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靜怡站住了腳步,擡頭看着莊靜敏笑。
“死丫頭,還不快說!”莊靜敏伸手狠狠的敲了一下莊靜怡的額角,笑罵道。
莊靜怡換上了一臉的正色,盯着莊靜敏道:“姐姐,你可聽說過欲取之先予之的道理?”
“這次官家沒有懲罰四爺……”莊靜敏對上莊靜怡的眼睛,“妹妹覺得是……”
“姐姐覺得官家是個怎麼樣的人?”莊靜怡沒有回答莊靜敏的話,卻換了一個話題,“姐姐在京城這麼多年,可見官家有沒有這麼寵過一個人?”
莊靜敏低頭想了想:“聽說官家在登上那個位置之前,並不受先皇的寵愛,可是後來卻在一片荊棘中殺出一條血路,最後成了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既然官家自己是殺伐決斷的人,你覺得他會喜歡一個遇事理不清的人嗎?”莊靜怡一臉的冷笑,“就以這次的事情來說,若是換成官家,他會怎麼做?想來他定然是要麼不動,動則定然是一句斃命,不會給對手留下任何翻身的餘地的!”
莊靜敏想了想官家這幾年的手段,忍不住點了點頭:“四爺的所作所爲和官家的手段相差太遠了!”
“這就得了!官家心思深邃似海,一般人哪裡能看得破?別瞧着現在四爺好像春風得意,要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慘!”莊靜怡笑道,“你瞧着吧,過幾日,官家應該給靜安候升官了!”
“給靜安候升官?”莊靜敏一臉的不相信,“這個靜安候自從回京之後,官家還沒有見過他呢!”
“姐姐,你好生瞧着就是了!”莊靜怡笑着換了一個話題,“聽說官家身子不好了?”
莊靜敏嘆了一口氣,拉着莊靜怡向着院子走去:“官家的身子應該還能挺個兩三年,現在藥王谷的神醫長住在宮中呢!”
莊靜怡長眉微微的蹙了蹙:“這消息,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
莊靜敏笑道:“哪裡能所有人都知道!藥王谷和阿爹的關係密切,而阿爹都是忠於官家一個人的,而樑王府自然也是終於官家一個人的,不管誰上位,只要能坐上那個位置,我們樑王府就終於他,因此官家才能讓我們知道實情,外面可是千萬去說不得的!”
“想來外面的人都以爲官家身子支撐不了多久了!”莊靜怡嘆了一口氣,“想來現在外面的人,都絞盡了腦汁想着誰能上位,以博一個從龍之功!而官家今日的這一手出來,站在四爺那邊的人,想必更多了!”
莊靜敏被莊靜怡這麼一提醒,仔細想了想,似乎真的是這個道理:“想來這個四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姐姐,別人的事情,與我們無關。想來阿爹和姐夫還要說事情,不如去我的院子裡,我最近研究了好幾種小吃來,姐姐一起去嚐嚐如何?”莊靜怡說着邀請莊靜敏一起去了自己的院子。
姐妹兩人在廚房裡折騰了一會兒,轉眼間就已經是夕陽西下了,炎熱的太陽終於把光芒收了起來,依依不捨的從西邊屋頂落了下去。
沒有了如火的驕陽,院子裡終於涼快起來。
莊靜怡忙指揮着丫鬟把桌子和椅子搬出來,放在了院子裡,又讓人把湃在井水裡瓜果拿出來,笑着對莊靜敏道:“姐姐,嚐嚐剛纔的點心,可是和合口味。”
徐氏安頓好了莊靜姝,已經渾身筋疲力盡了!一臉疲憊的讓人攙扶着進了莊靜怡的院子。
“阿孃!”坐在院子說話姐妹兩個急忙在站了起來,趕上前去,一左一右攙住了徐氏,“阿孃,你怎麼累成了這個模樣?”
徐氏無奈的搖了搖:“這姝姐兒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折騰的人頭昏腦脹!”
“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莊靜怡撇了撇嘴,嗤笑了一聲道,“她自以爲攀上了高枝,從此之後跟着四爺吃香的喝辣的,哪裡還把我們這個勇毅伯府放在眼裡!自然要使勁折騰着纔是……”
“可是她一個姑娘家……,終究還是要有一個孃家纔是。”徐氏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阿孃終究是個心軟的,她都不要我們,要等着看我們笑話了,阿孃還記掛着她以後的日子。”莊靜敏笑着道,“阿孃,你就少操些心。”說着,拿了一塊剛剛做出來的點頭,塞到了徐氏的嘴裡,“阿孃,你試試我們剛做的點心,如何?”
徐氏吃了,但微蹇的眉心還是沒有舒展開來:“再過五日就要成親,這嫁妝……”
“這嫁妝自然有祖母安排,阿孃且放寬心纔是。”莊靜怡勸說了一句。
徐氏卻已經點着頭站了起來:“瞧着你們兩個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去找你們祖母。”說着,讓丫鬟扶着往莊老夫人的院子裡去了。
莊靜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阿孃就是心太軟了,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
“阿孃就是因着這心軟,祖母才退居幕後,否則以祖母的性子,阿孃哪裡能過的如現在這般,名面上好歹是勇毅伯府的主母。”莊靜敏笑着道。
說笑間,元翰過來這邊,莊靜敏便起身告辭,和元翰一起回府去了。
第二日一早,莊靜怡很早就醒了,秋香進來替莊靜怡梳洗了,莊靜怡正要帶着秋香去給徐氏請安,剛出了院子,就看見元知昊晃盪着朝這邊過來。
莊靜怡忙停住了腳步,屈膝行禮:“王爺安。”
元知昊一看見莊靜怡,頓時滿臉堆笑,緊走兩步,一邊伸手去拉莊靜怡,一邊笑着道:“阿怡,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我之間不要這麼客氣,顯得生份不是。”
莊靜怡身子微微的側了側,避開了元知昊的手,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這才站了起來:“不知王爺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元知昊看着莊靜怡,已經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條縫了:“阿怡,阿爹說,今日就讓欽天監給我們兩個擇個吉日!”
“擇吉日?”莊靜怡一時間回不過神來,愣了一下,才明白元知昊說的是什麼,紅了一下臉,擡起頭道,“這大熱天的成親?”
“誰說大熱天不能成親了?”元知昊瞪了莊靜怡一眼,“阿怡,莫非你不高興?”
“啊,沒,沒不高興。”
“可是也沒見你高興!”元知昊臉上的笑容凝結了一下,心情頓時有些失落。
“可是我也沒有不高興。”莊靜怡反駁了一句,“我現在去見阿孃,不知王爺……”
“我自然和你一起去見岳母。”元知昊不等莊靜怡說完,搶着道,“阿怡,我們走吧!”
元知昊說着,上前一步,伸手去拽莊靜怡,莊靜怡避了一下,沒有避開,只得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一路上,元知昊咧着嘴,就沒有合起來過!
女人的手,他也不知拉過多少個了,原以爲自己對女人的手早已經免疫,只是不知爲什麼,今日拉着阿怡的手,心卻不由自主的就狂跳了起來,彷彿初識情事的青澀靦腆少年!
這種感覺已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似乎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一路上,莊靜怡一臉的淡然,平靜緩步的自顧自走着,彷彿跟在一邊的並不是元知昊,而是秋香一般。
一路上,這兩人奇怪的模樣,引得一衆丫鬟婆子注目觀看。
元知昊在衆人的注目中,嘴角越發的上揚,一身的喜氣,怎麼也抑制不住。
莊靜怡恍如沒有看見站在一邊的丫環婆子,就如走在靜寂無人的平原之上,兩眼目視前方,一臉平靜,自在而自如。
就這麼一個奇怪的組合,進了徐氏的院子。
莊志鵬早已經去早朝會,而徐氏正在吃早飯,一看見兩人進來,忙放下了筷子,站了起來:“五爺來了……”
“岳母安,您吃飯,您吃飯。”元知昊連忙上前兩步,彎腰攙住了徐氏,“岳母,我又不是什麼外人,您千萬不要這麼客氣。”
“五爺,可是吃過飯了?要不,再吃一些?”
“岳母不提我倒是忘記了,今兒一早起來,急着出宮來給岳母請安……”元知昊說着,紅了紅臉,不好意思的道,“原本就想着要到岳母地方蹭一餐飯的……”
徐氏一聽,連忙轉身吩咐丫鬟去吩咐廚房準備一些新鮮的來,小丫鬟應了一聲,剛要轉身退出去,卻被莊靜怡攔住了。
“不必麻煩新做了,阿孃用的這些就很好,你再去取一些來就是了。”
“這……”丫鬟爲難的看了一眼徐氏,徐氏忙伸手拉了一下莊靜怡,“怡姐兒胡說些什麼,我吃的東西怎麼能合五爺的口味!”說着,瞪着丫鬟道,“還不快讓廚房重新去做來!”
“岳母,不必了,就岳母用的這些挺好。”元知昊說着,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不滿岳母說,我現在實在是餓得緊了,若是現做起來,我怕是……”
徐氏頓時着急起來,忙不迭的催促丫鬟快去取早餐過來,一邊連聲道:“只要五爺不嫌棄就好,不嫌棄就好。”
元知昊扶着徐氏在椅子上坐了:“岳母坐。”隨之,又轉身走到了莊靜怡的身邊,“阿怡,你也坐。”
莊靜怡扭頭看了元知昊,勾嘴笑了笑:“五爺,請坐。”
“嗯,好,坐,坐,我們一起坐。”說着,伸手拉住了莊靜怡的手,拉着莊靜怡在椅子上坐了,兩人剛坐下,就看見丫鬟端了早飯過來,不過是白粥,再加上幾碟子清淡的小菜。
元知昊先捧了一碗白粥遞到莊靜怡面前:“阿怡,吃飯。”
“謝謝。”莊靜怡伸手接了,想了想,伸手夾了夾了一筷子醃黃瓜放到元知昊面前的小碟子裡:“五爺吃吃這個試試,這小黃瓜是昨兒個晚上在園子裡新鮮摘的,昨兒個晚上的醃了,就吃一個新鮮。”
“嗯,好,好。”元知昊連聲說着,端起面前的粥碗,用筷子一扒拉,一碗粥,就只剩下了半碗,徐氏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這吃飯……
“秋香,你去把昨兒個我做的點心拿來,給五爺嚐嚐,是否喜歡。”
“是。”秋香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阿怡,你做的點心一定好吃。”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把一碗粥倒進了肚子裡,把碗遞給了在一邊伺候的丫鬟,丫鬟忙上前又給元知昊添了一碗。
看着元知昊狼吞虎嚥的樣子,徐氏不知不覺之間,竟然也多吃了一碗。
元知昊一口氣吃了三四碗,這纔不好意思放下了碗,笑道:“岳母地方的粥,也比別處好吃的多,忍不住就多吃了幾碗。”
徐氏聽說心中越發的高興:“你若是喜歡,以後多來吃就是了。”
“岳母,我這人可是實心眼的,從來不知道與人客氣的!”元知昊當即笑着道,“那我以後就一直到岳母這裡來蹭飯了。”
“你只要不嫌棄我這裡飯菜清淡,你只管過來就是。”徐氏看着元知昊笑的連臉上的皺紋都看不見了,那聲音裡,全都是欣喜和高興。
莊靜怡暗自嘆了一口氣,就憑着他對自己家人的這份心,她也該和他好好的過日子。
“姑娘,點心拿來了。”秋香拿着點心進來。
莊靜怡站起來,接過點頭,又吩咐丫鬟們把桌上的早飯撤了下去,這才把點心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元知昊道:“吃點點心墊墊肚子,剛纔的粥不頂餓。”說着,看了元知昊一眼,又道,“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味的,今日先將就一下,等會子你告訴我喜歡什麼的,我專門給你做。”
元知昊咧着嘴,朝着莊靜怡傻笑:“阿怡,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莊靜怡不由得紅了臉,瞪了元知昊一眼,拿了一塊紅豆糕塞到元知昊的嘴裡:“想不到連點心都堵不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