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禹狄緊緊抓住腰間的雙刀,也是滿臉憤怒:“這樣的孬種,也算是男人嗎?主持告訴我,他姓甚名誰,以後碰見了,我得好好教訓他一頓!”
揮霍掉妻子的嫁妝,還賭博、借債,哪一樣都不配做男人!
阮景昕卻始終沉默,沒有表態。
謝燕娘憐憫那個可憐的女子,卻並未多言,出口相勸,盯着攝政王,等待他的決定。
老主持見阮景昕顯然沒有改變主意,彎下腰懇切地請求道:“還請黎施主凱恩,讓此女在寺廟裡避禍。”
“她躲得一時,卻躲不了一世。長久留在寺院裡,對主持的名聲有什麼影響,不必我多說,主持也該清楚。”阮景昕眯起眼,這個養女來得時機實在太恰好,他不得不警惕。
加上謝燕孃的預見,他更加慎之又慎。
主持當然明白阮景昕所說之言非虛,再次彎腰道:“書信是她親筆所書,貧僧絕不會認錯,信紙是我當年留下的紙筆,字跡和言語沒有任何蹊蹺之處。若是黎施主仍有擔憂,可讓人到貧僧所住的村落徹查。一來一回,也就半宿的事。”
康雲章此時從樹後的陰影裡緩緩走出,對阮景昕不着痕跡地點頭。
謝燕娘恍然間明白,從她說出預見之言開始,攝政王便派人前往主持的村落打探,好弄清楚那年輕女子到底從何而來。
如今看來,青龍將軍確認了養女的身份並非作僞。
“章夫人確實有一個養女,一直養在身邊。如今爲了避禍,帶着一個丫鬟便前往寺廟而來。書信則是章夫人無意中救下的江湖女子送來的,若屬下沒有認錯,應該是蝶戀花。”康雲章說完,又退後隱沒在樹影中,再不見身影。
“既然救下江湖女子,爲何章夫人不讓這位江湖人收留養女,反倒要大費周章送到寺廟來?”謝燕娘奇怪了,因爲以前的記憶,對這個年輕女子到寺廟來也隱隱有些排斥。
龐禹狄冷笑道:“章夫人不是蠢的,自然不會讓養女跟着那個江湖女人。謝姑娘有所不知,蝶戀花以前被丈夫休棄,憎恨男人,不但殺了夫君和他的寵妾,還揚言要殺盡天下負心漢。如今在她手裡面,已經至少有五條人命了。”
見謝燕娘臉色發白,他挑了挑眉又道:“官府正通緝蝶戀花,章夫人讓養女跟着她,不是跟着送死嗎?不說拖累了蝶戀花,再大的恩情也比不過她的性命,到時候丟下那女子做替死鬼也沒有可能的。倒不如讓蝶戀花幫忙送信,算是全了這份恩情。到時候她們之間互不拖欠,不是更好?”
謝燕娘這才明白江湖人並非像話本里說得那般自在瀟灑,又並非人人都是雙手乾淨的。
蝶戀花說是要殺盡天下負心漢,聽着像是爲其他女子着想,何曾不是爲了泄憤?
因爲她曾被辜負,殺掉丈夫還不夠,還得遷怒到其他男人身上。
那些男人拋妻棄子確實可惡,但是卻也罪不至死。
龐禹狄舔了舔下脣,面露惋惜:“那女人倒是逃得快,要是被我撞見了,少不得要把她拿下。回來無所事事,我的雙刀都快要生鏽了。”
蝶戀花手上功夫只是平常,輕功倒是一流,官差對她無從下手。若是能捉住她,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是蝶戀花親自送信,就確實是章夫人的委託。”龐禹狄不覺得蝶戀花會那麼好心,替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到靈法寺裡冒險。
不說外圍守着的御林軍,就是寺內藏在暗處的黎家軍,就不是那麼好惹的。
送信看似小事,要是被抓住,蝶戀花就得不償失了。
龐禹狄沒能遇上蝶戀花,對此事興趣缺缺,漫不經心地問道:“老大,該怎麼處置那養女?”
“謝姑娘以爲呢?”沒想到阮景昕轉過臉,問的卻是謝燕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