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聽後，點頭道：“是應該支持原創，中國的科技之所以做不上去，就是原創的少了，一個偌大的國家，連個電腦芯片都做不出來，就是沒有人下苦功夫搞創新。”
說完，李主任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那你再說說連通器比定容器控水好在哪裡？”
我回答道：“量熱儀分爲內外兩個桶，其中內桶國標要求放2000克水，現在國內外也只有兩種控制水量的方法，第一種是定容器法，也就是我們早期量熱儀和其他國內外自動量熱儀現在用的方法，在外桶和內通之間設一個2000毫升的玻璃鋼定容器，先通過潛水泵給定容器注滿水，再抽進內桶，這樣就能保證內桶每次試驗都是2000克水。原理簡單、實現容易，按道理這是一個較優的解。”
在我話語停頓時，李主任插話道：“這個方法，淺顯易懂，應該沒問題啊。”
我接着說：“可在實際銷售這幾年中，我們觀察到一些現象，第一，水質問題，按國標相關規定，量熱儀一個季度校正一回，我們操作手冊上也建議一個季度換一次水。實際上大部分客戶沒這麼做，偷懶就沒換水了，水中帶着日常試驗中的散煤、頭髮和點火絲等雜物，造成水質變差，比重不同，沒法保證內桶2000毫升水是2000克水。第二是潛水泵的故障問題，現在市面上定容器原理的量熱儀用的都是養魚那種小型潛水泵，帶葉輪的潛水泵，因爲葉輪在水路中間，經常會因爲水中的頭髮絲或其他雜物，纏住轉不動，造成沒法工作，需要廠家來修，給化驗室日常工作帶來很多麻煩。”
李主任又心急的接話道：“那你們怎麼解決，就是用連通器方法嗎？”
我回答道：“爲了解決定容器原理的內桶水因比重變化而不可控，我們設計了一個U型連通器裝置，在外桶和內桶中間加一個閥門，實驗時只要打開閥門，讓外桶和內桶水處在同一平面上，即使水的比重變了，帶來的無非是水面的高低，水量不變。同時爲了更好解決潛水泵在日常工作的故障問題，我們全部換成無葉輪的真空泵。這就是我們新款2000a型量熱儀做出的革新，請李主任多多指教。”
李主任聽完不斷的點頭，笑着說道：“這些話聽下來，你們長沙煤儀對產品還是用心了，不僅是原創，而且還在不斷進步，對產品和客戶的操作陋習都做了最優的設計，這值得鼓勵。我個人這邊還是會投你一票的。就是不知道你們價格怎麼樣，我們廠會比價的。”
張強說道：“我們有兩款自動量熱儀，一款是2000定容器型，另一款是2000a連通器型，價格不一樣，長沙元開的3C-II型量熱儀的市場價在兩者之間。李主任，你看我們報那一款更合適？”
李主任脫口而出：“當然是2000a型連通器量熱儀，我們當然要用好的。價格上你該優惠還是得優惠。長沙元開的吳定也來過我辦公室，當時是杜班長領着來，油腔滑調，對技術一竅不通，倒是杜班長比較認可他們的產品，我估計吳定的價格不會報的太低。你們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價格，反正我這邊肯定要那款2000a量熱儀。”
張強感激的道：“謝謝李主任了，我們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價格，爭取價格上也有優勢。”
我們三人又聊了一些電子產品的最新進展，大家都認可傳呼機會退市，並拿我打趣，小楊你的BP機好好收着，過幾年就是古董了，我則暗暗下決心，過幾天，我就換手機。
差不多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了，我們跟李主任告辭，出了廠區，在電廠門口的一個飯店，點了兩碗麪，隨意吃着，張強問我怎麼看上午這個李主任以及他的態度。
我說：“光從感覺上來說，我覺得李主任是一個技術控，會認可我們的產品，在招標會上投我們一票，他可能更喜歡偏技術型的銷售人員，而不是如長沙元開吳定那種純商務銷售人員。”
張強說：“那你怎麼看這個項目招投標的結果？”
我思考了一下，組織話語道：“現在技術上我們和長沙元開是一人一票，雖然李主任是杜班長領導，但我估計他會公事公辦，不會直接跟杜班長強調用我們的。採購上如強哥你說的那樣，凌工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但我們價格得要有競爭力。所以現在談項目招投標結果有點早，得看最後燃料郭班長那邊的態度了。”
我心裡卻想，郭班長是我後世20年的朋友，我一直當她是我姐，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我記得後世跟郭姐相處的一些點滴，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我去三門峽華強電廠日常走訪時，有一次得了重感冒，頭痛嗓子幹，說話都有氣無力，還着急趕火車，當時估計我的狀態過於可憐，帶病工作感動她了。郭姐一直勸我晚一天走，後頭看我還堅持，就送了一個長沙移動的雙層不繡鋼保溫壺給我，裡面有將近1.5升的開水，這個壺直到我重生前，還在我家用着。至此以後，我心裡就認了這個姐姐。
還有一次是我在三門峽陝縣大道進入市區大橋時，開車左轉，被對面高速直行的摩托車給撞了，當時摩托車有三個人，一個摩的司機，兩個十六七歲的女孩。撞擊時，衝力很大，摩的司機直接從我右車門飛到我的左車門，當場就暈迷了，兩個女孩也躺在我的車門右邊，頭上冒着鮮血，場面極其混亂。我當時真有點怕，我記得我第一個電話打給的就是郭姐。郭姐當時在廠裡上班，出不來，叫得是她愛人席哥過來的。席哥特別給力，很快就來了，先打電話給保險，後面打電話給交警，再打電話給醫院，幫我安排的井井有條，還陪我去醫院交錢，去事故科說情，去交警取車、修車，還幫我跟受傷家屬力爭，什麼十六七歲的兩個女孩月工資就有3000元，怎麼就從門診轉到了住院部了，什麼時候摩的司機年收入就有十萬，人都能走了，還要交半年的誤工費等等，忙前忙後，我心裡一直感激郭姐一家人，心裡更領席哥這個情。
這都是郭姐主動幫忙做的，而我回報的卻很少，只是偶爾她們來長沙，我請個飯，看個演出。就算後來我離開河南、離開長沙煤儀，郭姐都是我打電話請她幫忙，從不拒絕。郭姐是那種義薄雲天的巾幗英雄，也算是好人有好報，後來聽說她從化驗班調到燃運部當部長，再升到廠級幹部了。
可這世就不清楚了，還能不能得到她的認可了，得下午去見見看了，我真心希望郭姐還讓我這個小老弟。
下午，跟張強一起去到燃料公司辦公樓，這是一棟獨立的小樓，有5層樓高，在廠區裡頭一點，靠近煤場和鐵路。化驗室在二樓，在二樓樓梯間裝了一扇鋁合金的大門，上面有指紋和門鈴，外來人需要化驗班的人開門才能進。
大型火電廠的燃料公司化驗室管理都很嚴，畢竟電廠運營成本的70%是煤款。燃料公司負責進廠煤的採購，燃料化驗室負責進廠煤的化驗定價，通常動力用煤的發熱量在5000大卡左右，如果煤的發熱量化驗相差100大卡，煤價每噸則加減1.5元錢，按三門峽華強電廠2*30萬機組規模算，一天得燒1到2萬噸煤，這個出入就有3萬元/天，一年得1000多萬，關鍵是發熱量相差100大卡甚至更多，對化驗員來說有很多種查不出來的手段能做到，這也是電廠燃料公司化驗室管理很嚴的原因，儘量拒絕外來人進入，當然廠家售後人員除外。
我們按了門鈴，過了一會，一個女化驗員在門外對我問道：“你們是誰？有什麼事？”
張強說：“你好，我們是長沙煤儀，過來看看設備，請找一下你們郭班長。”
我則把揹着的工具包晃了晃，證明我們是廠家的技術人員。
“那你等等，我問問郭姐。”說完她就去班長室，不一會就出來給我們開了門。
我們沿着她指的路，來到班長室，郭麗一個人在辦公室，兩張電腦桌拼在一起當辦公桌，這應該是一間雙人辦公室。房間裡有幾個鐵皮櫃，分上下兩部分，都帶了鎖，其中櫃子上半部分帶玻璃櫥窗。最有特色的是這房間裡還有一個木的洗臉架，上面擱着一個搪瓷臉盆和香皂，架子的橫欄上還掛着兩條毛巾。
可能是後世關係親近的原因，我很自然的搶了張強的先，跟郭姐打起了招呼：“郭姐，我們過來看看你。”
郭麗明顯一呆，說：“你是？我好像沒見過你啊。”
張強也是一驚，忙解釋道：“郭班長好，我們是長沙煤儀的，這個是我們河南區新來的業務員楊軍，纔開始跑業務，說話沒有分寸，請原諒一下。我們這次過來，主要是看看咱們的量熱儀用得怎麼樣，另外就是介紹我們新的量熱儀。你看看，這是我們公司資料。”
我也忙解釋道:“郭姐，可能是我覺得你比較親近，自然而然的就叫上姐了，講話也有些隨意了，別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