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缺不得不承認,他在開槍的那一瞬間根本就沒有思考到後果。
沒有槍聲,尤漠在他面前緩緩倒了下去,血液從他身上絲毫沒有停滯的流淌了出來,眨眼間就染紅了他腳下的那一片地。
看着尤漠慢慢的軟倒在地上,然後從樓梯上一層層滾下去的時候,時缺才終於回過了神,他下意識的追着尤漠的血跡走了幾步,槍還拿在手上,有着冰冷的溫度。
尤漠發出了幾聲痛呼,最後癱軟在了樓梯下面,時缺飛快的向他走去,呼吸聲急促起來,他沒想到自己會真的開槍,在自己還借住在這個家裡、借用着家主力量的時候。
“哥!”
門口傳來一聲驚呼,時缺頓時僵在了原地,他看着突然出現的席泱大步走到尤漠面前,抱起了已經昏迷過去的人,最後一擡眼,看向他的視線滿是陰霾。
“時——缺——”席泱咬牙切齒。
時缺沉默了片刻,脣角彎了彎,“是我動的手,抱歉。”
他沒有表現出一絲歉意,像是沒有做錯任何事一樣微微揚着下巴,臉上寡淡得沒有什麼表情。席泱平時已經看慣了時缺的這個表情,從來讓他喜歡到心底的表情第一次讓他恨得牙根都癢了起來。
“叫人來!”席泱鐵青着臉高吼了一聲,然後拿出了手機飛快的按下了一串數字。
房外的人立刻走了進來,看到大廳裡的場景時都嚇白了臉,他們發着抖走到時缺面前把神情寡淡的男人按住。
席泱抱起尤漠大步走了出去。
因爲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成功逃離而沒有抵抗,時缺站在原地看着席泱消失在門後,一股冰寒這才從心底漫了上來。
“小泱那麼喜歡你。”在不久之前,尤漠這樣對他說過。
冰冷的手銬銬在了時缺手上,頭一次失控得讓自己落到這種地步的男人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一件不容饒恕的事。
席泱是個可怕的男人。
時缺一直都知道這一點,他還知道,這個男人瘋狂的迷戀了他整整五年,而他朝着尤漠開出的這一槍,徹底給了男人一個放棄他的理由。
“爲什麼對着我哥開槍?”坐在鐵欄前的男人臉上帶着憔悴。
時缺沒有說話。他只是平靜的看着席泱,說:“抱歉。”
“我要理由!”席泱緊緊皺着眉頭,看着時缺的眼神像是要撲上去撕了他一樣,“他現在還在昏迷,很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清醒……時缺!回答我!”
“……”
時缺一輩子沒有什麼話說不出口,但惟獨他朝着尤漠開槍的原因,他絕對不會說出來。
席泱梗塞了一下,看着時缺的眼裡似乎翻滾着什麼情緒,他的聲音帶着些嘶啞,“……他是我哥。”
時缺抿了抿嘴脣,“抱歉。”
席泱看着時缺的眼裡,染上了墨一樣的陰暗,他猛的站了起來,手背上青筋暴起,身體也繃得緊緊的,像是隨時準備大打一場。
最後卻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時缺平靜的看着男人離開,嘴脣依舊緊緊抿着,拒絕說話的姿態。
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說出那個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