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去了許久,一直沒有回來,莊靜怡也不着急,坐在窗邊,把那塊繡了許久,依舊還沒有完工的大紅蓋頭拿了出來,對着似火的晚霞,搖了搖頭:“這若是非要自己繡好了蓋頭才能出嫁,那我這輩子,就要呆在勇毅伯府成老姑娘了!”
“姑娘,你一個人在說些什麼呢?”秋香掀簾進來,見莊靜怡對着大紅蓋頭自言自語,滿臉笑意的問道。
“秋香,你回來了。”莊靜怡扭頭,看了一眼心情愉悅的秋香,開口說道,“快去給我倒一杯茶來,這個蓋頭繡的我頭昏腦花,口乾舌燥。”
秋香看了一眼那繡的模糊不清的兩隻鴛鴦,一臉的譏諷:“姑娘這繡的是什麼東西,奴婢怎麼就不認識。”
莊靜怡狠狠的瞪了一眼秋香:“你是不是顯得有些發慌?既然如此,今日院子的地面燥熱的很,你去擔一些水,沖沖去,待會兒也好讓我出去散散心。”
秋香一聽,刷的就垮下了臉:“姑娘……”
“好了,跟你說笑的。瞧你那滿頭大汗的模樣,還不快些坐下歇歇。”莊靜怡伸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茶壺,“那裡有水,倒一杯喝,也好解解暑氣。”說着,扭頭看向窗外,“這天真熱的可以,太陽都已經下山了,卻還是熱的人發昏。”
“誰說不是呢!”秋香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開口說道,“奴婢折騰了一下午,快要累的虛脫了!”
“也不知姐姐是不是已經走了。”莊靜怡沒有接秋香的話,自顧自的說着。
“奴婢這就遣小丫鬟過去問問。”秋香說着,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很快的又一陣風似得跑了進來,“姑娘,奴婢已經遣了小丫鬟去問了。”
“嗯。”莊靜怡應了一聲,連頭都沒有擡,兀自看着自己手中的大紅蓋頭,眉心微蹙着,一臉的沮喪。
秋香一臉心癢難耐的圍着莊靜怡一圈一圈的轉,可是莊靜怡偏生連頭也不擡一下。
“姑娘!”秋香終於忍不住,開口叫喚了一聲。
莊靜怡被秋香轉的有些頭暈,擡起頭看着秋香:“秋香,你可是有事?”
秋香見莊靜怡終於迴應了自己,頓時又開心起來:“姑娘,你怎麼都不問問奴婢,奴婢去找老夫人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哦,那你去找老夫人後,發生了什麼事情?”莊靜怡從善如流。
“姑娘,你……”秋香卻有些生氣了,“你一點點誠意都沒有。”
“哦。”莊靜怡擡起頭,看着秋香,一臉的鄭重,“請問秋香姑娘,剛纔在老夫人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秋香湊到莊靜怡面前,笑道:“奴婢把嫁妝冊子,遞給了老夫人,老夫人一邊翻看,一邊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莊靜怡一聽,倒是來了興趣:“你說,祖母的臉色當即變了?”
秋香笑道:“是呀,奴婢還是第一次看見老夫人變臉色,想來三姑娘,這次真的做錯了,把老夫人氣着了。”
莊靜怡心中卻不以爲然,在莊靜怡看來,莊老夫人是那種人精,比老狐狸還要狡猾三分,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怎麼會因爲莊靜姝做了過頭的事情而變色,除非是她想讓你知道。
可是臉上卻滿是贊同,點頭道:“嗯,你說的對,三妹妹這次做得真的有些過份,祖母定然生氣了。”
“姑娘,你可知道,老夫人當即就把三姑娘喊了過來,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讓三姑娘把從這裡搬去的東西,全都還回來!”秋香說着一臉的解氣。
聽到這話,莊靜怡倒是愣了一下:“把拿去的東西全都還回來了?”
“沒有。”秋香有些恨恨然,“三姑娘一聽老夫人讓她把東西全都還回來,當即臉色發青,昏倒在地。”
“難不成祖母就這麼的放過了三妹妹?”莊靜怡的好奇心,頓時被秋香提了起來。
“誰說不是呢!”秋香的聲音裡全都是憤然,“老夫人一見三姑娘暈倒,就讓人把三姑娘扶了下去。”秋香說着,氣的使勁的跺了跺腳,“那個不要臉的,竟然,竟然……”
“俗話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爲了保住已經到手的那些嫁妝,她這麼做,倒也是無可厚非。”莊靜怡說着,搖了搖頭,如此看起來,祖母並不想追究莊靜姝今日的過分之舉。
只是祖母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她肚裡到底打的是什麼官司!
秋香根本沒有莊靜怡想的那麼多,聽莊靜怡這麼一說,便點了點頭:“三姑娘這是想要錢,都想得不要臉皮了!”
“別管人家的事情了。”莊靜怡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伸手把繡的幸苦萬分卻依舊不成樣子的大紅蓋頭拿了過來,“秋香,你如是閒得發慌,不如幫你家姑娘我,繡這個蓋頭。”
“姑娘,這紅蓋頭定然要自己……”秋香看着莊靜怡把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突然說不下去了。
自從姑娘那次死裡逃生之後,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連繡花都不會了,這個大紅蓋頭,是那一日賜婚的聖旨下來之後,夫人交代姑娘繡的,只是這大半年過去了,姑娘卻還是繡的不成樣子,若是讓姑娘自己把蓋頭繡完,想來這輩子就成不了婚了!
莊靜怡見秋香僵愣在那裡,忙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秋香,你看我……這輩子都繡不好了。秋香,你就忍心看着我一輩子嫁不出嗎?”
“這……”秋香一臉的猶豫。
莊靜怡把手中的大紅蓋頭朝着秋香遞了遞,可憐巴巴的開口:“秋香~~”
秋香使勁的跺了跺腳:“姑娘,你,你讓奴婢怎麼辦纔好!”
“怎麼辦?自然是偷偷的幫姑娘我把大紅蓋頭繡好!讓你家姑娘我順順利利的出嫁!”莊靜怡手一伸,把大紅蓋頭塞進了秋香的手中。
秋香看着手中的大紅蓋頭,咬了咬牙:“奴婢就幫姑娘這一次。”說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姑娘,先說好,就此一次。”
“嗯,嗯,好秋香,就此一次,再沒有下次了,你總不希望你家姑娘我,以後再嫁一次吧。”莊靜怡使勁的點頭,隨口道。
“呸,呸!”秋香朝着地上使勁的啐了兩口,“姑娘說話口無遮攔,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在上,您老人家忙得很,就當作沒聽見,就當作沒聽見!”
莊靜怡看着秋香那跳腳祈禱的模樣,失笑道:“好姑娘,今兒菩薩講佛道去了,你定然是心想事成的!”
“姑娘還笑,以後再莫說這種話,俗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萬一真的應驗了,豈不是要後悔死。”秋香瞪着莊靜怡,一臉的嚴肅。
莊靜怡連忙收斂了笑容,認真的點頭道:“是,好姑娘,是我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主僕兩個正在說笑間,小丫鬟進來回話:“姑娘,大姑奶奶已經回去了,傳話過來說,過幾日再來看望姑娘。”
莊靜怡點頭表示知道了,讓秋香拿了一把銅錢給她,買瓜子吃,主僕兩個吃了晚飯,便把椅子搬到了院子裡,坐在院子裡,乘涼。
卻看見紫鵑笑着進來:“二姑娘。”
秋香連忙站起來:“紫鵑姐姐,快過來這邊坐。”
紫鵑剛要屈膝給莊靜怡行禮,卻被莊靜怡一把拉住了:“紫鵑姐姐這是把我當外人是不是?”
秋香已經搬了椅子過來,放在了紫鵑的腳邊:“紫鵑姐姐不必和我家姑娘客氣,我家姑娘最是沒有架子了,最厭煩這些繁文縟節的!”
紫鵑聽秋香這麼說,便笑道:“那奴婢就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