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搖搖頭。“不清楚。我們連長就是怕真有懂這些詩的鬼子對上,才改的。”
李志剛沒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悶想着徐夢歸修改第一句詩的原意,走向了自己的汽車。
鬼子連吃帶開會,一頓飯足足用掉了三個多小時。下午四時許,二十多個鬼子軍官跟着一輛汽車後邊,將服部直臣恭恭敬敬地送出了據點。此時已經從石川派過來的戰士口中知道這個有人目標的徐夢歸,整張臉已經整整胖了三圈有餘,這都是那些吸血的昆蟲的功勞。
何雷狠狠地說道:“孃的,終於聚到一起了!再不出來,弟兄們就得被蚊子活活吃了。現在動手嗎?”
徐夢歸將98K瞄向了汽車輪胎,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聲色俱厲道:“準備動手!”
徐夢歸一聲令下,十幾名敢死戰士彎着身,一人抱着一捆手榴彈向據點前邊的路邊潛身跑去。這十幾個戰士,其中四人,一人要對付一輛坦克,而其他十餘人,則要在徐夢歸槍響之後,將身上攜帶的幾十枚手榴彈一次性全部投出。
僅有的兩門迫擊炮都在山上,炮彈也只有四箱,那麼遠的距離,就是炮手瞄的再準,無論是對付坦克還是服部直臣的汽車,也不免會產生誤差,一心想要把這羣鬼子指揮官一鍋端了的徐夢歸,自然不會把注全部壓在兩門迫擊炮的身上,而手榴彈則成了輔助攻擊的最佳選擇,試想一下,十幾名戰士,一人幾十枚手榴彈,合計起來那就是幾百枚,全部投在一個位置,那場面,將是何等壯觀。
服部直臣的汽車徐徐前進,守在據點前方的四輛坦克發動了起來,掉頭當起了先行官,徐夢歸穩了下心神,心裡計算了下距離,風向,彈道等因素,將T字準星稍稍向上移了一移。
據點大門門前。
服部直臣已經出了據點,站在大門處的據點少尉指揮官,深深地長出了一口氣,轉口看了看石川等人,他已經聽說眼前這羣人都是高層軍官的守衛部隊,深深地鞠躬謝道:“實在是麻煩大家了!”
石川愛理不理地回敬道:“這是我們的職責!”
指揮官吃了個憋,知道這羣人在上邊見多識廣,像自己這樣軍銜,人家根本看不上眼,自是不好得罪。暗想道,比我高一級不理會我,小小的士兵,總不能也這麼大架子吧。故意看向一名年輕的戰士示好道:“小夥子很精神嘛!”
這名戰士果然應少尉所想,高聲迴應道:“哈伊!”
正確的回答應該是:”謝謝!(啊裡噶道)”
指揮官一怔,漸生疑心,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阿娜塔鬧那買哇納恩帶斯卡?)”
戰士依然回道:“哈伊!”
石川一聽戰士的回答根本是驢脣不對馬嘴,知道要出事,悄悄地將手槍握在了手上,其他戰士見石川緊張的樣子,也都將槍從背上卸了下來。少尉看出回話的戰士神情緊張,疑心更重,突然喝道:“你不是帝人!(阿塔納哇他一考哭箍筋打次他)!!”
回話的戰士看到周圍戰友將槍都握在手裡,眼中冒出一股兇光。左右一看,馬上明白這羣人根本不是軍人,少尉反應也是迅疾無比,手瞬間打開槍套,少尉身後的戰士怒罵道:”你個孫子,問個沒完了!”
刺刀猛地扎進了少尉了後腰,同時食指一扣。
“砰~”
山上的尚文從第一批鬼子進了據點開始,就開始無時無刻地注意着據點門口的一切動向,包括褚秀才在內的三處埋伏地點,因爲大量的鬼子巡邏隊,不可能有任何聯繫,作戰指令就是徐夢歸的槍聲。尚文一聽槍響,還以爲徐夢歸已經出手,槍口馬上對準了送行隊伍中肩膀上槓槓最多,星星最多的鬼子指揮官,(兩槓三星而已),在槍響之後不足半秒的時間,扣下了扳機。
第一聲槍響來自據點門口,第二聲來自山上,徐夢歸這下暈頭了,自己還沒有射擊,戰鬥就已經打響了。不能在猶豫,徐夢歸食指也是一扣,服部直臣的那輛坐車右前輪“啪~”地一聲,爆了。
迫擊炮。手榴彈鋪天蓋地的向鬼子‘送葬’隊伍的頭上砸去,爆炸聲如同天上的巨雷般不斷響起,四名對付坦克的戰士在山上和山下埋伏戰士的掩護下,向坦克發起了衝鋒,紮成捆的手榴彈炸爛坦克可能性不大,但炸斷坦克履帶卻是綽綽有餘,只要這四輛坦克癱瘓在了路上,左邊是河,右邊是山,服部直臣的座駕就是想冒着翻車的危險衝出去,那也不可能了,只有在天然地包圍圈內乖乖地等死。
夏口據點的鬼子和鬼子指揮官的護衛部隊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懵了,他們怎麼都沒想到,這羣發起攻擊的部隊,到底是怎麼混進這鐵桶似的據點,又到底是什麼來頭,江口大佐已經中彈,左側胸口處一股一股地往外噴涌着暗黑色的髒血,躺在地上等待着傳說中的牛頭馬面把它帶到最底層的地獄,沒有人有時間去救助他,也沒有人去憐憫他,所有的鬼子開始向發起攻擊的方向反擊,整個據點周圍到處都是嘈雜的槍聲。爆炸聲。吶喊聲。
佐佐木英勇地撲向汽車,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剛剛打開的車門,保護縮着腦袋往外鑽的服部直臣,身邊的士兵一個接着一個地被飛來的子彈放翻,服部直臣捂着腦袋在一羣士兵的保護下向據點大門奔去,但迎接他們的卻是大門口的機槍所噴出的火舌。
負責摧毀四輛坦克的一名戰士用自己的身體護住手榴彈,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成功地炸燬了坦克的履帶,兩名戰士見這種方法有效,竟然有樣學樣地也摧毀了另外兩輛。唯一一名存活下來的戰士,爬到了最後一輛坦克上方,將整整一捆手榴彈扔進了坦克座艙內,完全摧毀了這輛坦克,但不幸的是,在他向回逃的時候,被鬼子來回掃射的子彈命中,壯烈犧牲。
經過短暫的混亂,訓練有素的鬼子士兵看清從據點兩側發起攻擊的土八路,有鬼子開始呼叫空中支援。他們怎麼都無法相信,據點門口的四十多名哨兵竟然全部是攻擊部隊,而現在,這支攻擊部隊已經從據點左右兩側匯聚了足足六七百人,呈現出一個巨大的扇面,分三個層次向自己射擊,憤怒的鬼子開始踏着遍地的士兵屍體,以優勢火力向據點大門和山上反擊,三輛仍然能夠還擊的坦克,將炮口對準了據點門前。三八大蓋。歪把子與已經架設好的九二式重機槍。迫擊炮拼命地消耗着彈藥,火光四濺。
據點正門的戰士忍受着據點內外兩面夾擊,不時地有戰友中彈。犧牲。拋擲手榴彈的三十多名戰士在戰士們的掩護下,活着回來的只有十幾個,大多還都帶着傷。
鬼子的護衛部隊,以身體替他們的指揮官擋着子彈,但這種無謂的抵抗起不到絲毫的作用,無論是98K還是三八大蓋的穿透力,都不是用肉身所能抵抗的住的。徐夢歸與山上的尚文在戰士們的掩護下,冒着隆隆地炮火,還是一個接着一個地收割着聚在一起鬼子指揮官們的性命。
鬼子的攻擊越來越猛,徐夢歸見鬼子指揮官能站着的已經不多,終於忍受不住,將手裡的槍拋給了尚武。
“接住!”
尚武擡手接過98K。
“你幹什麼!”
“老子想玩玩坦克!”
徐夢歸抄起身邊犧牲戰士的歪把子,壓上一梭子子彈,對着身後的戰士喊道:“會玩炮的跟老子衝!”
話音未必,五十多名戰士聚到了徐夢歸身邊,徐夢歸豪邁地大笑道:“有種!”說着,帶着身後的戰士邊開槍,邊左右躲閃着向坦克的方向開始衝鋒。
徐夢歸身後的石川被徐夢歸這股愣勁一衝,沒來得及攔住,對着何雷叫道:“雷子,掩護連長!”
“用不着你廢話!”何雷對着遠處的鬼子就是一槍。
徐夢歸見自己的機槍還沒有掃到身前的鬼子,鬼子就已經來個一百八十度後空翻倒在地上,明白是身後陣地上的戰士在掩護自己,狠勁一上,衝勢更猛,三十發的機槍子彈沒打多少時間,就消耗一空。
近距離作戰,根本沒時間給他上子彈,徐夢歸將機槍扔在地上,拾起鬼子屍體旁的三八大蓋,就與面前的鬼子戰在了一團。當解決完坦克周圍鬼子之後,五十多名跟着徐夢歸的戰士只剩下二十多個。徐夢歸拔出手槍,高叫道:“搶坦克!”
二十多名戰士馬上分出兩批,各奔向另外兩輛坦克。
“轟”
面前的坦克一炮轟出,徐夢歸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馬上一掌拍在自己震得嗡嗡直響的耳朵上。
“奶奶地,老子玩不死你!”
爬上坦克,一把拉起坦克頂艙蓋,坦克兵納悶地擡起頭,只看到一隻手拿着的手槍,對着艙內一陣連射,狹小的空間頓時撲出一股混雜着硝煙的血腥氣,徐夢歸毫不在意跳進倉內,將屍體舉出艙外,外邊的一名戰士趁勢扔了出去,然後一頭也扎進坦克內部。
坦克外的幾名戰士依託着坦克,進行掩護性射擊,坦克內的徐夢歸兩人左右地打量着一個又一個的拉桿。搖柄,傻了眼。
“你會不會鼓搗這玩意?”徐夢歸急道。
戰士嘴巴半張,搖頭回道:“我只會打炮。”
徐夢歸的腦袋還在嗡嗡指向,咬牙道:“不會?好辦,一個個試!”
兩人瞎鼓搗了兩三分鐘,被折騰不成樣子的坦克終於屈服了,整個炮塔慢慢地開始旋轉,指向鬼子最密集的地帶。一聲炮響之後,鬼子指揮官所在的位置中心開花,殘肢斷臂騰空而起,另外兩輛好像被召喚了一半,也在半分鐘之後各自響起了炮聲。
徐夢歸身邊的戰士這炮打的真不是蓋得,又是幾聲炮響,管他是迫擊炮還是機槍陣地,統統一炮解決確認自己已經安全的徐夢歸張嘴問道:“行啊!在哪學的?”
戰士邊上炮彈邊回道:“我以前在中央軍第六混成旅專門設定諸元,乾的就是瞄準!”
“有出息!”
戰士嘿嘿一笑,雙肩一震,一發炮彈又射了出去。
沒有注意到坦克已經被搶的鬼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已經失去指揮官的小鬼子。現在又沒了炮火支援,亂成了一鍋粥。尚武見徐夢歸已經得手,大聲命令道:“先給據點裡邊的小鬼子留點念想,其他同志上刺刀。”
石川抽出武士刀,帶着三個連已經衝了出去,現在小鬼子們早已失去了指揮官,現在猛地看到一箇中尉突然現身,帶着一羣穿着五花八門服裝的人衝了過來,士氣大跌,大部分慌不擇路四處逃竄,剩下誓死抵抗的鬼子,和戰士們拼起了刺刀,石川揮舞着武士刀一路拼殺,刀刀見血,殘肢亂飛。一個鬼子士兵見石川如此勇猛,抽出地上落下的軍官刀,與石川對上。
石川咋見這個鬼子士兵,沒當回事,一刀過去,竟然被擋住,練過刀法的石川一眼就看出這個鬼子是個練家子,作爲一個武士世家出身的石川頓時來了興致,雙手把刀高高揚起,再次衝了過去,那鬼子士兵兩眼血紅,絲毫不懼,提刀倒砍,兩把刀在半空相遇,拉出一溜火花。
“三刀流?”
石川認出了這個鬼子士兵的刀法,兩眼看着鬼子士兵手中的刀,用日語嘿笑道:“三刀流雙手單口慣用三把刀,攻防平衡,你一把刀最多隻能切菜!”
“人?”那鬼子士兵愕然道:“你這帝國的恥辱,我砍了你!”
兩人再次戰在一起,鬼子士兵的刀法不亞於石川,左砍右擋,平分秋色。左右的廝殺吶喊之聲越來越大,八路這邊以人數的優勢漸漸佔了上風,石川也是越殺越猛,套路也越來越不講究,挑釦子,用腳踹,再也沒有一個武士應有的廉恥之心,鬼子士兵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地,卻無還手之力,跌坐在了地上。石川心中大喜,飛身豎刀直刺鬼子士兵心臟,未料這鬼子士兵人倒在了地上,執刀的右手忽然上揚,石川躲閃不及,硬是把右臂自己湊到刀口之上,整條胳膊齊刷刷地落下,石川吃痛,掉在地上,鬼子士兵見有機會,爬起來砍向石川,刀未落下,被隨後趕到,看到石川吃了虧的尚武,撿起石川斷臂手中的武士刀,一刀從鬼子士兵背後,將頭砍飛。
……整個夏口據點上空瀰漫着久久不能散去的硝煙,整個戰鬥戰鬥用時二十二分鐘,知道戰鬥結束,也沒看見一架前來增援的鬼子飛機。據點外凡是留下的鬼子被消滅的乾乾淨淨,而據點內的鬼子也被門口剛剛埋設尚的地雷和幾挺機槍死死地堵在了裡邊,輕型武器被打掃一空,而那些重型武器,卻因大家需要輕裝簡行,全部炸燬。
徐夢歸帶着倖存下來的戰士向阻擊點增援,石川躺在擔架上,倒沒有因爲自己失去了右臂而苦惱,一把抓住徐夢歸艱難地問道:“那把將刀…”
徐夢歸將服部直臣的將刀放在了石川的左手上。“二十六個指揮官,一個沒漏,石頭,好樣的。”
“哦,你只要剩下二十五把也給我留着就行。”
石川將將刀緊緊地摟在懷裡,說完腦袋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