副爲難的模樣,道:“夏小姐,在下實在是無處可去,只得將他帶到這裡來了。”
夏嬰洛這時才發現上官燕背上揹着一人。
待到她聞到那人身上濃重的血腥之氣時,不由得一愣。
“小公爺?”她不禁心中駭然,急忙喚來平兒去準備房間,去庫房取藥。
“可是傷了哪裡?”夏嬰洛問。
上官燕將背上的人放下,還來不及回答便被風若狐一把推到一旁。
夏嬰洛也嚇了一跳。
這哪裡還是平日裡她見過的那個小公爺?
只見他雙目圓睜,額頭兩邊的青筋暴起,凶神惡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