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見過高昌的九皇子,歐陽暖總是覺得怪怪的,卻說不清哪裡怪,彷彿曾經看見過,但又沒有印象。不過她想了想,也就丟到腦後去了,人家遠在高昌,自己怎麼可能見過呢?

不只是她,連歐陽爵都絲毫沒想起來,什麼時候見過這位高昌的九皇子,他還上去敬酒了,結果被九皇子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半天,看得他都覺得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情結果自己記不得了,頗有點心虛的味道。

這真是一個古怪的事情。

宴會過後,歐陽暖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爲緊挨着皇帝的壽辰,接着就是大公主身體不舒服,歐陽暖備了禮物上公主府去看望,這一點,倒是沒人說什麼,畢竟歐陽暖是大公主的義女,母親病了去看望還不是應該的嗎?再說自己和大公主走得近了,對燕王府亦是錦上添花。

孫柔寧聽說歐陽暖要去,居然早早的就把禮物打點好了,沒有一處不妥帖的,歐陽暖看了不覺莞爾,便將孫柔寧的禮物單獨放了帖子,作爲世子妃的禮物,一起帶去給大公主。

京都就那麼大的地方,皇親國戚、公卿權貴們全擠在一處,相隔都不遠,燕王府的馬車沒多會兒功夫就到了。

歐陽暖一襲淺紫的衣裙,露出裡面雪白的衣領,別了一枚寶石別針在領口,除此之外雖無裝飾,手上的那串碧綠的翡翠串子卻是價值連城,越發顯得弱質纖纖,清麗非常。

大公主倚在榻上,看見她就笑了,對旁邊的陶姑姑笑道:“聽人說重華愛妻如命,原本我還不信,你瞧瞧,看着人都胖了些。”

歐陽暖笑了笑,“是,可見母親爲我選的夫婿是沒錯的。”她也不管丫頭們在跟前,伸手攬公主的胳膊,高興道:“好久沒見到母親了,上次在宴會上人太多,也沒來得及說兩句話。”

陶姑姑在旁邊笑道:“郡主都嫁人了,反倒比以前活潑了許多,還是跟一個小孩子似的。”

歐陽暖聽了這樣的話,也不惱,笑道:“陶姑姑就是拿我開心,我只是見了母親高興罷了。”

公主被她逗樂,又朝丫頭們揮手,“你們都先下去吧。”然後問道:“在燕王府,覺得一切都好嗎?”

大公主的意思很明顯,是覺得歐陽暖嫁過去半年了,很多原本不顯山不露水的東西應該也已經浮出水面了,所以才問出這句話來,燕王府對歐陽暖好不好,而不是肖重華對她好不好,這其中是很有講究的。

“大家待我都很好。”歐陽暖笑笑,像是回答老太君一樣回答大公主。

然而大公主可不像是老太君那麼好糊弄,她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是想知道,有沒有人爲難你?”

“母親放心,我能夠應付。”

歐陽暖和尋常的女子不同,一般姑娘一回到家中,就會向母親說做媳婦的爲難之處,藉機會訴訴苦,發發牢騷,即便是母親也幫不上忙,但總是能夠有個人傾聽,但歐陽暖卻覺得,夫家的事情,不應當向孃家說,因爲說了也幫不上忙,只會惹得母親心裡不痛快,將來對燕王府的人也容易生出嫌隙。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是示弱,而是能夠處理的事情自己處理,將來遇到不能處理的事情,大公主自然會爲她出頭的,如果總是狼來了,到了真正需要幫忙的時候,也就使不上勁兒了。

公主瞧着歐陽暖氣色不錯,心下稍稍踏實,然後略低了點聲音,說道:“你那個繼母,聽說半夜裡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撞見了什麼鬼,嚇得半死,只剩下一口氣了。歐陽治眼看着她要斷氣,迫不及待地就找人去外頭說親事,看來是要迎娶繼室了,這事兒你知道吧。”

歐陽家的人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歐陽暖心裡明白,哪怕那個家再爛再不堪,也一樣是自己的孃家。不管歐陽家的人再怎麼自私惡毒,旁人看來,歐陽治都是自己的親爹,李氏都是自己的祖母,雖然她現在是永安郡主,可也沒人會忘記了她的出身。大公主是提醒歐陽暖,不要讓歐陽治做的太出格,叫外人看了笑話。其實歐陽暖覺得無所謂,林氏半死不活,日日夜夜受着病痛和精神上的雙重摺磨,早死也就早託生,而李氏心裡也只有權力地位,至於那個父親……看見美人就忘記自己姓什麼,既然歐陽家對自己沒有感情,她又何必管他們幹什麼,天要下雨孃要嫁人,她不想阻止,只要別鬧到她這裡,從今以後,就當沒這幾個人吧。

大公主見到歐陽暖面色平常,並沒什麼特別在意的樣子,不免搖了搖頭,轉而又道:“你表姐過不了多久就要生第二個孩子,你也要上點心纔是。”

大公主的眼睛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歐陽暖的腹部,有一種隱隱的擔憂說不出口。歐陽暖嫁過去也半年了,卻還沒有孩子,旁人說起來也會覺得不好聽,就連大公主也很擔心,若是歐陽暖身體過於虛寒,生不出孩子的話可怎麼好?但她轉念想想,覺得她畢竟還年輕,以後多的是機會,可這個郡王妃,還是要有個兒子才做得穩當。

歐陽暖笑了笑:“這也不是着急就有用的。”她並沒有將自己可能一輩子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訴大公主,若是說了,只怕公主非要跳起來不可,一個女子不能生孩子,在夫家,怎麼能生存下去呢?

大公主沒察覺到歐陽暖眼角眉梢的情緒,嘆道:“若是你能向她沾一沾喜氣,也懷上就好了。”

歐陽暖不忍心讓公主失望,便笑着道:“我去寧國庵拜過,師太說我多子多福,將來一定會有很多孩子,母親不必擔心的。”

大公主點點頭,道:“這樣纔好,這樣纔好啊。”她說着,眼睛裡竟然出現了一絲淚光,歐陽暖想起當初大公主的女兒就是夭折了,心中也不免替她難過,一個女人若是沒有生孩子也就罷了,生了孩子還保不住,真的是很不幸,雖然大公主位高權重,可外面的那些人卻都在背地裡笑話她是剋夫克子的命格,連個孩子都沒有,再加上性子孤高,個個都覺得她將來是要孤獨終老的。誰知大公主破天荒地請求皇帝冊封了歐陽暖做郡主,可不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陶姑姑看氣氛傷感,連忙道:“公主說這些做什麼呢?想是郡主年紀還小,再過個一年半載,就一定能行的。還是說些高興的事情吧。奴婢聽說這幾日整個京都都沸騰了,各家爭相邀請高昌國的兩位貴人去作客,都以能請到他們爲榮耀的事情呢!公主您看,是不是也請人來熱鬧一番?”

大公主眉目舒展地笑了:“說什麼請貴客,還不都是想要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風采嗎?其實真的看過,也未必見得就比暖兒漂亮多少,不過是圖個新鮮勁兒罷了。”

陶姑姑喜色道:“公主說的是,咱們郡主的人品模樣都是別人家的姑娘比不上的,那高昌國公主想必也就是別人瞧着稀奇罷了。”

歐陽暖聞言不禁微微翹起嘴角,確實,自己和蓉郡主並稱京都雙璧,外面誰都知道永安郡主端正持重,貌勝西子,一手書法卻不輸天下任何男子。其實,盛名之下,往往難符。她並不是人人都會看中的大美人,容貌比她出衆的未必沒有,可惜美貌往往要與出身、地位相匹配,不少女子千方百計想要出頭,卻沒有人肯擡舉。當年若非大公主一句,“暖兒可與蓉兒並稱”,這京都雙璧的名聲是響不起來的。正是聲名鵲起的緣故,京都裡的貴族、官宦子弟,私下裡仰慕她的,找着機會想遠遠看她一眼的,實在不是少數。可歐陽暖猜想,他們要是真知道她的脾性,恐怕就不再趨之若鶩,而是望風而逃了。世上啊,多的是面如桃花心如蛇蠍的女子,歐陽暖深以爲然,男人總以爲面容美麗便有一顆溫柔的心腸,這當真是最可怕的笑話,越是嬌弱的花朵,越是會經歷寒霜,若不是心性堅強,誰能躲得過風霜之苦?譬如蓉君主,容貌的確冠絕京都,卻惹來無數令人發狂的嫉妒,若是沒有太后撐腰,她怎能風光的活到現在呢?

正在胡思亂想着,卻聽到公主道:“晚上不要走了,留下來陪着我吧,我們說說話。”

歐陽暖心神歸位,道:“今天晚上董妃娘娘接了武國公府的帖子,說是要帶我們去赴宴,我再三推拒了,她卻說已經答應了別人,不去的話實在失禮於人,我明日再來陪您。”

大公主凝眉,道:“董妃?她不是最近身體不舒服麼?最近幾次宴會她都沒來參加吧?”

歐陽暖不好告訴大公主那是被自己氣得病倒了,只是笑笑道:“也許是風寒初愈,也想要去湊湊熱鬧呢?她生病的時候,武國公府的老太君和那大夫人可是來了兩回看望她呢!人家一片拳拳盛情,也不好推卻不是嗎?”

大公主點點頭,轉頭對陶姑姑道:“把我上次留下來的裙子取出來。”

陶姑姑歡歡喜喜地進去了,不一會兒取出一個托盤,裡面盤放着一件桃紅色的長裙,歐陽暖失笑:“母親,我什麼都有,您何苦這樣勞神呢?”

大公主微微笑了:“每次見到你,總是穿的這樣素淨,裙長不及地,亦不佩香囊、玉佩,頭上也少有華麗珠玉簪釵,更不說鮮花、絹花這些東西,旁人若是不認識你,都猜不出你的身份。這條裙子本是我做來自己穿的,可是做好之後才發現顏色太豔,索性就留下來給你,你不是要去赴宴嗎,穿上吧,免得讓那些小人小瞧了你。”

歐陽暖的目光流水一樣拂過那條桃紅的長裙,這種顏色,公主是從來都不碰的,這條裙子,也是她做給自己的,這樣說不過是爲了讓自己安心罷了,不由心下感動,道:“母親,這顏色是不是太出挑了?我都已經嫁人了呢。”

“傻丫頭,你看到柯蓉那丫頭沒有,她哪回出來不是豔光四射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蓉郡主,偏偏你這樣素淨,難不成是要別人說我的女兒比不上她不成?快穿起來我看看。”

話說到這裡,若是再推辭,就顯得過於矯情了。歐陽暖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屋子的烏檀木雕嵌壽字鏡心屏風後,由紅玉服侍着換了裙子。

換好了之後走出來,才發現這衣裙是時下最流行的樣式,袖和擺都比尋常的衣裙要來得寬大,大公主想必是請了宮中最好的繡娘,這一身衣裳本有些豔的好似紮了眼,可卻獨獨最稱歐陽暖白皙的膚色,腰身也收的恰恰合適,大公主端詳了半天,點點頭道:“平日裡每次見你都覺得太蒼白,如今被這衣裳一襯,氣色倒是好多了”

大公主平日裡從不夸人,她肯這麼說,可見這穿起來的效果是極好的了。

這一晚,歐陽暖乘着馬車來到武國公府時,已然遲了。不過也沒有什麼,肖重華被燕王找去不知商議什麼事情,也未能陪同前來,歐陽暖原本就準備稍微坐一坐就走的。

宴席開在露天中庭,朝堂重臣攜着女眷,只見院子裡金碧輝煌,紅燭高照,天皁流金,暗香輕繚,朱衣小婢垂眉斂目而侍,倒真是一片奢靡繁華到了極處的景緻。武國公府,竟然也是這樣的富貴。

歐陽暖原本打算悄悄進去坐下,誰知一進去就引來衆人各異的目光。

歐陽暖嘆了口氣,這身衣裙實在是太過扎眼了,恐怕蓉郡主要以爲自己刻意搶她的風頭,不過……也就罷了,橫豎自己不是當年那個小心謹慎、處處避諱的歐陽暖,誰敢說明郡王妃身上的裙子太豔麗?又不是瘋了。

陳景睿那薄薄的脣角往上輕翹了一下,歐陽暖看不分明那是譏誚還是冷笑,亦或是全然的客套。

坐在客位首席的高昌國香雪公主見到歐陽暖走進來,不由得雙眉微揚,美麗得像是初春江南的含煙雨絲,她低眉信手,淺笑輕顰,擡眸的剎那,驚爲天人,頃刻間便顛倒了終生。悄悄和九皇子道:“九哥,你的月亮來了。”

九皇子皺皺眉頭,卻沒有擡起眼睛看歐陽暖。

武國公倒是豪爽,笑着說道:“明郡王妃真是出落得越發美麗了,難怪!難怪啊!”他說着難怪,卻不知道難怪些什麼。

歐陽暖見了禮,坐在董妃的下首,孫柔寧附耳過來,悄聲道:“你來晚了,我們剛纔就來了呢。”

歐陽暖笑笑:“我是從公主府過來的,稍微耽擱了一會兒。”

看到她進來,一時間席上交頭接耳,四周竊竊之聲起伏,卻又能讓歐陽暖恰好聽聞。

“都說永安郡主素來清麗逼人,今天這一身,真是豔麗啊,卻也別有一番風情,嘖嘖,明郡王好豔福!”

“你看清她身上穿的是什麼吧!這豔色真美麗啊!”

武國公府的陳老太君睜大了眼睛,對周圍的人道:“難怪這樣流光溢彩,那是‘芙蓉笑’啊!”

這一句話出來,驚詫中,各人的眼神皆匯作不敢置信,毫不留情地擲向歐陽暖,嫉恨有之,豔羨有之。

芙蓉笑,傳聞是前朝皇帝最鍾愛的一位寵妃有一次在染色的時候,把沒有染好的絲帛放在露天過夜,絲帛因爲沾上桃花的花瓣,竟然染出了光澤美麗如同豔色桃花一般的桃紅色,旁人十分羨慕,紛紛效仿,然而染出來的桃紅卻無論如何及不上這種仿若由千片萬片的桃花瓣染成的顏色,後來這種桃花染制而成的桃紅就被稱爲“芙蓉笑”,據傳說只有當年那位寵妃身邊的宮女知道這種顏色的染制方法,前朝滅亡後,這宮女也流落到民間,於是京都的芙蓉笑便這樣絕了跡。而今夜,卻是數年來第一次現於衆人眼前。

歐陽暖並不理會衆人的議論,不管是芙蓉笑還是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在她看來,這只是大公主的一片心意罷了。

宴會上一時觥籌交錯。酒至半酣,蓉郡主笑意淺淺,優雅而自若,款款顧盼間,眸中似有一簇極明亮的火光盈徹,她輕輕做了個手勢,一旁自然有侍從高聲道:“上戲!”

歷來這樣的宴會,都是要請最紅的戲班子來唱戲的,唱來唱去也不過都是那幾堂戲。歐陽暖看得多了,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可是蓉郡主眼睛裡的那種奇怪的亮光,着實有點不尋常。

陳景睿斜斜地瞥着歐陽暖,那眼光如鷹隼般森然,偏要掩蔽在暗潭之下。而那隱隱顯現的幽光,讓歐陽暖有了種被寒刃剖開的錯覺。

這個人,可能有許久沒見了吧,歐陽暖幾乎忘記了此人的樣子,現在再看到,纔想起自己與他,過去是有過嫌隙的。這樣一想,她的目光在女眷中看了一圈,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蓉郡主下首,面容冷漠的陳蘭馨,看見這張幾乎快要淡忘的臉,歐陽暖倒是有些驚訝的。

孫柔寧順着歐陽暖的眼神望過去,微微一笑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這位陳家女如今賴在孃家兩個月了,也不肯回去,聽說是她嫁的那個夫君子很是喜好美人,家裡的侍妾十來幾個,管也管不住,罵也罵不醒,她又一連生了兩個女兒,在婆家越發不得寵,索性躲回孃家來了。橫豎她大哥很得聖上歡心,婆家人也不敢將她捉回去。”

歐陽暖點了點頭,目光意外地和陳蘭馨相撞,卻見到她的眼神一跳,隨即轉開了目光去,極爲厭惡的模樣。歐陽暖勾起脣,這場宴會,見到的人還都是些熟面孔呢。這樣想着,她偶然擡起眼睛,卻看見香雪公主好奇的眼神向自己看過來,她微微一笑,香雪公主的臉就是一紅,轉開去看了臺上。

鑼鼓絲竹就嘈嘈切切的響了起來,一齣戲已經開唱。歐陽暖聽了兩句,當是一般的才子佳人戲,也就沒有在意,和一旁的孫柔寧兀自說起話來。就在這時候,臺上突然出現一名美貌女子,不知誰,突然“咦”得一聲驚歎出聲,說:“這女子好眼熟呀。”他睜大了眼睛在仔細看了看,想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地說:“真的很眼熟,彷彿哪裡見過似的!”

臺下的都是達官貴人,都是見慣美女的,臺上的女戲子雖然貌美,但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裡,還沒有到達驚豔的地步,只是聽到這人這麼說,眼光不由地在那女戲子的身上掃來掃去。女戲子看到引起了騷動,是以演出特別的賣力,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格外的傳神。將那官家小姐的楚楚可憐詮釋得淋漓盡致。

歐陽暖原本不曾在意,孫柔寧最先注意到了異動,悄聲道:“這是怎麼了?一個戲子罷了,難不成還傾國傾城了嗎?”

歐陽暖隨意地擡起眸子望去,武國公府的舞臺佈置的十分奢華,並未掌燈,只以十數顆碩大如拳的明珠鑲嵌其上,光華璀璨流轉七彩,投在女戲子的面上,帶來一陣令人熟悉的感覺。

歐陽暖握着酒杯的手驟然抽緊,微微斂目。

宴席間已有人細細低語道:“這戲子倒是眼熟,是不是長的很像那個人?”

“戲班子進府時,我看了一眼,真的很像。”

歐陽暖看得清晰無比……一直模糊在記憶裡的片段,彷彿一串斷了線的珍珠,如今被眼前的女戲子穿起。

原來如此。

她細細凝神聽那唱詞,儼然是一個分外熟悉的戲碼。年輕美麗的官家小姐愛上了一個少年,卻是一個面容俊美卻出身商戶的男子,她千方百計嫁給他,卻因爲丈夫長年經商在外,過於寂寞而不安於室,勾結外男生下了兒子……這戲碼還真是熟悉,活脫脫說的就是歐陽可,最令人驚奇的,是連這戲子的面貌都和歐陽可有三分相似。

下臺的時候,女戲子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居然在臺上絆了一腳,一個趔趄沒站穩摔下臺,再站起來的時候便是一瘸一拐的,衆人見了都掩住笑容,悄悄向歐陽暖望過來。歐陽可原本在江南,天高皇帝遠,事情並沒有傳揚開,但偏偏蘇家人如今到了京都做生意,總會積累一些敵人,慢慢知道那件事的人也就多了,但知道歸知道,歐陽暖畢竟是永安郡主,又是明郡王妃,誰敢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呢?唯獨武國公府,先有陳蘭馨一事結怨在前,後有蓉郡主被迫下嫁,這兩個人都是恨毒了歐陽暖的,聽聞這戲臺可是蓉郡主請來的,看來這是要當衆羞辱歐陽暖了。

衆人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前情,卻也覺得同爲美人,互相爭鬥是在所難免的,看到這場景,也都偷偷笑了。

蓉郡主面色含笑地對一旁的夫人們道:“唉,那家人也真是瘋了,怎麼也不該把女兒嫁給一個商戶,簡直是丟盡了臉面!”

自然有人不屑的應和道:“可不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賣了自己的女兒,換來大好的前程,這種事情在京城裡也不是什麼奇事,可,人家都是把女兒往高處攀啊,怎麼還能嫁給這等下賤的人家呢!”

孫柔寧再不熟悉情況,這時也全都明白過來了,她擔憂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歐陽暖。

這還不算完,陳蘭馨抿了一口茶,仿若無意地說道:“我聽說,當時那家送來的聘禮足足擺了一個大院子,可是回嫁妝的時候,只有三十二臺,連小半個院子都沒擠滿。這不是很明顯嗎?看中人家是江南第一富豪,稀罕人家的聘禮啊!當真是丟盡了臉面!唉,我都不好意思說!”

蓉郡主掩口笑道:“傻妹妹,這你就不敢相信啦?我還聽人說,當年那戶人家爲了省錢,又要面子,給大女兒的嫁妝,有多半是二女兒出嫁的時候對方送去的聘禮。左右一倒手,還是人家賺到了不是!”

“這話怎麼說的!才叫姐妹情深呢!”陳蘭馨笑的促狹。

“要不怎麼說人家的女兒各有‘特色’呢,精明的太精明,愚鈍的太愚鈍,陰狠的太陰狠。妹妹是愚鈍過頭,被人算計了,什麼都鬧不清,可自然是要被人謀算了,姐姐麼,纔是真正的精明,攀了一門好親事呢!”

這話說的無比惡毒,歐陽暖微微揚起眉頭,冷笑。當初歐陽可出嫁的時候,蘇家送來的東西名爲聘禮,實際上多半是爲了讓歐陽治幫着繼續疏通的,而歐陽治因爲很不待見這個女婿,更從此不想再見到歐陽可,便將所有的事宜交給了李月娥,可想而知,這嫁妝自然貴重不起來了,至於自己出嫁的時候,歐陽治不敢怠慢,一應東西都是最好的,然而大公主還嫌不夠好,自己出錢添了不知道多少東西,這樣一來,自然是風光無限。所以,蓉郡主所說的話,分明是說來羞辱自己的,子虛烏有的東西。

歐陽暖目所及之處,是衆人臉上或嘲諷,或畏懼的目光,樹大卻招風,蓉郡主的身後是武國公府,國公府的身後呢?案几上不知何時飛來一隻彩蝶,不偏不倚落在歐陽暖的手邊,指尖輕觸,可感它的筋骨與血脈。歐陽暖忽地想起一個詞來——“蠢蠢欲動。”真是有意思啊,這羣人,不知誰纔是最可笑的,偏偏還要效仿那跳樑小醜,真是無趣。

唱完了,女戲子一身豔麗的戲服猶未換下,琉璃燈金赤色的光在她未卸妝的深邃面上不斷跳躍,她款款逶迤,走到正中等候賞賜。

歐陽暖霍然站起身來,倒嚇了衆人一跳。連一直面帶微笑看着這一切的董妃的眉頭都驚跳了一下。

就在衆人疑惑是不是把歐陽暖惹火了的時候,她淡淡一笑,笑容中春風無限:“大嫂,總是坐這兒也悶得慌,咱們去花園裡走走吧。”說着,她擡眼看向蓉郡主,“郡主,不介意吧?”

蓉郡主的面色有些發冷,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歐陽暖若是當衆惱羞成怒,這場就是她輸了,偏偏對方若無其事的模樣,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反倒是自己成了笑話。

也不顧周圍人各色的眼光,歐陽暖拉着一臉茫然的孫柔寧走出了宴會。此刻正是晚涼,天淨月華開,花園裡前枝繁葉茂的攀藤綠木都籠罩在溫柔的月色之下,一枝枝的沿着青磚石瓦鋪蓋在庭前。風兒輕輕吹送,歐陽暖舒了一口氣。

遠遠的仍有唱聲傳來,斷斷續續,聲聲切切。歐陽暖走到池水邊上,看着那搖曳的水波,微笑道:“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唉,她們真是膽大包天,居然這樣羞辱你,也不想想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歐陽暖冷笑一聲,身份?她什麼身份並不要緊,要緊的是,這些人背後站着的是肖衍,真是個陰魂不散的男人。

就在這時,倏地聽到一個女子尖聲譏笑道:“哎呀,這不是永安郡主麼?爲何卻不留在宴會上跑出來了呢?”歐陽暖擡眼看去,是陳蘭馨以及幾個丫頭。歐陽暖笑笑:“原來是你,有很久不見了吧。”陳蘭馨用塗滿蔻丹的長指甲輕輕地撥弄着絲帕,淡淡笑道:“是很久了,可我不管在哪裡,可是一刻也不曾忘記過你呢,哦,對了,還有你的妹妹歐陽可,那女戲子跟她還有幾分相似呢,剛纔還不小心摔倒了,頗爲可憐呀。”她身邊的人們聞言,有的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有的則是惶恐的低下頭去。孫柔寧只是深深皺着眉頭,歐陽暖是什麼身份,陳蘭馨只是個國公小姐,又嫁了個不怎麼樣的夫家,卻因爲妒忌跑來這裡耀武揚威,她算是真正見識到這女人的刻薄與無知了,簡直是不知死活!

就在這時候,歐陽暖笑着問道:“蘭馨姐姐,真要說起來,你的出身猶在我之上,但你可知明郡王當初爲何看不上你?”陳蘭馨沒料到她會忽然有此一問,頓時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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