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翎曉冷靜下來之後,穿戴整齊來到香藺院。香藺院中,老夫人繃着臉問蕭翎曉踏初雪的事情經過,蕭翎曉簡單回答之後,就聽老夫人說,“這麼說來,奉銘那孩子是被歹人擄走了。他一直在爲你打理財務,我看那些人十有八九是爲了錢財來的,你也應該儘早做些準備。這件事由我和你父親做主,等朝廷那邊有了消息,你父親就派人去與那些歹人交涉。至於銀子,你看着準備吧。”
蕭翎曉一聽老夫人這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蕭家爲了面子要管這件事,但是還想要她蕭翎曉出銀子贖人,這些人未必也太會算計了吧!
蕭翎曉冷哼一聲,“如果那些歹人真的是盯上了我的銀子,我不會在乎用銀子換回奉銘的。等那些人有了消息,我自會處理。”
老夫人冷眼看着蕭翎曉,不動聲色道,“你的銀子大多都被奉銘去置辦了產業,萬一不夠贖金怎麼辦?”
“只要對方敢開口,我蕭翎曉就出得起,用不着你們擔心。”蕭翎曉也冷眼看着老夫人,淡然說。
老夫人臉上表情不變,心裡卻起了波瀾。這蕭翎曉口氣太大,大的連她老夫人都有些動搖了。不過這一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蕭翎曉現在翅膀硬了,仗着手裡有點銀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老夫人心中暗笑,蕭翎曉啊蕭翎曉,你一個小小的黃毛丫頭又怎麼會知道這世間的險惡?說得起大話,你就要爲這大話付出代價。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老夫人長嘆一聲,“眼看着要過年了,你父親這段時間除了朝中的事情,還要忙於家族裡產業的打理。今年年景不好,要週轉的地方實在太多。要是沒有你在,我們還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麼去贖奉銘。”
說完,老夫人又假惺惺的囑咐蕭翎曉幾句,便讓她回去了。
蕭翎曉剛回到清荷院沒多久,就見水仙風風火火跑進來,一臉焦急的叫道,“大小姐不好了!”說完將手裡一張皺巴巴的紙交給蕭翎曉。蕭翎曉展開紙一看,上面寫着兩行小字,“午夜皇城外楊樹林,一百萬兩白銀贖人。”
蕭翎曉看過之後,騰的一下站起來,一臉驚慌道,“剛纔還聽老夫人說要準備銀子贖人,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一百萬兩銀子?這可如何是好!”說完之後,她轉頭對寶蓉兒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備車!我得馬上去籌銀子!”
寶蓉兒知道蕭翎曉這是演戲給水仙看的,便也湊個熱鬧,慌慌張張跑出去備車。蕭翎曉急的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把拉住水仙,道,“水仙啊,一會兒我走之後你趕快帶着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們清點東西,把所有值錢的物件全都裝好了,萬一我籌不夠銀子,這些東西都要拿去充數。我們無論如何要把三表少爺救回來,明白嗎!”
水仙聞言使勁兒點頭,蕭翎曉見狀這才快步跑了出去。
屋子裡,水仙森森一笑,冷哼了一聲,小聲嘟囔一句,“到底是個廢物,囂張了那麼一時一刻,還真的以爲自己能鬥得過蕭家?哼。”
寶蓉兒很快備好了車馬,蕭翎曉只留下了幾個穩妥的妖狼兄弟在這裡盯着那些丫鬟婆子,免得她們趁機搗亂,然後帶着其餘妖狼們一同離開了丞相府。
從丞相府出來之後,寶蓉兒纔開口問蕭翎曉,“主人,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蕭奉銘早上還好好的來偷襲過蕭翎曉,這索要贖金的字條自然是假的,他們當然也不可能是真的要去籌集銀子。
蕭翎曉聞言一笑,“戊蚩國也是個有王法的地方,我們去報官!”
馬車疾馳,眨眼到了京兆尹衙門外,通報過了身份之後,守門衙差都大吃一驚急忙進去通稟。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使得京兆尹對蕭翎曉這個女子有那麼幾分欽佩,所以一聽說她親自來報案,急忙出門相迎。
蕭翎曉被請入一間側室,京兆尹問了一下事情經過,又看過了那張紙條,眉間凝成了一個疙瘩。
蕭翎曉看出他有爲難之處,輕聲說,“我蕭翎曉是一介弱質女流,斷然鬥不過那些悍匪,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當前來報案,京兆尹大人想必是有處理綁架案的經驗,能給我指一條正確的路,救出我那三表弟……”
京兆尹見蕭翎曉說的誠懇,本想問她爲何沒有將這紙條交給她父親丞相大人處理,轉念又想到了她和她那三表弟在丞相府裡的處境,心中頓時瞭然了。這紙條落在了蕭翎曉手裡,想必就是蕭家在裝聾作啞不想爲蕭奉銘花費銀子贖身吧。
像蕭家這樣的大家族裡,不到逼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到京兆尹這裡來報案的。就算是報案了,他們需要的也不是京兆尹給他們一個妥善的處置或者是查明真相,他們只要得到一個他們想要的說法用以堵住外人的嘴而已。京兆尹這個位置實際上就是他們手裡的工具,一個不起眼的奴才。
可今天看看蕭翎曉,京兆尹發現她似乎是真的特意向自己尋求幫助來了。
“蕭大小姐,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在我這裡報案,那這件事要怎麼去做,可就全都得聽我的。”京兆尹皺着眉頭對蕭翎曉說。
蕭翎曉聞言點頭,“一切有仗大人您了,只要能夠將我三表弟平安救出,不管多少銀子我都會去想辦法籌措,您說該怎麼辦,我絕不會質疑您的決定。”
京兆尹聽蕭翎曉這話,馬上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起身揹着手走了幾圈,想了想,然後對蕭翎曉說,“劫匪想要銀子,但是銀子到手之後就怕他們會撕票殺了三公子,所以這銀子我們還不能給他們。我現在就着手去調查這些劫匪的身份和他們的隱匿之處,爲了以防萬一,蕭大小姐你也馬上去儘量籌集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蕭翎曉起身使勁兒點了點頭,千恩萬謝的離開了衙門。
京兆尹暗下決心,在聖旨沒到之前,就把這件事當做普通的綁架案處理,若是能夠成功救出蕭奉銘,那日後若是再查辦豪門大族裡的案子,他也不會再被人當成奴才一般呼來喝去了。
京兆尹卯足了力氣查案,衙差們一撒出去,這消息就如同風吹落葉一般瞬間傳遍了皇城的角角落落。
蕭翎曉帶人到自己那幾個店鋪轉了一圈,將生意安排好,又特意到商泠羽那裡去了一趟。商泠羽聽說蕭奉銘被綁架了,倒是沒有表現出多驚訝,她只是淡淡的告訴蕭翎曉,以蕭奉銘的性命爲重,如果贖人的銀子不夠,她也可以幫忙。
蕭翎曉嘴上雖然說着感謝,心裡卻隱約覺得商泠羽那淡然的態度裡隱藏着什麼。這女人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蕭翎曉現在也沒有辦法深究。
轉了一圈之後蕭翎曉返回丞相府,她的車馬剛停下來,就見管家迎上前來,苦着臉說,“大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老爺正在發火呢,讓您回來之後馬上到書房去見他。”
蕭翎曉隨着管家一路來到書房,進門果然看到蕭書勇黑着臉坐在書桌後面。
蕭書勇看到蕭翎曉來了,揮手打發走了管家,然後悶哼一聲,“你到京兆尹衙門報官去了?”
蕭翎曉點頭。
“你可知道這樣做是給蕭家丟了多大的臉嗎!”蕭書勇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哪個大戶人家沒有子孫被劫持的?你看看誰家跑去報官了!這種事情鬧出去,不是等着人指着我們蕭家看笑話嗎!”
蕭翎曉冷冰冰的望着蕭書勇,開口道,“奉銘是三叔的獨子,三房唯一的繼承人,三叔不在,父親不會是打算就這樣放任奉銘被人擄走而不管不問吧?”
蕭書勇又一拍桌子,“放肆!我什麼時候說過那樣的話?堂堂蕭家,堂堂丞相府,難道還救不出一個蕭奉銘嗎?”
“哦?這麼說來,父親已經派人去營救他了?”蕭翎曉冷哼一聲。
蕭書勇一皺眉,要不是蕭翎曉提起蕭書謀,蕭書勇都差點忘了那個一直跟在蕭翎曉身邊幫她打理一切的賤種是三弟帶回來的兒子。那臭小子不管是長相還是談吐,與蕭家人一丁點相像的地方都沒有,他怎麼可能是蕭家的子孫!蕭家又怎麼會爲他去白搭銀子!更何況,這麼多年在大家族裡被綁架的事情屢見不鮮,就算是付了銀子,最後回來的也沒有幾個。蕭奉銘現在十有八九已經死了。
“府中最好的護衛們已經都被我派出去找人了,這一點你難道有什麼懷疑?”就算是沒有做的事情,蕭書勇料定蕭翎曉不會咬住不放的質疑,所以乾脆理直氣壯的撒謊。見蕭翎曉果然沒有反駁,他又接着說,“聽老夫人說,你已經去籌備贖人用的銀子了。這件事交由父親處理,銀子也都交給我吧,我會去把奉銘贖回來的。”
不要臉的東西!
蕭翎曉在心中狠狠的暗罵眼前這個要被自己稱之爲父親的男人,她前一輩子活在另一個世界,見過多少骯髒的人,卻都因爲與她無關,所以並沒有覺得怎麼樣。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才發現,人要是不要臉起來,可真是讓人恨得牙根發癢簡直想去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