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翎曉隨着太監入宮之前,交代蕭奉銘和寶蓉兒去想辦法看看皇長孫到底病情如何。蕭奉銘和寶蓉兒雖然都很爲蕭翎曉擔心,但蕭翎曉畢竟還有神狼保護,了玄也在宮中,哪怕到了萬一的時候,想必她也能夠平安無事。
蕭奉銘離開之前停下腳步看了蕭翎曉一眼,他的心底深處甚至隱隱希望蕭翎曉將事情弄到無法收拾的地步,然後……然後他就可以將她從這裡帶走了。
蕭奉銘的心思沒有人知道,蕭翎曉稍作收拾之後就要入宮,從清荷院出來走在迴廊上,迎面遇到了一羣人。
蕭歡雪攙扶着大夫人緩緩而行,與蕭翎曉迎面相遇,蕭歡雪看了蕭翎曉一眼,攙扶着大夫人的手不由得攥緊了一些,她清冷的目光之中滿是仇恨,但邁出的腳步卻小了許多。
大夫人挺着肚子,看到蕭翎曉的時候面帶笑容,她開口問道,“聽管家說,宮裡的公公來宣旨召你入宮,是皇上要見你。翎曉,進宮面聖可千萬要守規矩,別像在家裡這樣散漫了。”
蕭翎曉走到大夫人面前,低頭看了一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淺笑道,“翎曉自己的事情,自己會妥善處理,不勞你爲我擔心。倒是母親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天冷路滑,一不小心走錯一步,母親和母親腹中的孩子可就都危險了。”
“蕭翎曉!”蕭歡雪咬着牙怒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是在咒母親出事嗎!”
蕭翎曉聞言一笑,仔細看看蕭歡雪,輕嘆一聲,道,“聽說歡雨昨天已經被送走了?真是可惜。你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看到你就能想起她……唉,真是……可憐啊。”
“用不着你貓哭耗子假慈悲!蕭翎曉!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蕭歡雪氣的全身發抖,惡狠狠對蕭翎曉說。
“是麼?”蕭翎曉淡然望着她,冷哼一聲,“三妹妹,你也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蕭翎曉這樣一句話出口,連同大夫人在內,在場所有人都驚訝的望向了蕭歡雪。
蕭歡雪的心一下子縮緊,她心中暗想,難道自己讓人強暴齊慧樂用以陷害蕭奉銘的事情被蕭翎曉知道了?那她爲什麼沒有在那件事情上做文章,反咬自己一口?莫非,她在等着更好的機會來報復嗎!冰冷的面容上像是碎裂出了無數到細紋,劈啪作響。
大夫人見狀急忙拉住蕭歡雪的手,轉而皺着眉頭對蕭翎曉說,“別讓宮裡的人久等了,翎曉,你快走吧。”
等蕭翎曉離去,大夫人才拉着蕭歡雪的手伏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她這次入宮,絕對不會再回來了!”
蕭歡雪驚訝的望向大夫人,就見她森森一笑,像是胸有成竹。
蕭翎曉跟着傳旨的太監來到皇宮,經過道道宮門入了德陽宮內殿,內殿之中,皇上和了玄和尚坐在暖榻方桌兩側,蕭書勇和齊貴妃也都賜了坐,唯有一名道士打扮模樣的人跪在地上。
蕭翎曉大大方方走進去,飄然萬福道,“臣女拜見皇上。”
蕭翎曉並沒有下跪,但在場幾個人連同皇上在內,就都像是沒有發覺這一點一樣。皇上仔細打量打量蕭翎曉,笑道,“蕭翎曉,你這丫頭長得不錯,就是命不好啊。”皇上說這話指的自然是蕭翎曉兩樁婚事都沒成的事情,蕭翎曉聞言淺笑,應道,“臣女如今能夠站在這裡,就已經是天大的造化,怎麼還能說命不好呢?”
皇上聞言朗聲而笑,“不愧是蕭愛卿之女,不畏不亂,思緒敏捷。你若生做男孩,說不定將來也是個輔國良才啊。”
蕭書勇坐在一旁一臉苦笑,心中暗想,這蕭翎曉從前畏畏縮縮,根本不是如今這樣的,說不定……她還真的就是妖邪附體,萬一一會兒真的被那老道給打回原形,自己還要早點想出對策來爲蕭家洗脫干係纔好。
而此時的了玄目不轉睛的望着蕭翎曉,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似乎都足以讓他屏息凝視。能夠成爲神狼主人的人當然會有這樣臨危不亂的氣概,而眼看着她那嬌小的身姿,總是讓人會誤以爲她需要別人的保護。
這時就聽皇上對跪在地上的老道說,“道長啊,你想見的人已經叫來了,你看看,她到底是個普通的女子,還是妖邪附體?”
蕭翎曉一聽皇上這話,馬上做出驚訝的反應,“皇上您說我被妖邪附體了?”
皇上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那老道,“不是朕說的,是他說的。”
蕭翎曉轉頭望向那老道,而那老道也正擡頭望着蕭翎曉,兩人四目相對,蕭翎曉頓時感到有些異樣。
老道雖然不至於瘦骨嶙峋,但看上去依然像是突然劇烈的減肥了一樣,臉上的皮膚十分鬆弛,而且呈現出暗灰的顏色。他那一雙眼睛黯淡無光,空洞的簡直就像是個死人。可仔細看看,他分明還有呼吸,這就讓他顯得更是詭異了。
蕭翎曉被他那雙眼睛死死盯着,心裡陣陣發毛。她不由得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了玄,就見了玄皺着眉頭衝她微微點了一下頭,像是在肯定她的什麼想法。
蕭翎曉轉回頭來,再打量那老道一眼,心中暗想,了玄,你知道什麼了?你同意什麼呢?我怎麼一點什麼都看不出來啊!這傢伙有古怪,絕對有古怪!可到底古怪在哪裡?
“神狼!”
這種時候,蕭翎曉只能用暗音向神狼求助。
腦海之中傳來神狼的聲音,此時聽起來竟然分外的凝重,“主人,你眼前的這個老道……已經死了!”
“什麼!”
蕭翎曉驚訝的退後一步,不小心將心裡想的話說了出來。
在場衆人都被蕭翎曉的反應嚇了一跳,皇上皺起眉頭望着蕭翎曉,問道,“怎麼了?”
蕭翎曉活了兩世,見過奇怪的事情數不勝數,可卻從來沒有看到過活死人,更何況眼前這老道雖然看着有點奇怪,但卻真真切切的在呼吸着。可神狼說的話又從來沒有錯過,它說他已經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神狼!你說什麼呢!”蕭翎曉顧不上去搭理皇上,呆呆的望着老道,急忙用暗音問神狼。
神狼快速解釋道,“主人,你面前的這個男人實際上已經死了,他是被人用法術操縱着的傀儡。”
“開什麼玩笑!操縱傀儡?這個世界還有你們高端洋氣的法術嗎?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那是邪道的法術,我們以前沒有遇到過,我怎麼會特意告訴你呢。”
邪道的法術,這個字眼蕭翎曉倒是聽神狼提起過。這世間有正必有邪,蕭翎曉從前還開玩笑說,自己應該算是邪道,但神狼告訴她,她不會邪道的法術,所以就算是硬去投靠,人家也不會把她算進去的。
爲什麼此時此刻,自己的面前會出現邪道的法術?現在自己面對的,不應該是大夫人的圈套麼?
“翎曉!皇上問話,你怎麼敢不回答!”
蕭書勇一聲怒喝將蕭翎曉的思緒拉了回來,蕭翎曉腦子一轉,急忙掏出香帕遮住臉,一臉厭惡的望着那老道,輕聲說,“道長來進宮見皇上都沒有沐浴更衣嗎?這一身的臭味簡直能薰死人……”說完這話,她又轉頭對皇上說,“皇上請恕臣女無禮,臣女實在是被這臭味熏天的道長給嚇到了。”
其實就算是蕭翎曉不說,皇上也早就聞到了從那道士身上飄過來的一股異味,但這老道是齊貴妃匆忙帶來的,誰也沒有對此太過在意。被蕭翎曉這麼一說,連齊貴妃都覺得臉上發燒,自己帶了這樣一個臭味熏天的人來見皇上,這要是傳出去了,她一定會被人議論好久。
可就在這時,只聽那老道突然笑了兩聲,道,“你這妖物,竟敢到人間作亂,貧道今天就讓你在人前現形!看你還能不能再爲非作歹!”
說着,他突然從地上蹦了起來,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符咒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一雙呆滯無神的眼睛瞪得老大,口中厲聲呼喊,唸唸有詞。
蕭翎曉一看眼前這情景實在是對自己不利,萬一這個活死人老道上前一步要掐死自己,自己難道就這麼在皇上面前展露武功或者是神狼的力量嗎?這樣做顯然是不明智的。蕭翎曉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用盡全身力氣驚叫了一聲,將香帕朝那老道臉上一扔,轉身快步跑向了皇上。
老道的動作出人意料的敏捷,蕭翎曉剛跑出兩步,那老道已經以驚人的速度朝蕭翎曉撲了過去,他伸出一雙乾枯的手一把抓住了蕭翎曉的衣領,蕭翎曉暗叫一聲不好,就算是不願意暴露自己的本事,卻也沒有這樣任由別人抓住的道理。蕭翎曉剛要轉身反擊,就見到一個身影飄然而至,強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隨即耳邊響起刺啦一聲脆響,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衣領被硬生生的撕開了。
了玄在危急的時候不顧一切衝過來抱住蕭翎曉,一腳將那老道踹出了老遠。老道像個球一樣飛出去,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可他手裡那張咒符依然被攥的緊緊的,而且這老道被摔的那麼重,卻馬上又從地上彈跳起來,就像是瘋狗一樣,再次衝向了蕭翎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