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宣帶着疑惑離開,而四皇子剛一起身便被皇貴妃叫走,再也沒有出現在宴席上。
宮宴終了,大夫人來到蕭翎曉的面前,臉上滿是慈母的微笑,輕聲道,“翎曉,皇上爲你指了一門好親事,這次母親一定親自爲你準備,讓你風風光光的從丞相府嫁到穆德王府去。”
蕭翎曉聞言冷笑,轉頭看了一眼後面的老夫人,開口問道,“老夫人,你也認爲這是一門好親事麼?”
老夫人冷着臉像是不太想搭理蕭翎曉,但周圍還有別人,她不好發作,只好耐着性子道,“穆德王妃是我們蕭家人,皇上爲你指婚的又是她的親生兒子,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親事,你難道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麼?”
“不滿意?哈哈哈。”蕭翎曉笑着搖頭。
恰好此時蘇東瀚走了過來,穆德王妃像是有些不放心,也跟着過來了。
四個人互相施禮,唯獨蕭翎曉像個外人。蘇東瀚打量一眼蕭翎曉,道,“翎曉,你放心吧,等你嫁過來,我會讓你……好好享福的。哈哈哈……”
大夫人聞言,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嘴角也挑起一抹笑意。
穆德王妃沒有發現他們之間氣氛的詭異,上前一步,拉着蕭翎曉的手,歡喜的上下打量了好半天,而後才道,“這丫頭長得好,身段也好,以後入了王府,一定能給蘇家開枝散葉!”
蕭翎曉默默的抽回手,輕嘆一聲,道,“王妃姑姑,您這話,翎曉可擔待不起,給蘇家開枝散葉的一定另有其人,只怕我蕭翎曉是沒有這個福分的。”
在場幾人聽蕭翎曉這話都是一愣。蘇東瀚馬上皺眉問道,“蕭翎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要抗旨不成?”
蕭翎曉冷冷的望着他,悶哼一聲,“抗旨?我蕭翎曉什麼時候接過那聖旨?你們個個眼聰目明看的清楚,我沒有應下皇上給指的這門親事,叩謝了皇恩的,是老夫人和大夫人!我蕭翎曉既然沒有接旨,又何來抗旨一說?要說抗旨,我當着皇上的面就抗了!他不是也沒有怪罪什麼嗎?”
“你這是強詞奪理!”蘇東瀚怒喝一聲,後背的傷口卻被帶的隱隱作痛起來。
蕭翎曉冷笑,“你說對了,我還真就是強詞奪理。不管怎麼樣,我在這把話說的明明白白,我蕭翎曉沒有答應這門親事,更不會嫁給你蘇東瀚!你們要是有什麼異議,趁着現在還在皇宮,可以馬上去找皇上評理!若是不敢去,哼,我也沒有別的話說了,各位都回府吧。”
穆德王妃一時之間沒有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愣眉愣眼的站在那裡,可其他三人卻馬上反應過來,蕭翎曉她這是存心如此,所以剛纔在皇上面前纔沒有繼續說什麼的!
“蕭翎曉!這件事是皇上的聖旨,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蘇東瀚咬牙切齒的怒道。
蕭翎曉打量他一眼,“怎麼?堂堂穆德王府小王爺,還學起山賊土匪的招數來了?這裡可是皇宮大內,你這是要搶人啊,還是要採花啊?”
“採花”兩個字被蕭翎曉咬的很重,穆德王妃聽到這兩個字,臉上神情也變得難看起來。她也聽說了外面的流言蜚語,說是被採花大盜盯上了的蕭翎曉在萬金豪賭上指認蘇東瀚就是那個採花大盜。穆德王妃馬上以爲蕭翎曉是還在誤會蘇東瀚是採花大盜,所以才寧可抗旨也不肯嫁給他的。
穆德王妃長嘆了一聲,來到蕭家老夫人身邊,道,“老夫人,看樣子翎曉對東瀚的誤會是很深,這件事,您看該怎麼辦?”
老夫人自然也知道穆德王妃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低頭想了想,然後擡起頭來對蕭翎曉說,“不管你怎麼說,皇上都已經下了聖旨。聖旨是不容違抗的,你先隨我們回府,其他的事情,慢慢商量。”
蕭翎曉一個人抗旨,必定也會連累整個蕭家,更何況老夫人和大夫人跪地謝了皇恩,婚事不成,她們的責任也是免不了的。老夫人首先想到的便是讓蕭翎曉回府,等回去之後,再好好收拾她。大不了再給她灌下一碗毒藥,看她還能不能再給蕭家惹出更大的麻煩來!只要她不死,送上花轎之後,蕭家就一概不管了。
老夫人打定了主意,邁步就往外走。
這時就聽蕭翎曉再次冷笑,幽幽道,“老夫人,我想你是年紀大了,容易忘記以前發生的事情了吧?你要是不記得,我就提醒提醒你,當初你和父親將我趕出家門之前,我曾說過,如果你們兩人不跪在我面前求我,我是絕對不會踏入丞相府一步的。”
老夫人一聽這話,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蕭翎曉這個逆子說了什麼?
就連大夫人等人都驚訝的頓住了腳步,睜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着蕭翎曉。
就見蕭翎曉輕踏蓮步,緩緩往前走,嘴裡朗聲說着,“我蕭翎曉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算數的。你們都該知道,我賺了一筆意外之財,所以我花了點銀子買下了一座府宅,現在就在那裡住下了。十里街的陸府,你們應該都找得到。”
說罷,蕭翎曉已經將他們甩在了身後,頭也不回的遠去了。
穆德王妃眉頭擰成了疙瘩,等她回過神來,轉頭對老夫人和大夫人說,“蕭家的事情我如今不便多言,這件事情關乎我們兩家,還請兩位妥善處理!我這就回去準備親事,改日登門,我們再商定婚期!”
說罷,穆德王妃拉着蘇東瀚快步離去。
大夫人一顆心怦怦直跳,她轉頭看了老夫人一眼,就見她臉色鐵青,顯然是氣的不輕。這時一直站在不遠處的蕭歡雨和蕭歡雪也都急忙上前,剛纔蕭翎曉那一番話,她們也都聽到了。
蕭歡雨上前對老夫人說,“老夫人您可千萬別生氣,大姐她這樣無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等回去告訴父親,父親一定會有辦法懲治她的。”
蕭歡雪抿着嘴扯了扯蕭歡雨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多說了。蕭歡雨有些不滿的皺起眉頭,又說了一句,“再這樣縱容下去,大姐她早晚害了我們蕭家!”
“住口!”老夫人怒吼一聲,瞪着蕭歡雨厲聲道,“蕭家有先祖庇佑,有吾皇恩典,誰也害不了蕭家!”
蕭歡雨還從未見過老夫人如此生氣,急忙縮起脖子,默默跟在後面出了皇宮。
蕭家車馬返回丞相府之後,老夫人立即將蕭書勇叫到香藺院去了。大夫人本來也是知情人,可老夫人卻將她趕了出來。大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裡,氣的又摔了不少的東西。等這股火氣發的差不多了,大夫人才進了內室,從懷中掏出一塊香帕,提筆在上面刷刷點點寫了些什麼,然後獨自一人來到後院。
大夫人像是做賊一樣,仔細觀察一圈,確定沒有人跟着自己之後,這才從枯樹枝上摘下一個鳥籠,拿出裡面的鳥兒,將香帕綁在鳥兒的脖子上,然後鬆開手,目送着鳥兒飛去。之後大夫人輕嘆了一聲,這才返身回去。
不遠處的房脊頂上,兩顆腦袋露了出來。
蕭翎曉悄無聲息的朝天空一指,神狼會意,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閃電一般飄了個來回,它眨眼之間將把大夫人放走的鳥兒生擒回來了。
蕭翎曉笑呵呵摘下鳥兒脖子上的香帕,展開一看,上面依然是幾句含糊的話語。
“農人揮鋤,臥掘碩鼠,害去根除,豐谷沃土。”
別人看不懂這四句話是什麼意思,蕭翎曉和神狼卻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夫人這是在給蘇東瀚指示,讓他趁早到陸府去斬草除根,殺了蕭翎曉。
“大夫人沉不住氣了?”神狼冷哼一聲。
蕭翎曉將香帕按照原樣重新系在鳥兒脖子上,將鳥兒放飛,然後對神狼說,“我們回去吧。”
神狼一愣,“主人,我們不去看看老夫人和蕭書勇在密謀什麼麼?”
蕭翎曉搖頭道,“那兩個人老謀深算,他們的行動我大體能猜到。不過現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們得回去找寶蓉兒幫忙。”
神狼也不多問,拉過蕭翎曉,兩人身形一閃,便回到了陸府內宅。
屋子裡,蕭奉銘和寶蓉兒正圍桌而坐等着蕭翎曉。一看他們回來了,蕭奉銘急忙上前問,“姐姐,你沒事吧?”
蕭翎曉衝他一笑,“不過是去一趟丞相府,能有什麼事?”說罷,她叫過寶蓉兒,道,“大夫人又用鳥兒給蘇東瀚傳書遞簡了,寶蓉兒,這兩天辛苦你,去查清楚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聯繫,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要放過。記住,千萬別被他們發現。”
寶蓉兒點了點頭,起身出去了。
神狼也回到了蕭翎曉的體內,屋子裡只剩下了蕭奉銘和蕭翎曉兩人。
蕭奉銘顯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強勢的拉着蕭翎曉坐到桌邊,把早就準備好的幾盤小點心推到她面前,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笑呵呵道,“跟我說完宮宴的事情你再去休息,不然我可要一夜睡不着了。”
蕭翎曉一手支着下巴,有些無奈的望着蕭奉銘,見他捏了一小塊糕點放在口中嚼起來,興致滿滿,也只好點點頭,開口要講給他聽。
嘴巴剛一張開,蕭奉銘便眼疾手快的捏了一小塊糕點塞進了她嘴裡。
軟軟的香甜一下子在嘴裡散開,蕭翎曉不由得一愣,這一瞬間,蕭奉銘的手指輕輕從她柔軟的下脣滑過,略微粗糙的觸感帶着些許柔情,映着搖曳的燭光,顯得那樣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