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楓雙目灼灼地盯着老左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似乎要從中挖掘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老左毛骨悚然,他不自然地勾脣一笑,推開謝寧楓,“你看着我做什麼,又不是我下的藥。”他在椅子上坐下,心底滋生的害怕正一點點腐蝕他的理智。
謝寧楓把椅子轉過來,二人面對面,老左能輕易聞到他身上酸臭的汗味。“這個服務生爲什麼不在員工名單裡,你也說了,她在店裡工作五年了。”
“這……她前些日子辭職了”,說完這句話,老左僵硬的面色放鬆下來,鎮定地說下去,“她辭職了,員工名單裡自然沒有她的信息。”
“什麼時候?”謝寧楓的視線緊緊跟隨着老左的動作。他撇過腦袋,望向窗邊茫茫的夜色,嗓子眼裡彷彿有根魚刺卡着,分外不舒服。
“幾天前”,老左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語氣透着疑惑,“你們不去抓她嗎?”趕緊走吧,走了他就能安生了。
“我們會走”,謝寧楓微不可察地嘆息,轉頭投向老左的目光似凜冽的朔風,老左的身子不由顫了顫。“但我們走前,我想弄清你在恐懼,或者擔心什麼?”
眼底眸光忍不住掛上了失望,謝寧楓垂首,不願去直視好友驚疑、羞愧的目光。是他苛責了,有了羈絆,老左做事前思後想,也無可厚非。可國家大事面前,他的小家算得了什麼,這次的事,一環扣着一環,他現在還弄不清,樑玲爲何要弄昏店裡的人,逃脫嗎?她有的是機會。
還有殺他們的人,能夠肆無忌憚地在b市殺人,他們背後的力量有多強大,謝寧楓想想,拳頭咯吱作響,身體的熱血叫囂着,把這羣人繩之以法。
“老左,這次的事,即使我不追究,天上味也關定了”,謝寧楓擡頭,語氣篤定,不過下一句話,令老左的眸子散發小小的希望。“我可以求外公去跟連老交涉,你請人打理,做幕後老闆。”
這樣也算保全了天上味,雖然心底有遺憾,可老左跳動緩慢的心臟,猛地激動起來,這一慢一快,他的心臟受不住,微微疼痛,但他面上終於有了笑容。
“寧楓,我相信你”,老左語氣歡快飛揚,他交握雙手,隨即鬆開,“我去叫人進來,是樑婉告訴我,樑玲的事。”
謝寧楓的身體伸長,期待地看着門口。嗓子眼的魚刺解決了,他可以毫不留情對付隱藏於黑暗裡的敵人。
鬱元從桌子另一端走過來,他在謝寧楓身側坐下,拍着謝寧楓的肩膀,替老左說情,“你也別怨他,拖家帶口的,總是不一樣了。”
從方纔的言語間,謝寧楓看似沒有生氣,而且大度地爲老左想辦法。可人心隔肚皮,即使是兄弟,也有可能爲件小事傷了感情,他不想看到他們失和,夾在中間的他很難做人。
“我是那樣的人嗎?”謝寧楓嗤笑,開心瞥了鬱元一眼,沒有去計較他的不信任。
鬱元自知失言,立刻狗腿上前拍馬屁,又千哄萬求,換來了做客的機會。果然還是高興地時候好說話,他暗忖。
老左拉着樑婉進來,她眼角潮紅,瞧向二人的視線透着哀怨。老左捏了捏她胳膊,樑婉別過腦袋,在另一邊坐下。
二人並不放在心上,樑婉的表現人之常情,遷怒而已。“嫂子,你怎麼會認識樑玲的?”
提到這名字,樑婉身上的氣息陡然一變,也不鬧彆扭了,生氣地控訴,“老左待她可是不錯的,她學歷高,老左就專門派她給老外、官員們服務,哪知這人非但不感恩,還害慘了老左,你們一定要抓住她,送她進監獄。”
二人點頭,樑玲的罪行,進監獄算是輕的了,很有可能立馬槍斃。“嫂子放心,她跑不了的。不過,你要好好配合我們。”
樑婉吁了口氣,心底好受了些,看二人也不再仇視了。“我接到電話趕過來,聽到老左在找人,我仔細數了數,少了一個人,就是樑玲。我來過很多次,對她的印象深刻,只是不知爲何,老左他們竟然對她全無印象?”
“她的信息被銷燬,大家都忘記這人,寧楓,你說樑玲是不是給他們下了心理暗示?”鬱元學過一段時間的催眠,感覺老左他們的症狀和心理暗示很像。
“把線索處理得乾乾淨淨,鬱元,我覺得這人應該是哪國的王牌間諜。”普通間諜可沒這麼小心,會留下些馬腳供他們追尋。
三人的面色凝重,樑婉捂住嘴巴,她好像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謝寧楓勾脣一笑,衝散了會議室裡的寂靜,“嫂子,要麻煩你和鬱元走趟,協助我們做個人物描圖了。”
三人出去,他筆直的脊背頓時鬆垮下來,靠在舒服的皮椅上,面上是難得的迷茫。這一切,到底爲什麼呢?謝寧楓糾結着,他想不通這羣人衝着什麼而來?搗亂嗎?有外公在,這些小小的亂子並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所以他不僅要對付這羣人,還要搞清楚他們的目的,這纔是關鍵。
坐了一會,謝寧楓起身,伸了個懶腰,精神抖擻地朝外面走去。忙碌了大半夜,晚飯早早消化光,此刻,老左正組織人手,給他們做大鍋飯。
飯香從廚房飄出,讓人有種賓客滿堂,人聲鼎沸的感覺。老左從廚房走出來,他身後是兩個擡着大盆的服務員,他衝衆人笑笑,“可以吃了。”
做的是簡單的蛋炒飯,染上醬汁的米飯,金黃的雞蛋,碧綠的青菜,組合而成的香氣,像是有意識的,往他們的鼻孔裡鑽。
他們也不客氣,拿勺舀飯吃,呼嚕嚕地大口掃着碗裡的飯粒,原本沒胃口的,也被這香氣勾引出了饞蟲。
老左把一碗飯遞給謝寧楓,兩人並肩坐着,專心地吃着蛋炒飯。謝寧楓停下筷子,轉頭看向老左,“還有嗎?給鬱元他們帶點去。”
“飯管夠,還是你考慮周到,不給鬱元這小子帶去,明兒這耳朵就甭想清淨了。”老左笑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趣事。
吃飽飯,謝寧楓抽了張紙巾擦嘴,其他人不像他講究,手背擦了下,就算了。“吃飽飯,就該幹活了”,他面上因爲胃部的溫暖而帶上了笑意,望向衆人的目光卻蓬髮冰冷的戰意,“他們不會放棄殺人滅口,你們的責任就是保護好那些人。”
這些人的官位不大,但都是單位裡的一把手二把手,他們死了,亂也是一時,怕的是官場人心渙散。謝寧楓扯開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很快,他這件事就會落幕。
老左執意要跟謝寧楓一起去國安,謝寧楓心知他擔憂老婆,便默許了。一路上,老左做了幾次心理建設,開口時,卻好像有人拿透明膠封住他的嘴巴,老左把所有的話吞嚥進去。
眼看,離國安漸近,老左頗爲着急。心一橫,反正是自己兄弟,有什麼話不能說呢!“寧楓,成家後,我一心撲在家庭上,做什麼都是爲我的小家,有時糊塗了,你不要拋下兄弟,千萬指點我一把。”
耳邊的風大了,風吹亂前面男人的頭髮。謝寧楓耙了耙頭髮,面上線條冷硬起來,他冷冰冰地道,“下不爲例。”
老左答應着,緩緩地鬆了口氣。這時,謝寧楓笑了起來,被吹散在風裡。老左恢復常態,翻了個白眼,拍了他後腦勺一下,無語道,“消遣我呢!”
鬱元送了人出來,樑婉提供了很多樑婉的信息,不過目前推測,樑婉的信息應該都是假的,他只求樑婉的臉是真的,給他們留點追蹤的線索。
門口,謝寧楓他們下車,樑婉似陣風撲向老左張開的懷抱。謝寧楓和鬱元含笑看着二人,隨即往裡面走。
謝寧楓看完後,把口供交還給鬱元。鬱元后退幾步,離謝寧楓遠點,這人渾身冒着寒氣,離他近點,相當於享受冰櫃的待遇,他可消受不起。
“這女人很厲害”,謝寧楓瞥了一眼鬱元,“跟國安的007能否一爭呢?”
“你是說,讓007去對付她”,鬱元腦中彷彿有朵煙花綻開,瞬間通透,“間諜有自己的一套辦法尋找敵人,這主意可行。”
按響桌上的電鈴,進來一個女人,謝寧楓認識她,鬱元的秘書,廖航。鬱元吩咐她一聲,謝寧楓就預感到,007怕是睡不好覺了。
一個小時後,一個黑影攀附在水管上,一動不動,與黑暗融爲一體。隨即,他有了動作,猶如猿猴般靈巧敏捷,這粗大的管子,更像是鋼管,任這位舞男做出花樣動作。
廖航已經回來覆命,鬱元極相信她的能力,喚她拿來他的茶具,二人就在這審訊室裡,煮茶閒聊。
紅泥小爐,上好的普洱茶,造型別致的茶船,入手細滑的王鎮白瓷,謝寧楓語氣裡泛起了酸意,他睨了鬱元一眼,撇嘴道,“你倒是會享受,上班感覺更像賦閒在家,你們老闆怎麼會收你這種人呢?”
“嫉妒沒用”,鬱元呷了口茶水,美得他靈魂出竅,一臉陶醉的表情,“你去問他,我哪裡知道。”
國安局的老闆是凌部長的公子,年紀比謝寧楓略長三歲,爲人嚴謹認真,平時不苟言笑,所以跟他們這羣人玩不到一塊,謝寧楓只匆匆碰到過幾回。
謝寧楓把熱水倒入另一隻杯子,勾脣笑了笑,“貴客來臨,何必縮頭縮尾,顯得我們待客不周了。”
水管外的007便知他的行蹤暴露,用利器劃開玻璃,伸進手拉開插銷,同時一個魚躍,空中側翻,雙腿穩當地落地。
“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面?”他最得意的隱藏術,居然被人看破,007好奇這男人如何發現他的。
謝寧楓不着急回答,眼睛觀察眼前的男人,身材矮小,迷濛的桃花眼,此刻像衝破烏雲的皎潔月光,清冷地望向他。眼角有顆小巧的淚痣,使得平凡的臉龐添了幾分女氣。
“我是謝寧楓,你師從樑君子?”他並不肯定,樑君子擅縮骨和隱藏,所以有個樑上君子的戲稱,眼前這位的武功和樑君子同一路數。
“你認識我師父?”007雙眼微眯,快速在腦海裡掠過一遍,這人他沒有見過,歸隱的師父更不會見他了。
“我師父是儒將軍”,謝寧楓面色如常,並沒有尋常人的高人一等姿態,令007對他初生好感。“年輕時,和樑君子有過合作,有空就和我念叨他的這些老朋友。”
儒將軍除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他的武德深得古武修士誇讚,007很清楚儒將軍在古武界的地位,而且儒將軍和師父是好朋友,所以他把謝寧楓列入可以交往的名單中。
“你好,我是007”,007主動伸出手,謝寧楓伸手與他握了會,馬上放開,請人坐下品茶。
007嗅着清冽的茶香,被人打擾睡覺的鬱悶一掃而空,心情極好地揚起嘴角,像個小貓似的伸舌頭舔着茶水。
謝寧楓把一份資料放在他面前,正是樑婉的口供。007在謝寧楓示意下,拿起來過了一遍,語氣裡充滿了挑釁,“這人應該是第一次幹活,很乾淨利索,是個難得的好對手。”
能被007稱讚,樑玲的本事不小。謝寧楓垂眸,呷了口茶,驅逐了睡意,這招棋走對了,007應該能幫他們抓到樑玲,他默默否定了,是肯定。
三人喝茶,到了第一縷晨光穿過玻璃,斜斜印在地上,才互相告別。謝寧楓打算回家看看,鬱元立馬跟上,正好可以去見見小傢伙們。
從國安到別墅有段距離,鬱元從自己車上拿了一個警燈。警燈的聲音劃破黎明後的安靜,而二人渾然不覺地一路超速行駛。
下了車,謝寧楓着急大踏步往屋裡走。沙發上,謝老爺子拄着柺杖,憂心忡忡地坐着,不時擡頭瞄向盛老的房間。
“爺爺,外公的傷勢如何了?”謝寧楓坐下,語氣裡帶着些顫抖,外公的內傷這麼嚴重,溫柔有沒有把握能令外公痊癒。
“還在昏迷”,謝老爺子嘆口氣,內心的不安擴大了數倍,他抓住謝寧楓的手,似乎要得到一個使他安心的承諾,“溫柔應該有辦法的吧?”
來到孫子家後,他已經許久不吃藥,這多虧了溫柔,盛老頭受的傷,溫柔也能治癒吧?
“會的”,謝寧楓堅定的語氣,面上卻有着遲疑,謝老也不難爲他了,讓他上去跟溫柔換班,溫柔也累了。
“老爺子,你還記得我嗎?”鬱元坐近,謝老扶了扶眼鏡,“我是鬱家的小子”。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試圖拉近二人的距離,“前些年,工作忙碌,倒忘記上門看你了。”
“哦,是你啊,你也來看盛老頭,有心了”,謝鬱兩家雖有交情,但抵不過盛家與鬱家的鐵哥們關係,謝老可以理解。
“我上去瞧瞧”,說完,他像只被狼追趕的兔子,兩三步上了樓。居然沒帶禮物,鬱元你夠了,鬱元鬱卒了。
溫柔開了門,衝鬱元頷首,側身讓人進屋。鬱元傻眼了,他指着牀上的病人,手指哆嗦,說話不伶俐,頭上兩根呆毛在晨風中凌亂,“盛,盛,他,不是暈了?”
一卷紗布扔過來,鬱元清醒過來,走到盛老跟前噓寒問暖,不提剛纔的蠢事。
盛老滿意地點頭,鬱元還是不錯的,反應能力很強,不愧是鬱家的孩子。“我昨晚想了個很大膽的計劃,引蛇出洞。”
“您的意思是,您退居幕後指揮,讓我們在前面衝鋒陷陣,敵人一旦知道您病危,就會更加無所顧忌,到時,定會露出破綻。”鬱元雙眼亮晶晶,臉上寫着“求表揚”,總算不顯得那麼二了。
盛老對鬱元的應答格外滿意,不過他一向認爲,即使要表揚孩子,也該面無表情,免得助長孩子的驕傲。於是,盛老闆着臉,聲音冷硬地道,“不錯,把我的思路解說得很詳細。”
鬱元瞥了謝寧楓一眼,謝寧楓眼底眸光溢出了笑意,他只好呵呵憨笑兩聲。
既然盛老已經決定,而且計劃周全,鬱元和謝寧楓也就不多說了。
盛老看向謝寧楓,目光包含深意和期望,“部門裡的事,就靠你。我等會和連老商量這事,你去休息會,下午去部裡暫代我的位置。”
“外公,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謝寧楓聲音如流水潺潺,令盛老心底驀地升起一陣輕鬆。
他親手教出的雄鷹,明日將展翅高飛,一身絢麗的光輝再也遮擋不住。腦海裡突然閃過早逝女兒的面容,盛老暗忖,這下可以和女兒有個交代了。
三人移步客廳,謝老已經出去散步,他們也不用避着他說話了。溫柔喝了口熱水,滿身的疲憊終於衝破了理智的閘門,奔騰地流向四肢百骸。
她疲倦地閉上眼睛,手指卻敲擊着大腿,不肯放任着睡去。謝寧楓的心好似被人擰了下,疼得皺起了眉,他彎下腰,聲音帶着使人放鬆的魔力,“溫柔,上樓去吧,接下來的事,有我呢!”
溫柔的睫毛動了動,最終陷入了夢鄉。謝寧楓輕輕地抱起她,熟悉的體溫包圍全身,溫柔卸下防備,全心全意依賴。
鬱元去廚房弄了些包子,跟謝寧楓分吃。填飽肚子,二人正襟危坐,一步步充實盛老的計劃。
謝寧楓撥弄着手機,在鬱元的驚異下,三言兩語與話筒那邊的謝寧豫敲定了計劃,軍方他只信謝寧豫一人,其餘的幾家,打什麼主意他不知,也不想去弄明白,大家保持原狀就好。
“你什麼時候和二癱這樣要好了?”鬱元憋不住,不問個清楚,彷如有個小貓爪撓着心臟,絲絲癢意潛入骨髓,碰不到,撓不了,別提多難受了。
“注意你的措辭。”謝寧楓拿眼刀剮他一眼,鬱元的身體瑟縮了下。“他是我二哥,我和他好,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鬱元默默在心裡反駁一句,小時候是誰說謝寧豫像個木頭人,一點不好玩?轉眼,都忘了,還把責任推他身上了。他面上卻是帶着樂見其成的開心,拍手鼓掌,“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什麼時候約二哥出來吃飯,大家聯絡下感情?”
“等事情了結”,謝寧楓也有想把二哥介紹給朋友的想法,一個圈子裡混的,低頭不見擡頭見,當然要打好關係。
這時,樓上傳來了蹦噠的聲音,鬱元循着聲音看過去,雙眸彎了彎,笑得不見眼。雙手張開,彷彿老鷹的翅膀,樓上兩隻小雞崽乾脆眼不見爲盡,直接繞過鬱元,奔向謝寧楓的身側。
環抱落空,鬱元鬱悶地收回手,轉臉笑意滿面,靠近孩子,熱切地說着孩子感興趣的話題,卻讓孩子們打定主意,遠離鬱叔叔。
第二天,謝寧楓接過溫柔手上的西裝,裁剪得體的西裝勾勒出他精瘦的身材,尤其腰部,勁瘦的腰身,越發襯托謝寧楓看似弱雞的身材。
“我跟你一塊去”,溫柔匆匆收拾好自己,從樓上跑下來,握住謝寧楓的大手,目光裡竟然有着淡淡的哀求。
“不用”。謝寧楓輕扯下溫柔的手,鬆開時,壞心眼地捏捏她的手心,眉毛上挑,故作生氣道,“你就這樣認定我不行嗎?要知道,說一個男人不行,他會忍不住做一些事情證明自己的。”
嘴角曖昧的笑容,令溫柔又羞又氣,她禁不住拍了拍謝寧楓的手臂,推了他一把,嘴裡說着趕人的話,“還不快去,小心遲到扣錢。”
她扭過身子,拿背面對謝寧楓。謝寧楓低笑一聲,擦去脣角的笑意。從身後抱住溫柔,“我走了,好好照顧家裡。”
腳步聲被柵欄門阻隔,溫柔跑到陽臺上,黑色的奧迪車慢慢消失在她的視野裡,她莫名喘了口粗氣,心裡的牽掛擱在謝寧楓身上,像高飛的風箏,手中的線軸已不足以給她心安,只有晚上他回來,才能收回日漸濃醇的牽掛。
盛老出事的消息,在他們有意的縱容下,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裡。大廳裡不少人假裝等電梯,其實在觀望代部長。
雖然早早收到消息,代部長是他們的熟人,但對他們來說,獨立獨行的代部長是半個陌生人,他們瞭解不多,新帝登基,可憐的是他們這班揣測聖意的臣子們。
“來了,來了”,大家立刻收斂視線,整齊劃一地看着電梯上的數字。
謝寧楓走進大廳,服務檯的小姐特意換了一身新制服,可他根本沒去注意。他的視線掃過前面的工作人員,心中計較一番,朗聲道,“八點半各小組負責人到會議室開會。”
大家眼睜睜看着代部長上了樓梯,什麼都沒問到呢!
一個部門,有惴惴不安揣摩上司的,也有不服這位運氣頗好仗着身份上臺的代部長,新上任的情報組組長便是其中一人。
情報組組長以前是寧願的老對手,她非常看不起到處招惹男人,靠着男人完成任務的寧願,便收買、慫恿組員跟寧願對着幹,初始寧願覺得有意思,跟她過招,自從發生那事,被人擠兌後,自請跑到河源市,情報組便是這位琴組長的天下。
琴組長從組員嘴裡得知開會的消息,她故意姍姍來遲,衆目睽睽下打擾別人說話。“不好意思,我身體不舒服,來遲了。”
這話說得毫無誠意,底下有不少人擰眉,也有幾人垂眸,按住翹起的嘴角。謝寧楓指指末座,示意她趕快坐下。
琴組長坐下後,謝寧楓繼續說話,總結昨晚各部門的表現,以及接下來的部署。“這次要辛苦大家,最好能堅守在崗位,真的有急事或者重病,可以酌情給假期。”
“部長,我現在就要請假”,各種視線照在她身上,琴組長感覺自己像個矚目的發光體,“我身子實在不爭氣,緊要關頭,給大家拖後腿。不過,大家放心,老毛病了,過幾天就好了。”
謝寧楓勾脣一笑,諷刺至極,他冷冷瞥向琴組長,就是這個女人害得寧願碰上一生的劫,也是這個女人逼得寧願孤身一人赴沙漠。外公愛惜你的才能,可我不會,人才這東西,找找就有了,並不是非你不可。也罷,你不識相,我何苦忍得心肝痛,看你囂張的樣子。
“照琴組長這麼說”,謝寧楓一臉愧疚的樣子,語氣聽來十分真誠,“我意識到部裡還是有女人的,我以爲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畜牲使,已是慣例,想不到還有人因爲這樣的老毛病請假。”
“部長接着該做些什麼吧?”琴組長的語氣透着理直氣壯,彷如在說知錯就好,趕緊給我們女同胞假期吧!
“你們一年拿上千萬的錢,這麼多錢,肯定有很多人要幹,琴組長這樣厭惡部裡的制度,我也不能勉強你留下,你給我遞封辭職報告,簽下保密協議,收拾東西回家。”他不再看那張驚愕的面孔,開門離去。
把哭鬧不休的琴組長攔下,大家站着看熱鬧,多數人認爲琴組長在作死,年輕人脾氣不好,還膽敢要挾,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謝寧楓喝了一口茶水,平復心底突如而來的殺意,秘書到底怎麼辦事,連個女人也擺不平。他放下茶杯,打開門,好多人猝不及防被他抓了個正着,“怎麼,你們很空閒,看來是我對你們太溫柔,今晚大家全部留下加班。”
看熱鬧的連忙散去,琴組長破口大罵,“謝寧楓,你公報私仇,爲寧願那個死了都要折騰的賤女人報復我。我告訴你,今日你把我趕出去,來日,盛老重掌部門,我要你求我回來。”
“把她趕出去”,謝寧楓冰冷的視線望向琴組長,在她身上扎出了幾個冰窟窿,“我報復又如何,隨你怎麼說,反正也不會動搖我的位置,反而是你,若我把你身份透露,你說會不會有人找你麻煩呢。”
琴組長臉上的得意瞬間褪去,眼底是無法遮掩的恐懼,那些人,她不敢想象,不能找盛老泄憤,殺一個無權無勢的小情報員,簡直像捏死螞蟻般簡單。
“呵呵”,謝寧楓邪魅一笑,“祝你好運了。”
“你不能這麼做,不能啊!”琴組長後悔地腸子都青了,眼淚嘩嘩往下掉,卻掙脫不了強壯的士兵的桎梏。
一個小時後,情報組組員急匆匆闖入辦公室,“部長,不好了,那些官員都死了。”
“砰。”手中的白瓷茶杯成了一堆碎片,他拂去碎片,冷靜地斜眼看着組員,“我們的人呢?”
“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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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的二千多字,明天補上,晚安了,大大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