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書謀從假山後面閃身而出,笑呵呵朝衆人走過去,女子們見到蕭書謀都飄然萬福施禮,蕭書謀讓她們先到芳華齋去候着,等這些女子們離開之後,蕭書謀才重新打量那男子。
男子名叫魯中陽,是最近皇城裡炙手可熱的樂師。聽人說他彈奏一曲便能引來百鳥齊鳴,其中真僞卻無從知曉了。蕭書謀剛剛從這院子經過,正好也看到了那隻脖子上繫着香帕的鳥兒,沒想到還沒等他出手,那鳥兒便被這位魯公子給叫下來了。
“魯公子原來不用撫琴就能叫來鳥兒,看來世人還是輕讚了公子啊。”
魯中陽心中驚駭,聽剛纔蕭家幾位小姐喚這眯眯眼的男子做三叔,想必他該是蕭家三老爺蕭書謀。蕭書謀常年在外,極其神秘,沒想到他的武功竟然高到能夠將自己的氣息完全隱起來。人都說戊蚩國名門蕭家只靠一個身居丞相的蕭書勇支撐,如今看來,這話卻是錯了。
魯中陽從袖筒裡拿出那方香帕遞給蕭書謀,輕聲道,“中陽這些雕蟲小技本就難登大雅之堂,沒想到今日在蕭三爺面前獻醜了。”
蕭書謀笑呵呵接過香帕,看了一遍那上面的小字,不悅的神情一閃而過。他收起香帕,對魯中陽說,“聽聞魯公子到皇城來是爲了尋人?如果不嫌棄的話,蕭某願意助魯公子一臂之力。”
魯中陽聞言苦笑着拱手道謝,然後便與蕭書謀告辭,去芳華齋了。
他走之後,蕭書謀從袖筒裡再次掏出香帕看了看,那張笑臉上卻沒有了一丁點的笑意。
兩天之後,蕭書謀出現在了法黎寺,一看到了玄和尚,蕭書謀便裝出生氣的樣子道,“傷了我兒子的兇手怎麼還沒找到?”
了玄白了他一眼,“讓你在皇城裡查找,不是也沒有線索嗎。”
蕭書謀聞言眯眼笑道,“翎曉丫頭和奉銘呢?”
蕭書謀剛問完這句,就聽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蕭翎曉推門而入,身後跟着蕭奉銘和寶蓉兒。
蕭奉銘的傷勢以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恢復着,如今他已經能夠行動自如了。而那天蕭翎曉對他說了重話之後,蕭奉銘只消沉了一個晚上,次日便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對蕭翎曉一口一個姐姐的叫着,讓蕭翎曉沒有辦法把他推的更遠。
他的傷勢好轉了,衆人的心就都放下了許多。查找那個男人的事情進展十分緩慢,但不管是妖狼們還是對此毫不知情一直在追查採花大盜的六皇子那邊都只能像是沒頭的蒼蠅一樣亂轉。
妖狼們到皇城裡進出不便,於是只能由了玄託付蕭書謀查找可疑的人。沒想到這消息傳過去之後沒有幾天,蕭書謀就來了。
蕭翎曉見到蕭書謀之後恭恭敬敬的施禮,口中道,“三叔手眼通天,該是帶了好消息吧?”
“還是翎曉丫頭會說話。”蕭書謀笑呵呵起身,來到蕭奉銘的面前,抓過他的手腕號了號脈,鬆了一口氣,“多虧了玄平日裡喜歡在皇家蒐羅好東西,奉銘啊,你挑他手裡最好的東西吃,不用心疼啊。早點把身體養好,免得爲父爲你擔心。”
蕭奉銘聞言笑着點頭,蕭書謀這話雖然說的像笑話一樣,但他卻感覺到了這話裡半真半假,當初只爲權宜之計,蕭奉銘叫蕭書謀一聲父親,可如今蕭書謀看蕭奉銘的目光裡卻真的有了許多寵溺和關切。
衆人落座,蕭書謀這纔拿出那塊香帕交給蕭翎曉。
蕭翎曉展開香帕細看,就見那上面寫着,“夜長悸悸,風過草折,日月相擁,不滅不惜,立爾知覺,永除後患。”
這幾句話明顯帶着威脅的意思,而且殺氣極重。
幾個人傳閱一遍,蕭書謀才說,“這東西是有人要從丞相府傳出去的,我不知道傳這消息的人是誰,但卻能猜想到那個人要永除後患的人是誰……”說罷,蕭書謀望向蕭翎曉。
蕭翎曉苦笑着哼道,“日月相擁,不滅不惜,丞相府裡能說出這種纏綿又狠決的話的人,除了母親之外,我可想不到別人了。”
其他人不知道大夫人的真面目,蕭翎曉卻最清楚不過。
五年前,蕭翎曉偶然經過丞相府小花園,聽到小花園那間存放花種的小木屋裡有聲音,她便鬼使神差的過去看看。結果正撞見了一對男女在那木屋裡偷情。蕭翎曉被嚇得魂不附體,轉身就跑,結果驚動了小木屋裡的那對男女。慌亂之間,蕭翎曉只看到了那女子就是大夫人,而那男人她卻沒有看清楚。
大夫人偷情這件事,蕭翎曉沒有對任何人講,後來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她也就沒有機會再告訴別人這件事了。如今大夫人一心要殺蕭翎曉,正是因爲怕她說出當年這件事。
日月相擁,不滅不惜,這兩句話分明是大夫人在警告那男人,他們兩人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原本該收到這香帕的人,想必就是當初和大夫人有過苟且之事的那個男人。要是我猜想的沒錯的話,那個男人,也正是六皇子他們正在追查的採花大盜,同時也就是我們正在找的那個傷了奉銘的人。”
蕭翎曉說完這話,看了看蕭書謀。她當面戳穿了他哥哥被人戴了綠帽子,蕭書謀的臉色果然變得難看起來。
只不過,事實俱在,誰也沒法反駁什麼。
這時就聽蕭奉銘說,“那天我與那個男人交手,他武功詭異,十分厲害。不過最後被我打了一鞭,估計也傷的不輕。他以前說不定是一直藏在丞相府,可既然大夫人傳了這香帕,說明他現在躲在外面。”說到這裡,蕭奉銘問蕭書謀,“父親,這香帕你是怎麼得來的?”
蕭書謀將在庭院中看到魯中陽喚下了鳥兒的事情說了一遍,蕭翎曉頓感好奇,沒想到皇城裡還有這樣的人物,她暗暗記下了這樂師的名字。
鳥兒飛走了,他們自然也沒法順藤摸瓜去找那男人。
幾個人商議之後,蕭翎曉讓了玄把妖狼們都召喚回來。既然大夫人沒有死心,如此急切的想要那男人再次動手來殺自己,那麼就算是自己找不到對方,想必對方也會想辦法來找她的。蕭書謀對此很不放心,絕對回到丞相府裡去尋找以前存在過兒如今又離開丞相府的可疑人物。
他走之後,蕭翎曉才問了玄,“你可知道萬貫莊最近要辦的那個萬金豪賭?”
旁邊蕭奉銘和寶蓉兒一聽這話,頓時驚訝的齊聲道,“你還惦記着這件事兒呢?”
蕭翎曉理所當然的瞪了他們一眼,道,“那當然了!這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機會,這次要是錯過了,我還到哪兒弄銀子去?”
了玄苦着臉對蕭翎曉說,“主人,那個所謂的萬金豪賭並不是單純的賭博,每年來參加的人之中總有不少喪命於此的。你要去參加,實在是太危險了。主人想要銀子的話,我可以給你啊……”
“不行!”蕭翎曉搖頭道,“就是因爲這場豪賭非比尋常,我才一定要參加!”
當初蕭翎曉離開蕭家之前撂下了狠話,要讓老夫人和蕭書勇跪着請她回去,要想做到這一點,蕭翎曉非要冒點風險不可。更何況,想要在這世界立足,不做出點震驚世人的事情又怎麼行呢?蕭翎曉堅信,只有站在風口浪尖上,才能看的更深更遠。
了玄一看阻攔不了蕭翎曉,只好將他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萬貫莊的主人身份非常神秘,就連了玄都沒有見過。每一年萬貫莊的主人都只在萬金豪賭的那一天出現,有人傳出流言,說那萬貫莊的主人是一位絕美的女子。
“女人?”蕭翎曉驚訝的叫道。
沒想到在這種絕對男尊女卑的世界裡,還有女子能夠維持住那麼大的一個賭莊。
“雖然只是流言,但自從這個消息出現之後,每年來參加萬金豪賭的人更是增加了不少。其中不乏豪門子弟和那些江湖上的好事之徒。據說能夠贏了萬金豪賭,就有機會一親芳澤……”說到這裡,了玄有些窘迫的看了一眼蕭翎曉,道,“所以說,去參加萬金豪賭的人裡面大多都是心懷不軌的登徒浪子,主人,你還再考慮考慮吧……”
蕭翎曉的確仔細考慮了,可她考慮的事情與了玄憂慮的事情完全不同。
當初蕭翎曉只是爲了得到錢財和名聲纔想參加那萬金豪賭的,可一聽說有那麼大一份家業的人竟然是個年輕女子,蕭翎曉就更是坐不住了。她本來覺得在這個世界裡,想要獨立又有野心和手段的女人除了她這個異世穿越而來擁有現代思想的人之外不會再有了,卻沒想到,早有人先她一步,做的有聲有色了。
正所謂英雄惜英雄,蕭翎曉午夜夢迴都興奮無比的想要見一見這個奇女子。
然而幾天之後,專門想辦法打聽萬金豪賭的了玄給蕭翎曉帶來了一個冷水潑頭般的消息——今年萬金豪賭的帖子已經發完了。
也就是說,蕭翎曉根本沒法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