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曉派去盯住大夫人那邊的妖狼很快就回來稟報,說是大夫人的心腹人將消息悄悄送往了穆德王府。
如此一來事情就清楚了許多,與大夫人合作要殺蕭翎曉的並非是齊府,而是穆德王。其實蕭翎曉也想到了,齊府就算是大夫人的孃家,卻也沒有必要爲了大夫人這樣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和齊慧樂那麼個可有可無的女兒冒風險,而穆德王卻死了個兒子,而且這兒子還是頂着採花大盜的名聲死的,換做是誰恐怕都不能甘心。
既然動手的是穆德王,蕭翎曉當然也要把偷襲蕭奉銘的這個仇口算到他的身上去了。至於他與大夫人之間的勾當到底是什麼,蕭翎曉暫且只能等着了玄那邊傳過來的消息。
因爲蕭翎曉到京兆尹那裡報了案,所以蕭奉銘被劫一事不再是蕭家的私事,已經變成了名正言順的案子。而六皇子遇襲,皇上馬上下令着刑部等緝拿匪徒。兩邊查的是一路人,所以這件事眨眼之間就鬧的沸沸揚揚。蕭書勇從蕭翎曉那裡得到了一百萬兩銀票,還沒等樂呵出來,就被京兆尹和刑部甚至還有內侍黃門幾路人馬給堵住了。紙條上寫的那場交易是最明顯的線索,蕭書勇縱使是丞相之尊,也不得不權衡利弊,推諉不得了。
更令蕭書勇生氣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蕭翎曉故意爲之,來的幾路人馬都知道這一百萬兩贖人的銀子是蕭翎曉一手湊齊的,而且蕭書勇還給自己的親生女兒打了借條。衆人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蕭書勇這心裡依然有無可言喻的羞辱感。不過事情已經做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求這場鬧劇趕快收場,騰出手來再收拾蕭翎曉。
他們按照紙條上寫的,晚上到楊樹林去等着贖人,自然是一無所獲。那些等着查案的人大失所望空手而歸,蕭書勇卻心滿意足的抱回了一百萬兩銀子的銀票。這些銀子到了他的手裡,當然不會再還給蕭翎曉了,等他回到丞相府,樂顛顛到書房裡打開木箱再一看,卻發現好端端的銀票,居然一張都不剩,不翼而飛了!
蕭書勇又驚又恐,急忙重新集合人馬出去將那幾夥一起去等劫匪的人都叫回來,衆人聽說蕭書勇手裡的一百萬兩銀票沒了,都大爲驚訝。但裝銀票的木箱大家都是親眼看着的,綁匪又沒有出現,這銀票到底哪兒去了,誰都說不清楚。折騰了整整一夜,最後蕭書勇只能再將這筆賬記在他明知道根本就不存在的劫匪身上,無可奈何的返回了丞相府。
再回到那間書房,蕭書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累又惱,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想不明白銀票爲什麼會消失,但卻知道,用不了多久便會有“這筆銀子實際上是被他偷偷留下了”的傳言流傳出去。
如果這筆銀子真的是被他藏了,他倒也不在意什麼流言蜚語,可偏偏他花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結果竟然還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實在是奇了怪了!
就在蕭書勇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有人砰的一聲推開房門,快步衝到了蕭書勇的面前。
蕭翎曉望着蕭書勇毫不客氣的開口就問,“父親,我三表弟人在哪裡!”
實際上今天早上那貨又悄悄摸進了蕭翎曉的臥房想要偷襲,卻被早有防備的蕭翎曉一腳踹出去了。
蕭書勇看到蕭翎曉一臉怒色,不由得拍桌子怒道,“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竟然敢擅自闖進我的書房,又對我大喊大叫的,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的父親!”
蕭翎曉聞言冷笑一聲,“當不當你是我的父親我們不妨日後再說,你帶着我的銀子去贖三表弟,現在他的人在哪裡!”
蕭書勇氣的站起身來,高聲道,“劫匪沒有按照紙條上寫的時間地點出現,奉銘也根本沒有現身!幾個衙門的人都在場,你要是不信我這個父親的話,就去問他們吧!”
蕭翎曉裝出驚訝的樣子,好半天才抱着雙手轉了兩圈,道,“既然如此,我們只能從長計議了。父親,那一百萬兩銀子的銀票你就還給我吧,我的幾處生意還要週轉,萬貫莊那邊,我也得有個交代。”
蕭翎曉這話一出口,蕭書勇頓時像是矮了一頭,不過他畢竟也是朝廷的一品大員,不會爲了這種事情就亂了陣腳。他板着臉,沉聲道,“那一箱銀票不知道爲何,不翼而飛了。這一點幾個衙門裡的人也都可以證明。”
蕭翎曉一聽這話,馬上露出更加驚訝的表情,喃喃道,“人沒有救回來,銀子也沒了?這是……這就是丞相大人辦的事兒?”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剜進了蕭書勇的心,蕭書勇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簡直想要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不過這種羞愧很快變成了對蕭翎曉的憤怒,他從桌子後面轉出來,指着蕭翎曉怒罵,“你這丫頭實在是太沒有規矩了!爲父今天要是不懲治懲治你,只怕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來人!”
蕭書勇喊了一聲,便有下人衝了進來,他指着蕭翎曉對下人叫道,“把這丫頭給我拖下去,重打她二十家棍!”
二十家棍足以將一個弱質女子活活打死,蕭書勇一點都沒有留情的樣子,說的是咬牙切齒。
下人們都知道蕭翎曉在這家裡不得寵,所以也沒猶豫,呼啦一聲就往上衝。蕭翎曉見狀冷哼一聲,心中暗想,看來姑奶奶多日沒有發威,你們是忘了疼了!想到這裡,蕭翎曉上前一步從蕭書勇那書桌旁邊的大瓷畫瓶裡抽出一個半人高的畫軸,用這畫軸當做武器,回身一溜麻利的動作,伴着此起彼伏的哀嚎聲,眨眼之間就把衝過來的幾個下人給放倒在地了。
不費力氣的收拾裡幾個下人之後,蕭翎曉擡起手臂用那畫軸指住蕭書勇,冷聲道,“父親你身爲丞相之尊,不妨多花點力氣去想辦法,若是能把奉銘安然無恙找回來,我們什麼話都好說,要是找不回奉銘,這一百萬兩銀子,哪怕是將官司打到皇上面前,我蕭翎曉也一定要拿回來!”
說完這話,蕭翎曉將那畫軸放回畫瓶,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亂叫的下人們,冷哼了一聲,轉身颯然離去。
出門之後沒走多遠,寶蓉兒便跟了上來,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會意,都抿嘴而笑。
這邊忙亂的時候,大夫人那邊的行程卻沒有更改。一架車馬緩緩離去,大夫人入宮見她那位親戚齊貴妃去了。
鸞雁宮中,大夫人等了許久才見到齊貴妃衆星捧月一樣翩然而至。齊貴妃雖然已經年過四旬,但保養得宜,氣質更是沉穩出衆。她打扮的十分樸素,但不管是穿的戴的,一看就知道都是十分華貴的東西。
大夫人挺着肚子給齊貴妃跪拜,齊貴妃並沒有阻攔,等她拜過之後才讓人拿了圓凳來,讓她坐下。
按照輩分,大夫人該叫齊貴妃一聲表姐,可實際上兩人除了在宮宴之類的場合見過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其他的交往。齊貴妃就像是故意躲着齊家人一樣,沒到逼不得已的時候,根本不與他們往來,更別提大夫人這個已經嫁爲人婦的齊家人了。
幾句家常的寒暄之後,齊貴妃找了個藉口摒退了左右,等這偏殿裡就剩下幾個心腹人之後,齊貴妃纔開口問道,“蕭夫人特意前來,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吧?”
大夫人裝出爲難的樣子,看了看周圍剩下的幾個宮女,又望向齊貴妃。齊貴妃見狀輕聲說,“這些都是心腹人,蕭夫人有話但說無妨。”
大夫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道,“其實這件事我本不該來麻煩貴妃娘娘,只不過,這件事非同小可,只怕除了貴妃娘娘之外沒有別人能夠出手相助了……”
齊貴妃聽到這個開頭,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讓她出手幫忙就一定是有風險的事情,要不是看在這個蕭夫人在齊家和蕭家都還有些說話的權利,她是連見都不會見她的。至於幫忙,齊貴妃幾乎馬上就開始考慮要如何拒絕了。
齊貴妃雖然面色不改,但大夫人察言觀色,卻發現了她已經有了不耐煩的意思。不過大夫人並不擔心,她早就想好了該怎麼讓這個齊貴妃爲自己辦事。
略微停頓,大夫人這纔開口,但卻並沒有說她要求齊貴妃辦什麼,而是問道,“聽聞皇長孫最近害了風寒閉門不出,不知道這病情如何了?”
一句話出口,齊貴妃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她冷眼看看大夫人,眉頭微皺,道,“只是偶感風寒,用不了幾天就會痊癒的,小孩子調皮,有點小病小災的也是常有……”說着,她若有所指的對大夫人說,“倒是蕭夫人你身懷有孕,這進進出出的,可要小心啊。”
大夫人微微一笑,點頭道,“貴妃娘娘說的是,這人啊,誰都說不好,染上個小病小災倒是沒什麼,可若是得了大病,那可就麻煩了。皇長孫身子嬌貴,還是要請信得過的御醫好好診治,萬一耽誤了病情,只怕皇上都會心疼呢。”
大夫人說完這話,再望向齊貴妃,目光之中明顯帶出來威脅的意味,而對面的齊貴妃看到這目光,額角竟然滲出了一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