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嬰洛與小公爺離了三皇子府。
一路上夏嬰洛在車廂內獨自望着窗外出神。
風若狐坐在一旁幾次看着她微微皺眉,但夏嬰洛卻熟視無睹,仍然想着自己的心事。
“你後悔了?”風若狐終於忍不住道。
今天帶夏嬰洛來風玟宣府上觀禮,原本他便是不願意的。
而且後來她又故意在花園與三皇子相遇,引得他追上來幾次欲圖不軌。
風若狐的心裡早就老大的不痛快。
他見她在三皇子府中密會一個長相與她相似的丫鬟,雖然她們之間說了些什麼他並未聽見。
但他已從她那脣邊溢出的冷笑中覺查出了些許端倪。
若放在平時,他定會主動開口詢問此事。
但是今日不知爲何,他的心裡卻又生出些小小的不快。
她不肯將此事告訴自己,是否是因爲對自己的不信任?
夏嬰洛聽他問話便轉頭詫異的望過去,見風若狐雙手握拳放在膝上,目光灼灼好似帶着隱隱的怒意。
夏嬰洛一看便知他又在鬧情緒,心中不由嘆息。
外人只看到小公爺威風凜凜的一面,卻不知他的心思有時卻如同孩童般執拗。
而且還得要她主動去哄才行,不然他便與自己整日生悶氣……
似發覺夏嬰洛在心裡正嘀咕着什麼,風若狐更加不爽,眉頭間的‘川’字結的更加深了。
車內兩人僵持不下,車外服侍的紅棗等人俱都感覺到車廂內的細微變化,誰也不敢言語。
風憶安帶着衆侍衛護在車旁,也是沉默不語。
突然前方的街當中出現了幾塊碎石,駕車的車伕眼尖,看到了便想繞開。
風憶安卻突然目光一閃,悄悄催馬上前別住了頭馬一側。
頭馬身子被別住,只好向另一側靠過去,這時馬匹已然全數從碎石上跨過。
馬車輪子吱吱呀呀的響着,直接奔了那堆碎石壓了過去。
車身‘嘭!’地劇烈一顫,夏嬰洛完全沒有防備,身子直接撲倒在風若狐的懷裡。
又是‘嘭’地一聲,車輪自碎石上碾過,車廂再次劇晃,夏嬰洛反被甩向另一邊,隱約中覺得自己的頭撞在了車廂內壁上。
但她卻不覺得疼,還未等她擡頭看個清楚,一個高大的人影便直直壓了下來,只壓得她瞬時呼吸一滯,不由得下意識的叫出聲來。
“夏主子!”紅棗與綠竹聽到車內的驚呼聲,忙轉身掀車簾查看。
駕車的車伕早已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勒停了馬車。
只有風憶安不慌不忙的默默騎在馬上,好似剛纔的事情與他無關。
“夏……夏主子……”兩個丫鬟掀開了簾子後,卻同時白了臉,舌頭絆着牙齒,就連說嘴都不利索了。
眼前的一幕卻是風若狐整個人都將夏嬰洛壓在榻上,他的一隻手護在對方的頭上,兩人貼得緊緊的……
這個景象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她們打擾了主子的好事……
風若狐雙眸微眯,輕輕吐出三個字:“滾出去!”
紅棗與綠竹驚慌失措地放下簾子,小臉紅的彷彿能滴出血來。
“……走吧。”車廂內又傳出風若狐的聲音,似與平常別無二致。
駕車的車伕如同得了大赦一般,再次揮動馬鞭,馬車繼續向着鎮南王府駛去。
所有人中,只有風憶安能覺察得出,剛纔小公爺的聲音裡帶着極細微的顫抖與沙啞。
車內,夏嬰洛的感覺卻是沒有那麼美好。
她被風若狐壓的幾乎喘不上氣來,不由得伸雙手試圖推開對方。
但她的雙手卻正落在對方的肩膀上,兩人的姿勢更顯得曖昧不清。
“小公爺……您快起來!”夏嬰洛只得哀求道,在馬車上她可不想與對方弄出什麼響動來,被外面的人誤會。
但他們之間距離太過接近,她說出的話,帶着淡淡的梅花香氣,掠過風若狐的耳際。
風若狐的身體更是一僵,動彈不得。
夏嬰洛見對方不動便再次伸手用力推他,但突然覺出對方身上一處硬物抵在她的身上,一下子便愣住了。
他們只是被馬車晃倒在一起,爲何他突然會有如此反應……
風若狐見她蹙眉回望自己,表情帶着些委屈和緊張,那張面孔分外的誘人,體內猛地竄出一股燥熱。
“爺?”此時,夏嬰洛的聲音在對方聽來卻好似主動的邀請。
風若狐整個人都僵化了,一雙烏黑的眸子散發出灼灼閃光,直勾勾地瞅着她。
“別……”夏嬰洛意識到他的變化,可是她身在馬車內,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你可是厭惡爺?”風若狐帶着幾分癡狂輕輕捧住她的頭。
“放開我……”夏嬰洛的聲音顯得底氣不足。
“……嬰洛……”風若狐輕聲呢喃,低下頭來咬住了她的耳垂。
夏嬰洛心知自己逃不掉了,索性把心一橫,閉上眼睛,準備迎接他那瘋狂的暴風疾雨。
但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這一次,對方卻極盡溫柔。 ωωω .ттkan .C〇
“嬰洛……嬰洛……嬰洛……”那一聲聲輕語迴響在她的耳畔,細細碎碎的吻如落雪般自她的肌膚表面掠過。
拂過她的眼角,掠過眉稍……最後覆在她的櫻脣之上。
夏嬰洛的身體猛地痙攣起來。
她似被一道閃電擊中,火熱的感覺將她瞬息點燃,照亮她沉睡已久的世界。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淪陷!
夏嬰洛不斷告誡着自己,但身體卻背叛了她,迎合了對方的熱情。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傳來王府小廝的聲音:“小公爺,王爺請您去墨香居敘話……”
夏嬰洛被這一聲驚醒,迅速找回了原本的冷靜。
風若狐皺了眉,目光中的那縷愉悅瞬間變成陰沉,他放開夏嬰洛起身整了整衣衫。
夏嬰洛也匆忙打理了自己的妝容,心中卻暗驚自己剛纔的失態。
等在馬車外傳信的小廝見風若狐挑了車簾出來,陰森森的盯着他看,嚇的直打哆嗦。
夏嬰洛卻躲在馬車上,直到風若狐帶着風憶安和侍衛先進了王府,往墨香居而去,這才由紅棗她們扶着下了馬車。
原本夏嬰洛心裡還有些擔心,她生怕風若狐晚上再回聽雪居歇息,但直到第二天早上,風若狐也沒有回聽雪居。
而且一連三日,皆是如此。
夏嬰洛更是藉着小公爺禁足之命待在聽雪居閉門不出,也省卻了整日給姚氏以及莫千青請安的麻煩。
她這邊整日可以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可苦了在聽雪居當差的那些各院的眼線們了。
聽雪居這裡的管事李媽媽是姚氏的人,夏嬰洛又由着她猖狂,李媽媽更是對這些下人們萬分苛責。
下人們暗自叫苦不迭,但卻不敢聲張,一面怕得罪了姚氏,另一面也怕讓夏嬰洛發現她們的企圖。
這些各院的眼線可從未見過夏嬰洛這種主子。
整日都縮在院子裡,不是在園子裡曬太陽,便是獨自在廊下對弈棋飲茶……
從來也瞧不見她打發身邊的丫鬟去前院打聽小公爺的消息。
眼線們向各自身後的主子們傳去的,都是些關於夏嬰洛又睡了幾個時辰的午覺、晌午吃了幾個菜什麼的……
各院的主子們整日等到的就是這種消息,恨的咬牙切齒,只是以爲這是自己派出去的眼線不得力,可又沒有機會替換。
聽雪居的管事李媽媽卻是活的比主子還滋潤,聽雪居的例銀大把大把的流進她的腰包。
而每日聽雪居的丫鬟和婆子們吃的飯菜,幾乎就是看不見菜葉的清湯,還有攙了砂子的糙米。
李媽媽卻天天都在自己屋裡開小竈,吃的都是大魚大肉,還經常讓小丫鬟去她屋裡伺候。
儼然就像聽雪居的半個主子。
紅棗每次說起這事都恨的咬牙根。
但夏嬰洛卻熟視無睹一般,由着李媽媽繼續鬧下去。
直到第四日早上,清水居的青顏特意借送東西之機過來爲夏嬰洛傳了口信。
稱西北兵變,皇上召了小公爺入宮,一直都未回。
兵變之事,夏嬰洛早有預料。
只不過兵變的發生卻是有人暗中鼓動,一切皆因風玟宣暗中使人吞了西北軍的兵餉。
西北環境又艱苦,久而久之,受了風玟宣手下黨羽的挑唆,紛紛鬧事。
皇帝對此非常重視,而且還派重兵前去鎮壓。
但夏嬰洛知道,只要將兵餉正常發下去,再稍稍補償一些銀子,那西北軍便會重又老老實實了。
只不過這些事皇上是不會知道的。
夏嬰洛唯一有些擔心的是她還尚未將此事告之風若狐,生怕朝中生變。
眼瞅日頭轉西,馬上就要到了掌燈時分,還沒有風若狐回府的消息,夏嬰洛思量着是否要派人去給他送個信。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響起一陣吵鬧聲。
一個略帶稚嫩的男聲叫嚷着:“讓風若狐出來見我!”
紅棗等人俱是一愣,急忙出去查看。
夏嬰洛也有些意外,莫說鎮南王府,就連整個都城中都鮮有人敢如此直呼小公爺的名諱。
紅棗出去不一會便回了屋來,低聲聲音道:“是世子爺的長子,風墨巖。正鬧着要找小公爺呢……看樣子……好像有些激動……”
王府的世子以前是鎮南王的長子,但上次南征回來途中慘遭暗殺,回府後不治身亡。
風墨巖便是王爺的長孫。
正常情況下,世子之位應由他來繼承。
但皇帝卻屢次駁了王爺的摺子,顯是不想讓風墨巖登上世子之位。
其實此事不只是皇帝看的清楚,就連鎮南王本人想必也是知道其中緣由。
風墨巖年方十五,也過了成人之禮,而且此前他也曾有過幾次隨軍的經歷。
只是……風墨巖的性子,太過張揚,自幼便以小世子自居,顯是早將世子爺的這道金字招牌當成了他自家之物。
可是等他父親過世他才發現,整個世界都變了樣子。
世子之位久久懸着,他日日夜夜都在提心吊膽,每次都去央求鎮南王,央告着他遞摺子給皇上。
但鎮南王遞了幾次後被皇帝叫進宮中拼頭蓋臉的痛罵了一頓,回來後鎮王南越想越氣,把他這孫子叫來也罵了個狗血淋頭。
風墨巖這才感到了什麼叫做絕望。
可就在他幾乎要對世子之位死心之時,忽聽朝中傳來西北兵變之事。
他不由得興奮不已。
他認爲皇上不準王爺的摺子只是因爲他毫無建樹,如果他能在這次西北兵變中立下戰功……到那時,皇帝便不好再駁了王爺的面子。
他立即興沖沖的去找鎮南王,但鎮南王告訴他的一個消息卻如同給了他當頭一擊。
那便是皇帝已召風若狐入宮!
風墨巖聽了頭腦一熱,後面的話還未聽完便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