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葉太醫額角的汗珠此時就如黃豆一般大,幾顆滾在一起,終於承受不住重量,順着臉頰滑落下來,“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很快就洇溼腳前的一塊地。
“哎呦。”元知昊眉眼一挑,驚詫的看着葉太醫,“這人命關天可是大事,你怎麼光站着流汗,卻不動手呢?莫不是……”元知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莫不是你是個庸醫,專治那些沒病沒痛的太平病?”
葉太醫的嘴角哆嗦了一下,想要強辯幾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事實就是他對躺在牀上的人,根本就無能爲力!
元知昊看得一臉的驚奇,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驚訝:“難不成,難不成竟然被我說中了?四哥,老太君,我,我只是……”
元知睿忍無可忍:“老五,你若是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
元知昊頓時滿臉訕訕的,張了張嘴,退了一步,但還是忍不住輕聲嘟噥了一句:“我說話從來沒有這麼準過,啥時竟然也成了鐵口了?看樣子明日一早要去算算命纔是。”
元知昊雖然是低語,但是聲音並不輕,屋內的衆人都把他的話聽的清清楚楚,頓時神色各異。
蕭老太君也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緊張的看着葉太醫:“葉太醫,可是有什麼不妥?”
葉太醫伸手使勁的擦了一下額角的汗珠,這才朝着蕭老太君彎腰長揖:“老太君,另孫媳婦……”葉太醫嘆了一口氣,“老朽無能,還是請老太君另請高明。”
“你,你說什麼?”蕭老太君頓時大驚,雖然心中也擔心莊靜怡的狀況,可是如今被葉太醫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哪裡還能在矜持的住。
“老朽無能,老太君,老朽,老朽告辭,告辭了!”葉太醫朝着蕭老太君拱拱手,也不要診金,轉身就朝着外面走去,簡直就是落荒而逃。
“葉太醫,葉太醫!”蕭老太君朝着葉太醫的背影,喊了幾聲,卻見葉太醫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站住!”突然門外傳來男子的斷喝聲,然後就聽見葉太醫的聲音響起,“饒,饒命,實,實在不關,不關老朽的事……”
“給我綁了!”男子的聲音裡滿是怒氣,那如雷一般的聲音,傳到了屋內,嚇得蕭逸軒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軒哥兒,你這是怎麼了?”元知昊轉身詫異的看着蕭逸軒,“你做什麼跪在地上?難道說……”元知昊突然靈光一閃,“外面的人,是,是莊伯爺?”
“五,五爺……”蕭逸軒嚇得臉色慘白,伸手拽着元知昊的衣角,用力的把元知昊往自己面前拉,“你,你幫我遮着一些,我,我……”
“你怕了?”元知昊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又驚又詫的看着蕭逸軒,“他竟然這麼嚇人嗎?你看你,嚇得連血色都沒有了!”元知昊說着,瞧了一眼躺在牀上的莊靜怡,努了努嘴,“你現在的模樣可以和她有的一拼了!”
“怕?我怎麼可能不怕!”蕭逸軒滿臉的驚懼,“我,我那個岳父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蕭逸軒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聲音中還帶着微微的顫慄,“那一次大金蠻子進犯,我親眼看見他一柄大刀衝入大金蠻子的軍中,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哦~”元知昊長長的哦了一聲,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了躺在牀上的莊靜怡身上,眼中有精光閃過。
“五爺莫要不信,我真的見過!”蕭逸軒以爲元知昊不信,忙擡起頭,信誓旦旦的開口,“那時我才五歲,勇毅伯還沒有承爵,我和兄長一起出城去玩,正好看見大金蠻子到村中抓人……”
元知昊看着蕭逸軒的模樣,愣了一下:“軒哥兒,你以前不知道你岳父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自然是知道的。”蕭逸軒想也不想的開口說道,擡眼看見元知昊臉上的驚疑,不由冒出了渾身的冷汗:“我,我以前沒有想到,沒有想到這個……”
蕭逸軒當初對待莊靜怡的時候,是真的沒有想到莊靜怡身後還站着莊志鵬……
此刻的蕭逸軒真的是後悔莫及,拉着元知昊還要求情幫忙,突然一聲尖銳的“嘶拉”聲響起,蕭逸軒剩下的話全都卡在喉嚨裡,猛地扭頭看向門口,卻見原本好端端的門簾,被撕落下來,莊志鵬那張黑沉的臉,如夜叉一般的站在門口,蕭逸軒臉色頓時萬分難看起來,身子不由得朝着元知昊身後縮了縮,把自己隱沒在暗影裡。
莊志鵬站在門口,只覺得一陣血腥氣撲鼻而來,頓時心頭火起,作爲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將軍,他自然知道這樣的血腥氣意味着什麼。
“爵爺。”莊志鵬身後傳來一個略帶着一點暗啞的聲音,“能否讓讓,讓在下看看莊姑娘的病情。”
莊志鵬臉色依舊難看至極,但還是向前走了一步,把門口留了出來。秀雲在一邊見機得快,忙端了一把官帽椅過來,莊志鵬氣呼呼的坐了。
一個身穿天青色直裰長衫的青年男子出現在門口,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卻頓時原本沉悶的屋內突然之間亮堂起來,這個男子長身玉立,劍眉入鬢,面如冠玉,脣紅齒白,若不是喉間那清晰無比的喉結,真的要讓人誤以爲是女扮男裝。
“有勞石先生。”莊志鵬的目光落在直挺挺躺在牀上的莊靜怡身上,目光中有怒氣閃過,卻又瞬即隱沒了去,起身,朝着天青色男子彎腰行了一個禮。
“爵爺客氣了。”男子的聲音依舊暗啞,陰沉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醫者父母心,爵爺放心就是。”
天青色衣衫男子也不多話,徑直走到了牀邊,伸出兩隻白皙如玉的手指按住了莊靜怡的手腕。
“親家。”蕭老太君臉色訕訕的,朝着莊志鵬拱了拱手,“都是小孩子家胡鬧,混亂之間這才失了分寸……”
“哼!”莊志鵬冷冷的哼了一聲,連眼珠子都不曾掃蕭老太君一眼,“我只是一個莽夫而已,不懂得這麼那麼多的道理,我只知道我女兒躺在牀上生死未明,而那個畜生卻依舊生龍活虎的活着!”
蕭老太君的臉色頓時尷尬起來:“親家,這話不能這麼說……”
“不這麼說,怎麼說?”莊志鵬的聲音越發的陰冷起來,“難道我女兒就低你們靜安候府一等,活該被你們活活殺了纔算是正理?”莊志鵬說着,猛地伸手抓住了官帽椅的扶手,一用力,只聽見“喀拉拉”一聲響,竟然把官帽椅的扶手硬生生的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