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貫莊賺回來的三萬兩銀子被蕭翎曉和寶蓉兒大手大腳的揮霍一空,於是蕭翎曉決定找時間再去賺一點回來。事實證明,要在丞相府裡活的舒服,除了提防那些討厭的人之外,銀子是最重要的。
可還沒等她們商定什麼時候出去,就見水仙愁眉苦臉的進來通稟,說老夫人讓蕭翎曉到香藺院去。
大夫人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蕭翎曉猜想着老夫人那邊也該有動作了。與大夫人相比,這老夫人藏的更深,也更有城府,蕭翎曉知道自己要謹慎應對。
她這次沒有帶寶蓉兒,而是讓她先出去打聽那萬貫莊的事情。上次在那裡遇到了六皇子李靖宣,應該不是意外,而且蕭翎曉對那裡的主人也十分感興趣。
寶蓉兒眨眼就不見了,蕭翎曉整理一下衣衫,隨着老夫人派來的人一同來到香藺院。
一進內室,蕭翎曉便看到了黑着臉坐在那裡的老夫人和蕭書勇,一看這架勢,蕭翎曉就知道他們十有八九是要拿自己開刀了。
見老夫人擺手讓下人們都退了出去,蕭翎曉轉身來到下垂手的紅木太師椅上,大刺刺的坐下,冷眼望着對面兩個咬牙切齒的人,冷聲問道,“說吧,有什麼事兒?”
老夫人被蕭翎曉這目中無人的態度氣的狠狠一拍手邊方桌,怒道,“蕭翎曉!你目無尊長!我讓你坐下了嗎!”
蕭翎曉聞言嗤笑,“老夫人息怒,要是依着你的意思,我還不能活着回到蕭家呢。這天底下的事兒啊,就是這樣,誰也不能時時處處都順心,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畜生!”蕭書勇騰的起身,衝着蕭翎曉大步走了過來。
蕭翎曉見蕭書勇氣勢洶洶過來要打自己,緩緩起身,等他一到自己面前,蕭翎曉身上驟然爆發出冰冷的殺氣,擡手指住蕭書勇的鼻子,咬牙道,“我要是個畜生,你就連畜生都不如!蕭書勇,你真的以爲我不知道當初我的母親陸氏是怎麼死的嗎!”
蕭書勇聞言一驚,擡起來的手也緩緩的落了下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問道,“你……你說什麼?”
蕭翎曉瞟了一眼老夫人,見她也是同樣充滿驚訝,不由得冷笑一聲。
在她殘存的記憶之中,並沒有什麼親生母親,將她撫養長大的,是一個姓吳的老媽媽。吳媽媽是陸氏從孃家帶來的使喚媽媽,她在蕭翎曉失明之後不久也患了重病。臨終之前,吳媽媽偷偷告訴蕭翎曉,當初她的生母陸氏,並非是患病身亡,她是被蕭書勇親手殺死的!
從前的蕭翎曉懦弱無能,不敢相信吳媽媽的話,可如今蕭翎曉看到蕭書勇對自己咬牙切齒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樣子,猛然間就想起了吳媽媽臨終時候說出來的話。
“聽說陸家滅門之後,母親很快就重病身亡了,而父親你則馬上迎娶了續絃齊氏,藉助齊家,扶搖直上。父親,你做的好啊。”
蕭翎曉冷冰冰瞪着蕭書勇,眼眸之中閃動着深邃的異彩,眼看着蕭書勇的臉由青變白,繼而變得沒有了血色,蕭翎曉微微一笑。
她轉頭再看向老夫人,緩步朝她走去,輕聲道,“老夫人你守着蕭家這麼多年,相信也吃了不少的苦。父親他現在地位穩固,若是沒有出什麼大錯,或者是被人翻出什麼見不得人的陳年舊事來,大概還能這樣繼續安安穩穩的與你一起守着蕭家。可要是有了什麼風吹草動,那就難說了。”
老夫人的手緊緊攥着,不停的顫抖,她臉上的皺紋都變成了更深的溝壑,那樣子就像是馬上要被氣炸了似的。
“蕭家百年基業,不是一人一事就能撼動的。誰要是敢妄想撞一撞這銅牆鐵壁,定會撞個頭破血流!”老夫人狠狠瞪着蕭翎曉咬牙沉聲道。
薑還是老的辣,老夫人雖然生氣,卻沒有亂了方寸。蕭翎曉見自己這激將法效果沒有預想的好,只好搖頭道,“蕭家到底是要靠着老夫人你的,只不過啊,有大夫人這麼個熱鬧在外面被人炒着,父親變成衆矢之的也就是早晚的事兒。蕭家到底是塊銅牆鐵壁,還是發糕豆腐,我也只能拭目以待嘍。”
蕭翎曉知道,老夫人和蕭書勇在這個節骨眼上找到自己,一定是要把自己和最近採花大盜的事情,甚至是關於大夫人那些事情都怪罪到自己頭上,所以蕭翎曉便“好心”的給他們指出來,現在他們該擔心的並不是誰挑出了這些事情,而是該去擔心會不會還有別人藉着這個機會興風作浪。
蕭書勇這個丞相的位置和蕭家現在的處境真的就很穩當麼?蕭翎曉覺得未必。
果不其然,老夫人和蕭書勇聽了蕭翎曉的話,臉色都變得更加難看了。
老夫人低頭想了片刻,蕭翎曉說的一點沒錯,齊氏的事情要謹慎處理,而眼前這個逆子蕭翎曉也決不能再留着了。想到這裡,她硬生生順下心裡這口氣,沉聲對蕭翎曉說,“蕭翎曉,蕭家生你養你,卻不能任由你胡作非爲。你這就回去收拾東西吧,收拾好了,就到華靈庵去剃度出家。四皇子那邊你也不用惦記了,別以爲他真的看上你了,沒有蕭家的支持,四皇子不會再管你的死活的!”
蕭翎曉聽到老夫人說出“剃度出家”這四個字的時候,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在香藺院裡苦苦跪求的三天三夜,又想到了那一碗帶毒的糟糠,她心中刺痛,不由得冷笑起來。擡頭望着老夫人,蕭翎曉笑道,“老夫人怎麼不讓人現在就來殺了我呢?你可真是仁慈。跟以前是一模一樣啊。只是當初我哭着求着要出家你都沒應允,甚至不惜對親孫女下毒,如今怎麼就想通了呢?”
這時蕭書勇氣急敗壞的上前,厲聲對蕭翎曉說,“你這個孽子,別以爲我不敢殺你!”
蕭翎曉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敢!但是你,還有她,你們爲了蕭家臉面,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動手!”說完這話,蕭翎曉臉上的表情又舒緩下來,她長出了一口氣,輕聲道,“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頭,老夫人,父親,你們今天把我蕭翎曉逐出家門容易,但來日再要讓我回來,你們兩個就要跪下來求我。”
說罷,蕭翎曉衝着他們兩人冷冷一笑,轉身離去。
蕭翎曉回到清荷院便馬上讓丫鬟婆子們爲自己收拾東西。這段時間積存下來的衣服首飾蕭翎曉讓人一件不落的打包裝好,這架勢根本不像是要被趕到尼姑庵去,反倒像是搬家。
沒過多久,蕭然駿和蕭奉銘兩人就匆匆趕來了。他們聽說老夫人下令要將蕭翎曉逐出家門,都大吃一驚。
蕭翎曉見兩人來了,招手叫過他們,開口就讓他們找人幫忙搬東西。
蕭然駿氣的跺腳,“翎曉!你可知道那華靈庵是什麼地方啊?還這樣樂顛顛的搬東西!那是尼姑庵!你別收拾了,我這就去找三叔,讓他勸說老夫人讓你留下!”
蕭翎曉見他說完這話轉身要走,急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笑嘻嘻把他拽到身邊,輕聲道,“大哥不必去了,我這次狠狠惹惱了老夫人和父親,誰去求情也沒用了。”
“你做什麼了?”蕭然駿氣急敗壞的問。
蕭翎曉拉着蕭然駿和蕭奉銘兩人進了內室,把事情原委告訴兩人。兩人聽罷,都瞪大了雙眼,而蕭翎曉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對他們揮揮手,輕鬆的笑道,“老夫人和父親這段時間一定會不停的找大夫人的麻煩,蕭家不會消停的。他們忙着掐架,我不就空閒下來,可以做點別的事兒了麼。”
蕭奉銘不像蕭然駿那麼緊張,他皺着眉頭,一隻手託着下巴,問道,“姐姐,聽你這話的意思,是有了下一步的打算了?”
蕭翎曉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裡的女子要想生存,要麼需要依靠孃家,要麼就要依靠夫家,可蕭翎曉卻誰都不想依靠,她要爲自己建立一塊立足之地。深仇大恨要慢慢的報,而這塊立足之地,也該是時候想辦法了。
“翎曉妹妹……”蕭然駿雖然看出了蕭翎曉胸有成竹,卻還是擔心的說,“你要是真的離開了蕭家,那別人要對你動手怎麼辦?外面有個虎視眈眈的採花大盜,家裡面……說不定大夫人、老夫人、甚至是父親都有可能對你痛下殺手……你……可太危險了……”
蕭然駿越說心裡越是難受,看着妹妹現在談笑風生,再想到這段時間聽說的那些傳聞,蕭然駿真是悔恨自己沒能早點回到蕭家來保護妹妹。而如今他就在她的身邊,難道還要眼睜睜看着她被逐出家門,甚至被至親誅殺嗎?
想到這裡,蕭然駿狠狠一咬牙,擡頭望着蕭翎曉,沉聲道,“翎曉,你不必去什麼華靈庵了,收拾好東西,哥哥和你一起離開蕭家。從今以後,哥哥帶着你浪跡天涯,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再也不用受他們的氣了!”
蕭翎曉怎麼也沒有想到,蕭然駿竟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大哥這是要爲了保護她而捨棄蕭家嗎?他可知道他要是真的走了,便是丟掉了一生的榮華富貴?
蕭翎曉呆愣愣望着蕭然駿,卻沒能從他的目光中找到絲毫的猶豫。他是真的這樣決定了!
然而,就在兩人這樣四目相對的時候,旁邊卻傳來了惱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