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遍遊各國,與各國皇室都有交好,再加上他善於打探秘密,所以六皇子覺得蕭翎曉要想去找神仙石,五皇子一定能夠幫上忙。然而蕭翎曉對五皇子並不信任,找神仙石這件事其中還涉及到巫教那些麻煩,所以蕭翎曉只是稍作思考,便回絕了六皇子的好意。
從六皇子府離開的時候,李靖宣還忍不住將一直待在身邊的玉佩贈予蕭翎曉,而蕭翎曉也將頭上一支玉簪回贈給了李靖宣,全當分別之後留個紀念。
坐在馬車上,蕭翎曉看着手中的玉佩,不由得有些感嘆。這世間緣分一說實在是讓人難料,當初還以爲要在戊蚩國大展身手,可轉眼她就不得不離開此地了。這一走,十有八九是不會再到戊蚩國來了,以後睹物思人,也不知道李靖宣會不會因此傷懷。
回到丞相府時已經是深夜了,剛一進府門,蕭翎曉就看到寶蓉兒帶着水仙和李媽媽幾個人在門口等着。蕭翎曉看她們的神情就猜想大概是大夫人那邊出事兒了。
果然,寶蓉兒三言兩語將府中突然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原來蕭翎曉才走了不久,大夫人那邊就鬧騰起來了。府中大夫匆匆趕去,就在剛剛那院子裡傳出了消息,說是大夫人已經去了。
蕭翎曉緊鎖雙眉,急忙帶着人回到清荷院去換了一身素色衣衫,然後匆匆趕到了大夫人的院子。
院中一片哀嚎,蕭翎曉一現身,衆人目光之中都現出了驚恐。
蕭翎曉邁步進了內室,就見蕭歡雪伏在大夫人牀榻旁邊哭得撕心裂肺。蕭然傑早就返回書院去了,如今大夫人身邊就只剩下了蕭歡雪。蕭歡雪聽到腳步聲轉頭一看來的人竟然是蕭翎曉,她頓時瘋了一般衝過來抓住蕭翎曉的衣衫叫道,“你這個小賤人!都是你害死了我母親!我要你給母親償命!”
蕭翎曉看她一眼,見這個本來如同瓷娃娃一般精緻的女子如今竟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幾歲,不由得心中暗歎,給寶蓉兒遞了個眼神,讓她將蕭歡雪拖到一邊去了。
蕭翎曉來到大夫人牀榻邊,看着骨瘦如柴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大夫人,輕嘆了一聲,“你屢次三番害我不成,如今又親手害了自己,我大仇得報,今日便是一個了斷。”
再看一眼牀榻上的女人,蕭翎曉不由得搖了搖頭。大夫人一生或許也有許多悲苦,可人要是沒有害人之心,最後又怎麼會落得這般田地呢。害人終害己,這大概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此處,蕭翎曉轉身往外走。這時蕭歡雪拼命掙脫了寶蓉兒的手臂,再次衝到蕭翎曉面前來。可還沒等她叫嚷,蕭翎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稍微用力,便讓她吃痛的發不出聲音。
蕭翎曉一雙眸子裡面閃動出異彩,她第一次用這樣不摻帶一絲雜質的眼神望向蕭歡雪,她開口冷聲說,“蕭歡雪,我再最後叫你一聲三妹妹,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是一個聰明人,可聰明人卻沒有做出聰明的事情。當初你和蕭歡雨所做的事情,我全都知道,蕭歡雨和齊慧樂自作自受才落得那個下場,而你沒有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所以纔會好好的活到今天。你要是有點頭腦,就該明白,自己不過是蕭家的女兒,早晚要嫁爲人婦,到時候你若是和你這母親學,做個狠心的主母,那你也未必能得好結果。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那全是因爲你不知道你的母親對我做過什麼。我蕭翎曉幾經生死,也不怕讓你怨恨。只是,你們可以對我不仁不義,我最後卻還是要留給你一句話,待人爲善,好自爲之吧。”
蕭翎曉說完這話,在蕭歡雪眼中分明看到了無比的恨意。她輕嘆一聲,微微搖頭,或許這就是一個輪迴,這恨意如同毒蛇一樣纏繞在她們之間,一個大夫人死了,也只是少了一個角逐之人罷了。
如果是以前,蕭翎曉說不定還會有心與蕭歡雪一決高下,可現在她什麼都不想做了。
這個蕭家,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再逗留了。
蕭翎曉讓下人們將她存在清荷院中的那些金銀珠寶全都清點一遍,然後她帶着清單來到蕭書勇的書房。
蕭書勇獨自坐在燈下讀書,雖然看着並沒有什麼異樣,但若仔細觀察便能看得出來,他眉宇間多了一道深深的刻痕,髮絲似乎也有了銀亮的顏色。
擡頭見蕭翎曉進來了,蕭書勇的臉色就是一變。
蕭翎曉邁步來到書桌前面,淡然開口,“你是我的生父,卻也是殺了我生母的仇人。你養育我十幾年,卻也任由別人欺負我,從來沒有給過我父愛和關懷。蕭書勇,你可知道當初我被大夫人害瞎,又被老夫人毒啞,那時候我有多恨你?”
蕭書勇滿臉驚訝,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蕭翎曉一進來就對他說這些話。
蕭翎曉看他一眼,冷笑一聲,接着說,“當初我上了花轎,以爲終於可以逃出苦海了,哪知那四皇子嫌棄我又瞎又啞,派人給我送了一杯毒茶。我這個堂堂丞相大人的嫡長女,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被他給毒死了。”
這件事蕭翎曉從來沒有對人說起過,而蕭書勇一直也只是知道蕭翎曉死而復生,根本沒想過她那時候是怎麼死的。如今一聽蕭翎曉這話,蕭書勇頓時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翎曉……你……你說四皇子毒死你?”
蕭翎曉看着他那驚訝的樣子,不由得笑着搖了搖頭。
這個男人聰明無比,如果他早前對她有一絲一毫的關心,又怎麼會想不到他的女兒被人害了呢?事到如今再驚訝於此,豈不是好笑麼?
“皇上將四皇子放在外面當成擋箭牌,又怕他勢力過大,所以纔會特意指定了這門親事。我是丞相的嫡長女,這婚事表面上看上去是皇上對四皇子恩寵有佳,可實際上皇上卻清楚的知道,我這個陸氏生的女兒,就算是你蕭書勇也必定有所顧忌。日後就算是你有意輔佐四皇子,也未必能夠如願。”
在第一次見到皇上之後,蕭翎曉就看透了他指定那門親事的意圖。皇上對臣子家中的事情也瞭若指掌,所以才能將這些人全都玩弄於鼓掌之中。
說完這話,蕭翎曉再看蕭書勇的臉色,果然變得難看了不少。
她又是一笑,接着又說,“蕭書勇,你這丞相做的實在太讓人瞧不起。”
蕭書勇神色一暗,長嘆一聲,隨即擡起頭來,對蕭翎曉說,“翎曉,爲父在朝中爲官,諸事繁雜,對你少了關心。如今大夫人死了,老夫人又重病在身,這丞相府裡,全都交由你來打理吧。日後爲父一定會再爲你找一門好親事,讓你風風光光出閣,再不受人欺負。如何?”
蕭翎曉聞言苦笑,心想在這蕭書勇心中,女子真的輕賤。他三番五次對自己痛下殺手,難道以爲只要他爲自己找一門好的親事就能將一切事情都抵消了麼?
桌上燭光搖曳,映着兩個人的身影也飄搖如同鬼魅。
蕭翎曉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將手中那清單丟在蕭書勇面前桌上。
蕭書勇將清單展開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上面金銀珠寶不計其數,光是這一張清單,就足以讓他這個丞相眼饞了。
蕭翎曉見他眼中露出貪婪的神色,對他的鄙夷又添幾分。有心狠下心腸殺了這男人報了之前的仇怨,可轉念再一想,罷了吧。
“你到底是我生父,我不想讓蕭翎曉揹負弒父之罪,這些金銀珠寶,全當做報答多年養育之恩。從此之後,蕭翎曉與蕭家再無瓜葛,我與你蕭書勇的恩怨也就此全都作罷了。”
只留下這一句話,蕭翎曉轉身走了。
蕭書勇手裡拿着那清單,呆愣愣不知道蕭翎曉說這一番話是什麼意思。
可等到次日清晨,便有下人前來稟報,說是蕭翎曉帶着她從外面帶來那一干親信全都憑空消失不見了。
蕭書勇大爲震驚,可叫了水仙那些丫鬟前來問話,只聽水仙她們哭着說大小姐前一晚賞賜了她們不少銀兩和首飾,一大清早再去找人,就不見了。
丞相府上下很快亂作一團,不過蕭書勇回憶起蕭翎曉對他說的那些話,多少也明白了什麼。
此事並沒有聲張出去,對外只說蕭翎曉到鄉間別院休養去了。
蕭翎曉帶着衆人回到陸府,雖說心願大體全都了結了,可她獨自坐在桌邊,卻還難免長吁短嘆。
蕭奉銘從外面進來看到蕭翎曉那個樣子,難免心疼。他快步湊到蕭翎曉身邊,壓低聲音說,“一切全都安排妥當了,我們隨時都可以離開,翎曉,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做麼?”
蕭翎曉點了點頭。
和所有人都告別了,怎麼能夠不去法黎寺與了玄告別呢?
蕭翎曉將這話對蕭奉銘一說,蕭奉銘也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蕭奉銘在狼族住了七年,蕭奉銘對狼族和了玄的感情,比蕭翎曉自然要深上許多。如今要去與他們告別,蕭奉銘心裡也難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