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軍準備好以後,就在飛機和地面炮火的掩護下,發起了強有力的進攻。操作熟練的日軍從隊列中間發射的擲彈筒和迫擊炮,沒有多久也完全壓制住了對面的中國守軍的機槍火力。
當天上的飛機終於飛走之後,日軍攻擊隊形後面的炮兵陣地也停止了轟鳴,將近三千人的“人海”分成三路向着對面守軍的陣地接合部涌來……
來不及進入陣地的守軍官兵手忙腳亂的操作着武器進行反擊,城裡的炮兵也開始了發言,但是,這一切都已經阻止不了日軍的瘋狂進攻。日軍的步兵像是集體服用了過期的春藥一樣,根本無視對手的攔阻火力,拼命地向前進攻。
這些士兵已及其密集的隊形衝擊着前沿各部隊陣地的接合部,在前方的日軍士兵衝進戰壕開始和戰士們開始肉搏的時候,城裡爲了防空而分散部署的炮兵陣地,已經無法給前沿以任何支援了……因爲人全交織在了一起!
機槍頂着機槍——
刺刀對着刺刀——
胸膛對着胸膛——
鮮血換着鮮血——
兩個中隊的日軍涌上陣地之時,前沿陣地已經被日軍的攻擊捅出了兩個大大的缺口,而指揮不能統一的炮兵也因爲雙方已經絞殺在一起而投鼠忌器,不敢再輕易開炮了。就在劉建業剛剛狠下心腸決定要用炮火覆蓋前沿,實行無差別殺傷的時候,前沿已經被突破……
情急之下的劉建業直接拿起了電話機,越過198師向負責南門防禦的第592團直接下達了作戰命令:“全團馬上發動攻擊!決定生死的時刻就在眼前,奪回前沿陣地,將鬼子趕出去!!!”
放下話筒,劉建業從望遠鏡裡看着前沿陣地上的殘餘部隊跳出掩體對着鬼子的衝鋒隊形迎面發動反衝擊。
看着第592團官兵們絕訣的背影,近千勇士組成的反擊隊形迎着日軍的炮火阻擊涌向對面氣焰萬丈的日軍。炮火在散開的人羣中不停的爆炸。彷彿在洶涌的大潮中濺起朵朵的血浪——
兩年多以來早已經被殘酷的戰鬥磨練得心入鋼鐵的劉建業也一時間眼睛溼潤了起來。
朦朧的眼睛裡看着正對着日軍隊列猛烈衝擊的背影彷彿近在眼前,顯得是那麼的清晰,這時的劉建業真正感受到了爲什麼我們這個民族有着近乎於無限的頑強的生命力,無論怎樣的驚濤駭浪都無法消滅我們這個古老的民族,因爲,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這個民族都不會缺乏爲了國家獨立,民族自由而拿起槍桿,去用自己的單薄身軀支撐起民族命運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新20軍軍部的電臺接收到了後方的第四戰區長官部發來的由戰區張長官發出的電報:“茲命你部繼續堅守賓陽縣城三天,以策應戰區大的行動。三天以後,你部可以自行行動。”
“弟兄們,戰區長官部發來了電報,要求我們無論如何必須繼續堅守賓陽縣城三天,策應戰區的大行動。今天是2月5日,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我部都必須堅守到2月8日。三天之後,無論戰區行動進展如何,我部有權自行選擇行動。”劉建業對召集來的各部隊團以上主官們說着。
“眼下要是隻有第18師團進攻的話,我部繼續堅持下去的可能性還是不小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外面除了第18師團以外,還有鬼子的近衛旅團一直沒有動手。要是近衛旅團也一齊動手的話,恐怕我軍就很難堅持下去了。”副軍長兼新14師師長張建對於繼續堅守賓陽的前景並不很樂觀。
“話是不錯,可是,既然上峰下達了這樣的命令,我們也只有盡力執行。城外要是守不住了,就把鬼子放進城來打。就是隻剩下一個人,新20軍也必須堅守到2月8日。一天也不能少。我醜話說在前面,誰要是在戰場上給我丟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他。軍法可是無情的。”劉建業是下定了決心,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堅決執行命令,挽救整個會戰的進程。
日軍的大規模進攻被擊退了以後,久納誠一中將又換用了另外的一套進攻戰術。他看準了對手現在沒有多少遠程炮火,不停的對着對南門和東門的守軍陣地進行小波次進攻。火力準備之後,炮火停止,步兵開始進攻,但是在對面的守軍部隊一旦開始了進入陣地之後,馬上又開始一輪火力急襲。如果不進入陣地的話,那麼日軍就馬上開始快速的推進,在經過兩次刺刀拼殺之後,終於支持不住的南門守軍部隊,開始向後面的二線陣地退卻。
由於敵人的飛機和炮火對城內進行的瘋狂轟擊,城內守軍的山炮部隊各分散佈置的陣地之間用於聯繫的電話線路已經是多次被炸斷,各炮兵陣地無法實現統一指揮,導致無法有效壓制日軍的炮火。接下來的時間裡,賓陽城垣接受了開戰以來最猛烈的攻擊,進行攻擊的日軍在中將的嚴令之下,不顧傷亡,不顧頭上的守軍越來越準確的炮火,和對面陣地越來越準確的各種輕重火力,如同潮水一樣的向南門進行衝擊。
一波下去一波又接着上來。
防守南門的第592團陣地更是受到了日僞軍進攻的重點照顧,部隊雖然經過不成建制的多次補充,但是老底子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以至於從來不叫苦的第592團團長崔連斌也向師長段金鎖發出了給第592團留點種子的請求,但是深知部隊一撤就是全線崩潰的結局的劉建業立刻帶領段金鎖和198師警衛營趕到了前沿……
戰鬥打到白熱化階段,段金鎖親自操縱重機槍進行射擊,並高聲喊道“現在我同你們一起堅守這塊陣地,決不先退。我若是先退,你們不管是誰,都可以槍斃我!你們不管是誰,只要後退一步,我立即槍斃他。”
輪換上陣的各個預備隊全都傷亡過半。與日軍反覆進行拉鋸戰,劉建業親自率領敢死隊衝鋒。打到後來,南門外的陣地上只剩下七八百人。出於無奈的情況下,劉建業痛苦的做出放棄外圍陣地撤回城裡,依託城防進行守備的決定。這時整個部隊只剩下了不到3萬人,傷亡接近1萬。
終於佔領了外圍陣地的日軍在鞏固了陣地之後,放慢了攻擊的腳步,但是近在眼前的膏藥旗讓劉建業想着接下來的兩天半要怎麼渡過。
下午時候,天空中下起了大雨。在度過了一個難熬的上午以後,終於,城裡守軍的頭頂不用再擔心落下日軍的炸彈了。
“孃的,老子再幹你一票,大不了老子幹不成再回來死守。”看着日軍也停下了進攻的腳步,劉建業再一次準備發動出擊。
這一天的夜裡,夜色很寧靜。可是,對於劉建業來說,這一夜並不寧靜,因爲,他把整個198師剩下的精銳全部都拉出去潛伏到鬼子的陣地前,準備要給鬼子來上一刀。
密集的炮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整齊的炮火轟鳴足足持續了十分鐘,鬼子陣地的前沿到縱深,縱深到前沿,全部被密集的炮火給犁了一遍。
炮火最後一次延伸,城頭的衝鋒號吹響了。奉命潛伏在敵人陣地前沿的戰士們揮舞着手中的武器殺向鬼子的陣地。
發起衝鋒的中國官兵如猛虎下山,迅速衝入敵羣,驚心動魂的白刃戰隨即展開。喊殺之聲和槍械撞擊之聲連兩三裡遠的城南炮兵觀察所也聽得清清楚楚。
戰鬥就在鬼子兵們嘩啦嘩啦的退子彈聲中開始了。當然了,中國的官兵們可從來不用這麼做,因爲我們的操典裡可沒有要求拚刺刀之前必須先退子彈。而且,劉建業很不地道的給參加夜襲的將士們都配備了長短槍或者大刀配衝鋒槍這樣的武器組合。
官兵們突入敵陣之前,首先就是抽出手槍,然後對着鬼子的陣型就是一陣狂射,打亂鬼子的陣型,然後插好手槍,纔是挺着刺刀向前,組成三人一組,背靠背的陣型,突入鬼子的隊列,緊急情況下更是抽出手槍就用來救命。
進攻戰鬥就是要徹底的打垮敵人,不能讓敵人再組織起來,形成有組織的反抗,講究的就是要有猛虎下山的氣勢,前赴後繼的衝擊敵人。子彈是懦夫,刺刀是英雄。要有敢於刺刀見紅勇氣的部隊纔是一支真正的鐵軍。
劉建業雖然不是很主張用刺刀解決戰鬥,但是,他也很明白必要的時候,部隊必須要敢於和對手刺刀見紅。他可不想讓自己的部隊染上後來的美國軍隊的毛病。
劉建業這一次抽調的人馬,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或者接受過教導隊的刺殺教官的專門訓練的,個個都有刺殺經驗,個個都受過正式的教練,拚起刺刀不但比一般的新兵強得多,就算比上鬼子的正規部隊,公平情況下那也有一拼之力。而且,劉建業的隊伍在刺殺時候,三個爲一組,成爲三角隊形,還有手槍助陣,一旦衝進鬼子的隊形,就像一把把小錐子,什麼樣的陣型也要給他衝個淅瀝嘩啦。
從戰壕裡,從前後左右,從四面八方,中國官兵一齊向着這羣長着兩隻腳的禽獸的獸羣撞去。
這羣心驚膽碎、喪魂失魄、失去指揮、矇頭轉向的鬼子兵怎能抵擋得住?
一霎時血浸沙灘,屍骨蓋地,凡是沒有放棄抵抗的鬼子兵,都被加上了一刀!甚至殺紅了眼睛的士兵,看見放棄抵抗的鬼子兵,也就是一刀下去,給了他個透心涼。
前方的部隊進展順利,劉建業的勁頭也是十足,預備隊馬上投入了攻擊。
趁着敵人的混亂,第593團跟着前面突入日軍陣地腹地的部隊身後就是一頓猛打猛衝。
戰鬥進入了膠着狀態。整個戰場上槍彈橫飛,交織在一起的雙方肉搏戰愈演愈烈。日軍的單兵作戰能力和頑強程度大大超出了劉建業的估計。
鬼子畢竟是訓練有素,雖然遭受到了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但是士兵們紛紛在下級軍官和士官的指揮下組織了起來,進行困獸之鬥。他們槍法很準,尤其擅長拚刺刀。
在日軍發狂一樣的抵抗下,中國軍隊的傷亡迅速增加。有的重傷員突入敵羣,拉響最後一顆手榴彈與敵同歸於盡。看着前面烈士的榜樣,官兵們們紛紛主動拉響手榴彈衝入敵羣和鬼子同歸於盡。
日軍第一次碰到比他們更爲不要命的軍隊,銳氣頓挫,在中國軍隊的刺刀威逼之下紛紛撤退。
夜空中濃煙滾滾,烈焰騰空,面臨滅頂之災的第18師團在師團長閣下的驅使下破釜沉舟,作困獸之鬥。戰鬥進入白熱化,雙方軍人都殺紅了眼,一次又一次攪殺在一起,似乎忘記了死亡的恐懼……陣地幾次易手,兩軍無不血染征衣,刺刀折斷了用槍托砸,石頭樹枝都成了武器。雙方傷員扭抱在一起拳擊牙咬,直至拚死爲止。
就在新20軍逐漸佔據了戰場的上風的時候,一個意外的變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