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過去,站在被攔住的楚軒面前。
“王爺,本來奴才不想多說什麼的?不過皇上吩咐過,若是王爺不聽勸,讓奴才送王爺三個字:魂斷散!”
只是三個字,卻在瞬間,讓本來還在氣頭上的楚軒,瞬間蔫了下去。
他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得全,張了張嘴,“你……你們……”
他們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這閹人說,是父皇要送給他這三個字!
難道說,父皇都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
正是因爲父皇知道這一切,所以,他纔會廢除他這個太子!
回去的路上,楚軒早已經沒了來時的鬥志,他臉上寫滿了頹廢。
正這時,本來晴空萬里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飄來了烏雲,擋住了豔陽。
隨即,稀里嘩啦的雨水落了下來。
楚軒走在青石板做的道路上,失魂落魄。
“王爺,下雨了。”
身後,小廝喊了聲,可是楚軒卻像沒聽到那樣!
他的腦海裡,只有三個字,“斷魂散!”
對,斷魂散,一種慢性毒藥,一種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身體的元氣一點點抽掉,最後虛弱死亡的東西。
這東西,很多年前他便發現了,於是,他留了下來,在知道了那個秘密之後,他就動了那個念頭——殺了父皇!
他是昭德皇后的兒子,是父皇的嫡長子,可是,母后去世的早,他從記事開始,就處處給楚昊壓着。
楚昊有個裴皇后,有鎮國公,而他,雖然有外祖家,但是外祖家對他,並不算衷心。
從小,父皇就不喜歡他,母后也早死了,裴皇后視他爲眼中釘,外祖家對他只有算計,那些後宮的宮妃宮女太監,對他除了同情之外,只會在角落裡,罵他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皇子。
即便後來,他被封爲太子,可這樣的結果,並沒有好太多,他依舊是孤獨的一個人,一直一個人。
他曾經想過要成爲像父皇那樣頂天立地的人,至少,在十歲之前,他都想成爲那樣的人。
可是,當聽到那個秘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錯了,自己會變成今時今日孤獨的一個人,都是他的父皇賜予的,而他,卻視他爲自己學習的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睛裡只有權利,只有恨意,他做什麼?都不會再爲別人考慮,只爲自己考慮。
他是太子,是一國儲君,只要順利,就能登基成爲皇帝。
可他才十多歲,他的父皇纔不過而立之年,多少太子等到幾十歲後,才能成爲帝皇,那樣幾十年漫長的歲月對他來說,太漫長了。
所以,他想要做點什麼?可以讓他能夠快點當上皇帝的手段。
斷魂散是個好東西,它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一個人的身體,只要堅持服用,就會慢慢的滲透你的四肢百骸,等你發現的時候,它已經造成你的四肢百骸都壞了,想要再修補,已經是於事無補。
這些年,他一直安排宮裡的人給他的父皇服用斷魂散,這東西無色無味,銀針也試不出毒來,所以他能很輕巧的放入對
方的碗中。
他想要了父皇,要讓他早點死,死了他這個太子就能上位成爲皇帝了!
他從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當年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他就已經做了決定,甚至當時他恨不得馬上能殺了他,只是,那時候他還是抱着希望,希望一切都是自己聽錯了。
一國皇帝,要想讓他死了,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這些年,他籌謀着手中的權利,籌謀着如何讓父皇更快的去和他的母后相聚,卻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人查出斷魂散!
雨水淋溼了他的全身,他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羣,漸漸的變的模糊。
人羣中,一身粉衣的女子走了過來,身上帶着馨香,那是一衆奇怪的馨香,讓他覺得很舒服。
“母后……母后……”他喃喃的喊着那人的名字。
“太……王爺,王爺,你怎麼樣了?”女子緊張着急的聲音響起。
……
“惠王進宮想要面見皇上,不過並沒有見到,聽說,王公公跟他說了幾句話之後,本來還十分暴躁的惠王突然安靜的出宮了。之後他一直在路上走,下雨了也不自知。”
林佑帶着消息前來稟報,沈亦然正把一封信寫好,擱下手中的筆。
“我知道了,把這封信交給王爺。”沈亦然說道。
“是。”
等林佑退了出去,沈亦然看着已經關上的房門,陷入了沉思。
惠王的舉動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以楚軒那性子,他自然不可能任由別人剝奪他的太子之位,他必定要做點什麼纔對?甚至,接下來,還會有一連串的應對。
至於那斷魂散,沈亦然並沒有想過這個東西,因爲這斷魂散已經失傳了,知道的人並沒有幾個,更別說擁有的人。
只是,他沒有想到,南輕辰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連這斷魂散也知道,畢竟這般隱秘的事情,惠王一定不會讓人抓住把柄,當然,他們給永貞帝的線索,也不過是個大概,剩下的全靠他自己的猜測,畢竟給的太多,到時候對他們未必是件好事。
正這時,書房的門被人打開。
季雲笙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端着托盤進來的人。
“亦然,先來吃點東西吧,你從上早朝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季雲笙說着,將飯碗幾碟小菜擺在桌子上。
連翹退了出去,屋子裡頭,只剩下夫妻兩人。
沈亦然聞聲微微點頭,連忙起身拍乾淨,又淨了手,這纔開始動筷吃飯。
季雲笙早就吃飽了,這會只需要看着相公吃飯。
“聽說,太子被廢了。”吃飯間,季雲笙說道。
沈亦然點點頭,“嗯”了一聲。
季雲笙瞭然,並沒有繼續問下去。
太子會被廢,這其中,估計有她相公的手筆。
青昭城刺殺一事之後,她的相公變的更加忙碌了,似乎是在加快進程。
季雲笙雖然許多時候都不怎麼詢問事情,但是也能猜測個大概。
太子的把柄通過南輕辰和凜王的聯合,自然無處可逃,只是,她沒有想到,會有廢除太子一事出現!
上位者哪個
人手上不是沾滿鮮血和算計,不只是太子,昊王,凜王,就連她的丈夫,也不能說自己是絕對的乾淨,這種時候,皇上怎麼會突然廢除太子呢?
這其中,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沈亦然正認真在吃飯,突然擡眸,卻看小妻子正在歪着個腦袋不知道在笑什麼?
“笙兒……”他喚了一聲,可惜,對方沒回應。
“笙兒?”
“啊?怎麼了?”回神過來的季雲笙,一臉茫然。
沈亦然衝她笑道:“是我該問你怎麼了?想什麼那麼出神?”
“我只是在想,皇上怎麼會突然廢除太子?這關鍵時候,理應不該亂廢除太子,所以有些好奇。”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這病情嚴重,這時候正是需要一個代掌臨朝的人,而太子最適合,又怎麼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廢除太子?
沈亦然知道媳婦在想什麼?他把筷子放下,說道:“正是因爲這關鍵時候,所以陛下想的更明白,他需要的是一個未來明君,而不是一個手段毒辣只爲權勢的太子!”
沈亦然把斷魂散一事大概跟媳婦說了,只見那本該歪着腦袋一臉悠然的媳婦,瞬間睜大眼睛,腰板坐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說的,這是真的?”
沈亦然點頭,雖然並沒有說話,但是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怪不得!”
怪不得皇上會在這個時候廢除太子?
“那天皇上召見了岳父,恐怕這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沈亦然說的是廢除太子一事。
……
太子廢除,幾家歡樂幾家愁。
這要數最愁的,可就是惠王府的人,以及那些跟隨着太子的人。
太子被廢除的太快,雖然朝堂上,王公公唸的那些罪狀並不算特大罪,但是一件件加起來,皇上起了廢除之心,便是怎麼解釋也解釋不通順。
楚軒在再次進宮出來之後淋了雨,便生了一場大病,身邊兩個側妃在照顧着,而前太子妃姜媛,如今還被關在院子裡,哪裡都不許去。
聽到這消息,椒慶院的姜媛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嘴裡唸叨着,“真是報應啊,報應啊,這報應來的太快了,這麼快就砸在楚軒身上了,哈哈哈……真好。”
自從出了事之後,太子妃的院子裡頭,便只剩下她帶來的幾個丫鬟婆子,其餘府裡的人,早就被楚軒遣散,只外院門派了人把守,不然她踏出院子一步,每日吃飯用膳,都是外頭送進去多少就吃多少,過的如同牢房裡頭的犯人。
雖然哪裡都不能去,可是姜媛卻一點也不擔心,反而樂得自在,唯一不自在的是,女兒不能時時看到,楚軒讓人把孩子看管的嚴嚴實實,說不讓她這個毒婦母妃照顧,免得教壞了她。
伺候的人都不敢說話,目光落在已經爲王妃的姜媛身上,只剩下同情。
他們都知道,就算惠王還是太子,就算惠王登基,恐怕都沒有他們主子什麼事,在惠王的眼裡,只有那林靜玉!
“我倒要看看,她林靜玉如今,還要如何飛上枝頭當鳳凰?”姜媛目光閃過一絲陰騖,隨後,又很快的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