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知,哪裡是糊塗,那背後的小人,誰知道會因爲什麼就會牽怒於人,有時候,又何嘗是惹到他們了,怕是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問題,姐姐也無須害怕,以後嫁給睿王大世子,你成了世子妃,身邊自然有侍衛,那時候也該是那些人操心的了,再者,大世子也會保護你的。”她笑了一下,又道,“姐姐還不知道這次宴會的目的吧?”
上官晨曦確實不知。
見她搖頭,林詩詩悄聲道:“剛纔沒有聽到惠貴妃說的嗎?她那最寶貝的化石要當聘禮呢,所以這一次的宴會,倒是皇后和惠貴妃爲皇子們選妃。”
“那看來我不該來參加這宴會。”上官晨曦苦笑了一下,早知如此,她就不來了。
林詩詩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姐姐一點兒不知道?”
“又是什麼新聞?我感情和聾子差不多呢。”
“也不怪姐姐不知,有許多事情都是宮內的秘聞,我知道竟也是機緣,這話還是不讓姐姐知道的好,免得讓姐姐煩心,我們回吧。”林詩詩看起來稚嫩,但有時候做事還算老道。
上官晨曦沒有勉強,想來也是關於自己的事情,但不是什麼好事情,不知道也罷了。
兩人挽手又回到了席上,那神仙索的表演還沒有完,正從屋樑上某處往下灑落無數花瓣,大殿上頓時明媚起來,彷彿四月櫻花滿天,從雲端飄然而落,更象是變成了夢幻般的世界,上官晨曦仰望而驚訝,這民間的高手就是多,上官晨曦接住花瓣,卻發現那花瓣都是紙做的,但是仍舊隱隱的有香氣,這也非同一般了,人若是有心,能做到的事情,真的很多。
她環顧大殿,衆人的目光都看向半空,如癡如醉,只有一個的目光與她相撞,卻是宗政雅,看向她的時候,眼神冰冷,讓人不由地心底一寒,再看第二眼,卻又平常無奇了,上官晨曦幾乎以爲自己眼花了。
她不懂爲何宗政雅對自己有敵意,難道上官晨曦的存在,礙了許多人的路嗎?
除夕夜生起的念頭一直在困擾着她,現在想想,也許自己應該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
宴會結束得很早,天還未黑,馬車清冷冷的聲音在大街上響起,上官晨曦因爲睏倦,竟然睡着了,馬車仍舊緩慢行走,夏諾恍惚地又回到了藥王谷,谷中的景象依舊,安靜幽美,山花遍野,野草蔥鬱,她看到了齊韜就在自己的前方,彷彿仍舊是舊時交好,她歡快地跑向他,只是怎麼跑都跨不過那幾步的距離,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齊韜轉過頭來,卻是夏侯珩的臉,一下子將上官晨曦嚇醒了,她心裡砰砰亂跳,更有噁心和憤恨,她恨自己做夢怎麼會夢到以前的情景。
就算是夢到,爲什麼自己對齊韜還這樣客氣,而是沒有直接殺了他?
想到這裡,她咬起了牙,正怒目而視的時候,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馬車停了,連嬤嬤來揭簾,卻見她的表情,嚇了一跳:“小姐,怎麼了?”
上官晨曦如夢初醒,她想笑,臉卻僵了,最後只是搖了搖頭。
是夜,上官晨曦自己點了安神香,連嬤嬤吸了香氣便睡了。
她安靜地坐在桌前,不時地嗅几上荷包裡的藥錠,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將香掐了,小心收好,做完這一刻,她便翻看醫書。
不過,心亂了,那一行行的字看起來竟然象不認識一般了,好在這時,屋子裡有輕巧的腳步聲,屋門被推開,黑衣人帶着冷氣走了進來,正是星眸朗目的夏侯珩,他走近前:“這杯茶,可是爲我準備?”
他也沒等她回答,便端起了桌子上的明黃細瓷茶盞,抿了一口,上官晨曦皺皺眉頭,那是自己剛纔喝的,但是她並沒有說,只是起身,換了個椅子,夏侯珩坐在了她剛讓出來的椅子上,看着她,將夜行的帽子摘下,墨髮束於頂,爽利乾淨,看起來很養眼,上官晨曦仍舊未出聲,只是安靜地打量,或者說,等他說話。
夏侯珩好像是渴極了,一仰頭將茶都飲了,放下茶杯後匝匝嘴,卻道:“這是什麼茶,怎麼喝不出味道。”
“這是水。”上官晨曦覺得好笑,她淺笑一下又止,“你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皇上會賜婚給我們,所以你無須擔心。”
“我擔心什麼?”上官晨曦覺得可笑,自己會擔心嫁不進睿王府嗎?
“你無須擔心會有人來打擾我們。”
上官晨曦仍是不解。
或者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吧,她也不想多問,便道:“嫁給你,可以給我行動的自由,是不是?”
“是。”
“好。”
接下來突然地沒話了,夏侯珩思忖了一下道:“你最近很是憂傷,如果想要幫忙,跟我說。”
上官晨曦卻苦笑一下:“你何嘗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人。”
“我能。”夏侯珩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兒的猶豫,雖然只兩個字,但是霸氣和篤定必現,讓人心裡不由地不信。
上官晨曦仍舊象剛纔那樣,笑容就在嘴角,眼底卻是一片落寞:“我想出城,或者說,我想離開京城。”
“是永遠,還是暫時?”
“說不準。我有事情要做。”
“這有何難。嫁過去,依你就是。如果你現在想出城,我也帶你走,或者你乾脆就想離家出走,我也會幫你離開。”夏侯珩說得這樣的仗義,以至於上官晨曦都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
“你幫我逃家?或者逃婚?”
“只逃家,我與你一起走好了。”
“哦。”上官晨曦想,原來他還沒有放棄自己呀。
不過,他竟然幫她離開京城,那麼這個男人若是說話算數的話,自己嫁過去倒也無妨,說實話,她現在越來越猶豫,,就是因爲她害怕!
說到底,她是怕嫁人。
前一世那嫁衣的火紅恰如一團烈火,將她燒得體無完膚,這一世,一想到嫁衣,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敢不敢穿上。
“對了,問你一個問題。”上官晨曦又想了想,“你覺得,宮裡的人,誰會害我?”
這個問題還真是一個嚴肅的問題,她問完夏侯珩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道:“你爲什麼這樣問?可是發生了什麼?”
“說不好,只是感覺不舒服。一進皇宮就感覺自己被盯上了。”
“你無須在意,想是你長得美,讓人妒嫉。”
哧——
上官晨曦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正兒巴經的睿王府大世子,說自己美說得這樣順嘴,而且完全把美當成了藉口和答案,她覺得無語了。
夏侯珩見她笑,便也清淺一笑,這一笑,彷彿陽光鑽出雲層,光輝四射,讓人不忍直視,上官晨曦不得不承認,不笑的他已經英俊至極了,這樣的笑容當真可以化解萬物的戾氣,可以讓一切的女人服首稱臣,看來嫁給他,可是有趣多了,沒事發愁讓他笑一笑,看着也舒心呢。
她胡亂想着的時候,夏侯珩坐直了身子:“我來,就是瞧瞧你,讓你放心,再無其它。”
說着就要站起身,上官晨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脫口道:“再陪我一會兒。”
說完覺得臉熱,這樣一說是不是很曖昧,而且會讓人會錯意的。
果真夏侯珩眼睛一亮又重新坐回椅子,但他並沒有失態,只是淡然道:“這樣的夜,是不是讓你想起了往事?”
“你怎麼知道?”上官晨曦脫口而出的問題,就是答案。
夏侯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秋雨冬雪夜,最惹人愁思。”
說這話的時候,他目光深邃起來,看向上官晨曦,不過上官晨曦覺得他並沒有看自己,而是目光穿越自己不知看向何處,他眼底才帶着濃濃的愁緒,彷彿有什麼無法解決之事,更彷彿他陷入了某個無解的結中,一團亂麻毫無頭緒。
他會有什麼心思呢?
是啦,一定是他的毒,不管這毒是誰下的,他知道不知道真實情況,這都將是一個永遠的痛,象樹上的瘤一般,傷處好了,疤痕卻越長越明顯,積年累月若無解決辦法,便會一直一直的存在。
他那樣威風的人,還想不到解決的辦法嗎?
看他的身手,他的手段,他是可以指點江山的人物。
上官晨曦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緣於對他現在神秘行蹤的好奇,他可以如此,是因爲什麼,她不得而知了。
夏侯珩卻被上官晨曦的眼神弄得有些無奈:“有此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或者說,不是所有人認爲的那樣。”
上官晨曦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不由地接話道:“其實,所有的人都不一定是外人看起來的那個樣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無心追問公子的秘密。”
夏侯珩點頭:“憑你的聰慧,我早知你的愁緒該不是普通的愁緒,希望你可以說出來,當然,除了離於這種不算事情的事情,你還可以說些真正的難題。”
上官晨曦一聽他這樣說,倒不想說了,只一笑:“謝謝你陪我,現在心情好多了,夜深難行,公子還請快些離開,也早些休息纔好。這樣的寒冷,對你的腿不好。”
她象個老朋友一樣的囑咐,讓夏侯珩心裡一暖,面上未露,卻也依言站了起來:“你也早些睡。”
這些的話語,說起來已是含情脈脈脈含情了,上官晨曦雖然知道這與情不情的沒有關係,但心情到底是好了起來。
第二天下午,她就聽到了大大的新聞。
她接到了皇上指婚的聖旨,將她正式指給夏侯珩爲正妃,而與此同時,宮人也帶來了消息,原來今天一天,光是指婚,皇上就連下了三張聖旨,另兩張是沈皎月被指給了四皇子爲正妃,而司徒蘭卻成爲了三皇子的正妃。
起初上官晨曦不以爲意,不過想起昨天見到的情景,她覺得極爲不解,沈皎月是三皇子的表妹卻指給了四皇子,而對四皇子鐘意的司徒蘭,卻給了三皇子。
皇上是故意的嗎?
自己都知道的事情,沒有道理皇上不知,更離譜的事情便是,自己與夏侯珩本已訂婚,現在皇上指婚,這讓他們的婚事已經牢不可破了,便是之前自己可以退親,可以逃家逃婚,現在卻是沒有一點兒的可能性了。
而且昨天夜裡,夏侯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說起來,還真是微妙呢。
其實上,皇上下此三道聖旨,京城譁然。
連長孫皇后都被這三道旨意弄蒙了,她聽說的時候,皇上派人將聖旨傳達完畢,她沒有想到,自己的消息如此不靈通,倒還是宗政雅慌亂地跑進來,告訴她這個消息的。
見她半晌無語,宗政雅有些焦急,把宮人都趕了出去,然後近前給長孫皇后揉肩捶背:“母后,您別嚇雅兒,是雅兒不好,不該這樣急的把消息告訴您。”
長孫晚情終於嘆了口氣,緩緩地轉過神來,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的塌上,嘴裡道:“母后哪裡就這般不禁嚇,只是這件事情你父皇做得太急,母后竟然看不透他的意思呢。”
“是呀,想是四皇兄也如此,這會兒他不知道得到消息沒有。”宗政雅正說着,宗政軒走了進來,看臉色,顯然也是收到了消息,長孫晚情擡手讓他別說,“這個消息母后我事先並不知情,也許這正是你父皇不想有人去阻止才如此神速,你想說什麼,怕都來不及了。”
宗政軒聞言嗐了一聲,坐了下來,陰柔的臉上帶着怒意:“父皇不將上官晨曦指給我也就罷了,怎麼會把蘭兒指給三皇兄,而且將沈皎月指給了兒臣,兒臣接旨的時候,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長孫皇后心裡極度的抑鬱,兒子婚事這樣的大事皇上都沒有同她商議,而且這樣做,明顯是怕她插手,而且是完全反着來的。
這亂點鴛鴦譜卻是爲了哪般呢?
宗政雅也是無語,宗政軒發呆,長孫皇后吸了幾口荷包裡的清涼藥,纔算是緩過來這口氣,她突然地道:“想來這是惠貴妃的主意,她大概喜歡司徒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