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曉見那五皇子望向自己的時候,臉上雖然帶着笑意,眼中卻閃着寒光,這個人外熱內冷,讓人琢磨不透,顯然不好對付。
這時就聽李靖宣有些惱怒的問,“五哥說去尋覓良緣,那該到後面踏雪亭去吧?那裡人多熱鬧啊。”
五皇子聞言呲牙一笑,“我可不就是從那裡回來的麼?”說着,他轉頭又望向蕭翎曉,道,“蕭大小姐,你那位一表人才的三表弟還沒有婚約吧?我看他那勢頭,過了今天之後,丞相府門檻要被踢破了。哈哈哈……”
蕭翎曉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皺起眉頭問道,“奉銘他怎麼了?”
五皇子望着蕭翎曉的反應,眼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
話剛說到這裡,四皇子也匆匆而至,五皇子像是料準了他會跟來,笑呵呵道,“不如我們一起到踏雪亭去看看吧,那邊熱鬧着呢。”
蕭翎曉很在意剛纔他說的那句話,所以並沒有反對,帶着寶蓉兒隨着他和魯中陽朝踏雪亭而去,四皇子見他過來之後蕭翎曉連句話都沒跟他說,心中不滿,也急忙追了上去,而李靖宣更是緊緊跟着蕭翎曉,儼然比之前親近了很多。
衆人穿過幾道迴廊,轉眼來到了踏雪亭。
這踏雪亭建在一座大園子之中,四周有不少假山頑石搭建的各種小景,還遍栽奇花異草,有的甚至在這初雪之中仍然透着翠綠的顏色。若是仔細觀賞這園子,也能見到不少趣景,只不過這園中的人都可謂別有用心,根本沒有人在意這裡的景緻。
各家男女大多都聚集在踏雪亭中,離遠便能看到亭子上掛着厚重的幔帳,遮擋住了飛雪,卻並沒有擋住裡面人的視線。蕭翎曉和三位皇子一同現身,使得踏雪亭中頓時一陣騷動。
蕭翎曉一眼掃過,馬上看到了正在亭中的蕭奉銘。他的身邊圍着幾位年輕女子,果然一副“風頭正盛”的樣子。幾位年輕女子臉上還掛着沒有消失的笑容,而蕭奉銘則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快步朝着蕭翎曉這邊走了過來。
他腳步飛快,到了蕭翎曉面前馬上問道,“你怎麼來了?”
蕭翎曉狠狠白了他一眼,冷聲道,“我難道不能來?”
蕭奉銘聞言神情一滯,蕭翎曉悶哼一聲,心中暗想,這傢伙平日裡裝出一副純情少年的樣子,遇到成羣的美女投懷送抱,還不是心裡暗爽流連忘返嗎!
可她這樣想着,卻全然忘記了分明是她將蕭奉銘打發走的。
蕭奉銘看蕭翎曉這樣對他,心裡又是委屈,又是有點小小的悸動,要不是身邊還有三個礙眼的傢伙,他一定還會過去抱緊她的。
想到這裡,蕭奉銘不由得陰沉下臉色,掃了一眼跟在蕭翎曉身後那三個礙眼的傢伙。最後目光落在了唯一清白的魯中陽身上,很快發現五皇子毫不避諱的拉着他的手臂,蕭奉銘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蕭翎曉既然已經到這裡來了,自然不能見到蕭奉銘之後就馬上離開。四皇子走在最前頭,帶着他們一同來到了踏雪亭中。
外面天氣雖然算不得冷,但也有陣陣寒風,但這踏雪亭裡卻十分溫暖。早有人在這裡備好了許多炭火盆,地上也鋪了厚厚的狼皮毯子,就連裡面那玉雕圓桌和幾個石凳上也都包裹了厚絨軟墊。
見幾位皇子進來,亭中衆人全都起身相迎。四皇子親熱的拉着蕭翎曉來到一位女子面前,介紹到,“翎曉,你大概還沒見過我這位妹妹呢,這就是亥燕公主。”
亥燕公主與五皇子是同母所生,平日裡常在宮中,與四皇子其實並沒有多大情分,四皇子搶先過來介紹,無非是要向在場衆人表明他與蕭翎曉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依然十分親近。
蕭翎曉不動聲色,打量一眼亥燕公主,據說這位公主今年剛滿十三歲,長得一張娃娃臉,像是稚氣未脫,她穿着一身櫻紅華服,頭頂髮髻之中編入了許多流彩花石,微微一動便閃閃發光,更讓這位公主顯得出衆許多。不過蕭翎曉看得出來,這位公主望向自己時,目光之中有與她哥哥五皇子差不多的冰冷,想必這對兄妹都是聽誰說了些關於自己的什麼事情吧。
蕭翎曉微微一笑,道,“原來這位便是亥燕公主,聞名不如見面,公主果真相貌美麗,氣質脫俗。”
亥燕公主冷冷打量蕭翎曉,聽她說完這話,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那個死而復生的蕭翎曉,真是如人所說,一點都不懂規矩,沒人告訴過你,見到公主是要下跪施禮的嗎?”
衆人一聽亥燕公主這話,都知道她這是挑了蕭翎曉的禮了。不等蕭翎曉說話,旁邊的四皇子馬上沉下臉來,對亥燕公主說,“今日踏初雪,來的都是各家年輕一輩,這些繁文縟節不是能免則免了麼?皇妹何必介意這個。”
這時李靖宣也走上前來,笑道,“就是,皇妹,我們若是硬要照着宮裡規矩行事,那不是壞了這踏初雪的輕鬆氣氛麼?”
沒想到自己只是稍微挑了蕭翎曉的毛病,就被身邊兩個皇子哥哥給堵回來了,亥燕公主心裡惱火,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親哥哥李靖彥。哪知李靖彥像是根本沒有聽他們這邊說話,而是低着頭將臉幾乎貼在了他身邊那樂師的耳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亥燕公主不由得在心中暗罵,本以爲親生的皇兄能成爲自己的靠山,可這李靖彥不單平時不在皇城,就算是回來之後也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根本就沒有愛護她這個妹妹的意思。兩人兄妹的情意實在不深,亥燕公主現在算是知道自己根本指望不上他了。
亥燕公主暗氣暗憋,而對面的蕭翎曉卻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什麼,突然提高了聲音轉頭對身後寶蓉兒說道,“寶蓉兒,難得見到亥燕公主了,還不趕快把母親讓我帶來的東西拿出來。”
寶蓉兒聞言馬上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給了蕭翎曉。
蕭翎曉轉而將錦盒呈到了亥燕公主面前,用讓周圍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家母託我爲亥燕公主帶來一件東西,據說是家父特意讓人找回來的,還請亥燕公主笑納。”
亥燕公主一聽這話,不由得一愣。
按理說在這踏初雪的時候,年輕男女互贈禮物都是平常的事情。亥燕公主在宮裡得寵,所以收到的禮物更多。但像蕭翎曉這樣不分場合就這麼拿東西出來的,亥燕公主還是第一次見到。
衆人面面相覷,就連那三位皇子和蕭奉銘都覺得莫名其妙。
沉默片刻,亥燕公主總算是接過了錦盒,她也沒有再多想什麼,直接在衆人面前將錦盒給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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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蕭澤春和蕭澤露兩個人在這一瞬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兩個人飛快的在人羣之中尋找了一下,然後很快努力分人羣擠到蕭翎曉身邊去了。
錦盒一開,衆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覷。
華貴的錦盒裡,竟然只裝着一塊再普通不過的石頭!
“蕭翎曉,你這是什麼意思!”
亥燕公主甩手將那錦盒和裡面的石頭一起摔在了地上,厲聲怒道,“送我一塊破石頭,這是在貶低我亥燕公主,還是在貶低皇家!你們蕭家的膽子也太大了!”
蕭翎曉低頭看看,而後蹲下身去,輕輕撫了撫鋪在地上的狼皮毯子,若有所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片刻之後,她才從毯子上撿起絲毫無損的石頭和那錦盒拿起來重新放好,然後小心翼翼擺在了玉雕圓桌上,淡然笑道,“這東西是我家母親讓我帶來的,我只是如言奉上。至於這其中到底有什麼深意,公主殿下不妨找機會去問問我家母親吧。”
亥燕公主聞言一張小臉氣的發白,她正要繼續發火,卻聽身邊有人朗聲而笑,道,“皇妹你可真是不識貨,這麼好的東西,虧得掉在了毯子上,不然就暴殄天物了。”
五皇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桌邊,他一邊說着,一邊將那塊石頭從錦盒裡拿出來仔細看了看,又笑着揚揚手,問身邊衆人,“諸位都是有見識的,難道沒人知道這是什麼麼?這是一塊原石啊!”
所謂原石,一般在賭玉的時候便能看到,就是那種外表看上去只是普通石頭,但切開來之後裡面是玉石翡翠之類的石頭。行家看一眼原石,便能猜出裡面是什麼樣子,人們用這種“猜”的方式進行買賣原石,叫做賭石。但是原石這種東西基本只在行家手裡纔有價值,對於眼前這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們來說,實在是多餘。他們更關注的是成品,而不是這樣的破石頭。
就見五皇子拿着這石頭來到蕭翎曉面前,笑呵呵問道,“蕭大小姐,我說的沒錯吧?要是我沒看走眼,這裡面應該是重金難尋的金絲玉,丞相大人能夠找到這樣一塊原石,只怕是花費了不少的心思吧?”
蕭翎曉望着五皇子,他雖然滿臉笑容,卻唯獨那雙眼睛裡一點笑意都沒有。他用目光在試探着蕭翎曉,甚至在用目光威懾蕭翎曉,在他身上,蕭翎曉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種野獸才擁有的氣息。
然而,蕭翎曉絲毫沒有畏縮,她只是淡然的笑着,迎視着李靖彥,開口,輕聲道,“五殿下見多識廣,你說這是金絲玉的原石,那就一定沒有錯了。翎曉只是聽母親吩咐來送這東西,真的不知道其中內情。”說完這話,蕭翎曉嘴角又挑起一絲弧度,微微眯起雙眼,用極輕的聲音和帶着一點挑釁的語氣道,“五殿下若是不放心,不如把這石頭切開看看?”
五皇子聽到蕭翎曉後面這句話,臉上笑容便是一僵,身上頓時迸出一道森冷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