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話說的義正言辭,雖然李靖宣覺得如果那採花大盜真的能夠不聲不響的將柳葉鏢和畫像釘到蕭翎曉的房門上,大夫人和蕭翎曉換了院子來住也未必能夠奏效,但在場蕭書謀等人都沒有反駁,他也只好默認了此事。
可這時蕭翎曉已經打定了主意,站起身來對大夫人說,“母親說的沒錯,我們沒有現在回去的道理。我相信有諸位在此,賊人是不會得逞的。母親,翎曉還回那院子去住,你放心吧。”
大夫人聞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時蕭翎曉又轉頭問李靖宣,“六殿下,不知那採花大盜通常留下了柳葉鏢和畫像之後,過多久會來作案?”
李靖宣凝眉回答,“以往的案子都是相隔兩三天左右……”
蕭翎曉點了點頭,對他和了玄微微施禮,“那這幾天,就多勞幾位費心了。”
李靖宣點頭應下,心中暗自佩服蕭翎曉這種面對事情無所畏懼的勇氣,回想起那天在萬貫莊時蕭翎曉面對萬兩白銀的賭局那種鎮定的樣子,六皇子又隱約覺得這女子未必是個會坐以待斃的人。也許她有什麼對策?李靖宣無比好奇。
而坐在他身邊的了玄則氣定神閒,他們狼族的主人還能怕一個什麼狗屁的採花大盜?哼!笑話!只是看樣子主人已經和蕭家這位大夫人對上了,也不知道她是否需要自己的幫忙。了玄琢磨着應該什麼時候到主人那裡去問一下。
在場最悶悶不樂的,自然要數四皇子,從頭到尾,蕭翎曉都沒有多看他一眼。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實在讓他難以忍受。於是等衆人散去,他便快步追上了蕭翎曉。
“翎曉!”四皇子叫住蕭翎曉,一臉幽怨的說,“你爲什麼不堅持返回丞相府?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蕭翎曉皺着眉頭冷聲說,“四殿下說錯了,在這裡至少還有法黎寺的武僧和六殿下的親衛保護我,如果回到丞相府,那還有誰能管我的死活呢?”
四皇子聞言馬上做出心痛的樣子,沉聲道,“你說的沒錯,都怪我沒能說服父皇……翎曉你別擔心,我會再去求父皇的!六弟手下有親衛,我也一樣有親衛可以保護你的周全!你放心……”
不等四皇子把話說完,蕭翎曉就不耐煩的打斷他,“四殿下,我蕭翎曉何德何能要讓你如此費心?你要是真的這麼清閒,不如趕快去查當初在你門前殺了我的人是誰啊。等你查清楚了,我還要找他算了這筆生死帳呢!”
這話如同一柄尖刀,狠狠刺中了四皇子,他的臉色驟變,眼中閃過狐疑之色,頓了頓,之後冷笑了一聲,“你要是不說,我還真就忘記了,你蕭翎曉身懷絕技,武功高強,區區採花大盜,大概也奈何不了你。看來我真是多慮了。”
“四殿下你想起來了就好,我蕭翎曉不是院子裡養大的嬌嫩花朵,不需要誰的呵護,四殿下想要迎娶嬌花做妃子,還是睜開雙眼好好看看別人吧。”
說罷,蕭翎曉帶着寶蓉兒轉身離去,徑直返回了自己住的那個院子。
回到屋中,寶蓉兒急忙問,“主人,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蕭翎曉冷笑,“還不是大夫人耐不住性子要動手除掉我了麼。”
“那……我們該怎麼辦?”寶蓉兒雙眼放光,有些興奮的樣子。她跟隨主人時間雖然不長,卻知道主人從不吃虧,而且每當有人要對她動手,她們就總能看一場好戲。
蕭翎曉回來的時候特意將採花大盜留下來的柳葉鏢和白綢子都拿回來了,她喚出神狼,三人坐在一起看着這兩樣東西,蕭翎曉問,“神狼,你能僞造出來一模一樣的東西麼?”
神狼用修長的手指捏起那枚柳葉鏢仔細看了看,然後擡起另一隻手,手中光芒一閃,竟然也出現了一枚柳葉鏢。
“主人看看是不是一樣的。”
蕭翎曉仔細檢查兩枚柳葉鏢,一模一樣。
“這個呢?”蕭翎曉把白綢子給神狼看,神狼有些嫌棄的說,“麻煩!”不是不行,但是嫌麻煩!
蕭翎曉白了他一眼,把白綢子交給寶蓉兒,“去找了玄,他一定有辦法。順便告訴他,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輕舉妄動,我自有安排。”
寶蓉兒揣起白綢子問,“這上面的畫像,主人想畫誰?”
蕭翎曉想了想,呲牙一笑,“大夫人雖然是個半老徐娘,但也姿色猶存,採花大盜一定會動心的,就她吧。”
寶蓉兒帶着白綢子樂顛兒顛兒去找了玄,了玄聽了她的要求之後,苦笑着搖頭,也不知道主人是動了什麼壞心眼兒,看來是要有一場好戲了。
他找了一塊一樣的白綢子,提筆刷刷點點畫出大夫人的樣子,筆鋒神韻都無可挑剔,怎麼看都是真品。
“族長,人家說的採花大盜,不會就是你吧?”寶蓉兒一臉嚴肅的問。
了玄瞪了她一眼,嚇得寶蓉兒急忙溜走。
次日清晨,別院裡果然又是一場軒然大波,採花大盜再次光臨,而這次被他盯上的對象,居然是大夫人。
大夫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坐在那裡氣的手都在發抖。桌上放着一枚柳葉鏢和一張白綢子畫像,經由六皇子仔細檢驗過,完全是真的。
蕭翎曉特意坐在了大夫人身邊,她輕嘆一聲,“唉,原本以爲有我一個人冒險也就罷了,沒想到那個採花大盜居然又看上了母親。嗯。母親您天生麗質,雖然上了年紀,卻依然風采逼人,看來那採花大盜真是相當有眼光了。”
在場衆人一聽這話,都不知道是該反駁還是該順着這話去說。大夫人忍不住瞪了蕭翎曉一眼,恨不得馬上將這個賤丫頭的嘴給撕開。
這時就聽蕭書謀淡然開口,“嫂子,昨晚採花大盜又來了,可侍衛們依然什麼都沒有發現,看樣子那採花大盜是真的有點本事,不如我們啓程返回丞相府吧。”
大夫人猶豫一番,看到蕭翎曉似笑非笑的樣子,心中暗暗一沉。她握緊了袖筒中的拳頭,雖然她不知道蕭翎曉是從哪裡弄到的柳葉鏢和畫像,但她知道,這件事一定是蕭翎曉做的!賤丫頭,你以爲用了這樣的手段就能夠逃出一劫嗎?做夢!
“昨天發現那採花大盜盯上了翎曉,她都沒有退縮,我這個做母親的,又怎麼能因爲這麼一點小事而耽誤了蕭家的大事呢?三弟,你和六殿下是不是再查一查,看看護衛上是不是還有什麼紕漏?或者,這別院裡被那採花大盜挖了暗道之類,也未可知啊。”
大夫人執意不走,衆人也不能強逼她離開,於是了玄帶着衆武僧連同蕭書謀帶來的丞相府護衛和李靖宣手下的王駕親衛們一起,又重新將整個別院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這院子連一根鳥毛都不會隨意飛進飛出了,他們纔算是放心。
等這些人忙活完了,蕭歡雨和蕭歡雪來到大夫人屋中,兩人進來正看到海棠淚流滿面跪在地上,嘴裡叼着一大團軟布,伸出一條滿是青紫的手臂,而大夫人正咬牙切齒的一把一把掐着海棠那隻胳膊。
兩人像是對此司空見慣了,過來柔聲勸慰道,“母親可別爲了那賤丫頭生這麼大的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
大夫人丟開海棠的胳膊,低罵一聲,“就知道哭!擦了眼淚!滾出去!”
海棠站起身低着頭快步出去,大夫人咬着牙怒道,“該死的賤丫頭!我非讓她不得好死!”
蕭歡雨給大夫人倒了一杯茶水,幫着她順氣,蕭歡雪面無表情的低聲問,“母親,是不是那邊出了紕漏?不然蕭翎曉怎麼會得到那些東西的?”
大夫人喝下一口茶水,搖搖頭,“不可能的!我不知道蕭翎曉是怎麼得到的東西,但是那個人對我絕對忠心!一切都按原計劃進行,我就不信那個賤丫頭還能玩出什麼花樣兒來!”
說完這話,大夫人又壓低聲音問蕭歡雪,“那天你們看到的一定沒錯嗎?蕭翎曉真的跟那個野丫頭很要好?”
這時蕭歡雨接過話頭,“她們好着呢!那個野丫頭還管她叫嫂子來着!照我看啊,那個了玄和尚也是個衣冠禽獸,什麼神僧,說不定蕭翎曉跟他已經不清白了!”
大夫人聞言皺起眉頭,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把處理掉蕭翎曉放在首位。
就在她們三人密謀的時候,蕭翎曉的住處也來了客人。
李靖宣往日都穿着文人一樣的長袍,今天卻打着護臂穿着軟靴,腰間還帶着一柄寶劍,蕭翎曉笑着問,“六殿下昨晚莫非也在這別院外面做護衛了?”
李靖宣笑的有些靦腆,像是不太好意思承認一樣。昨晚他怎麼也放心不下,於是一整夜都在外面巡查着,直到早晨聽人稟報大夫人那裡的事情,他才匆匆回來。
“採花大盜作惡多端,行蹤詭異,我還是擔心翎曉姑娘你……今晚我想派人到這院子裡來守着,不知道翎曉姑娘意下如何?”
蕭翎曉低頭裝作思考,然後擡起頭來,有些爲難的說,“那天六殿下大概也聽到妹妹斥責我了,我現在本來就每天過的如芒在背,若是再讓護衛們到院子裡來,只怕不妥……”
李靖宣聞言有些焦急,“可萬一那採花大盜……”
“護衛們進來自然是不妥,六殿下放心,有我們在院子裡守着就可以了。”
話音落下,兩名男子走了進來。
蕭翎曉擡頭一看,原來是蕭然駿和蕭奉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