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姐聽完我的話說：“沒事，小楊，我也覺得你親近，好像之前我們一直認識是的，剛纔你講姐的時候，我有一點恍惚，真的像是我的小老弟過來看我似的。”
也許事情就是這樣，就像歷史有他的規律，有一定的慣性，我和郭姐就這簡單的幾句話，兩個人感覺彼此熟悉多了，後面大家就一起扯起家常來了，聊郭姐的老家靈寶的蘋果，還有席哥開的湘菜館等等。
這時候的三門峽華強電廠燃料公司，也就是郭姐所在的煤化驗班，用的儀器大部分是長沙元開的3C-I型量熱儀，是那種大外桶設計，外形類似洗衣機，是落地放着的，我們長沙煤儀的量熱儀是臺式的，放在儀器臺上的那種，設計小巧一些。從廠家角度來說，我們這種科技水平要高一些，因爲大外桶設計水量多，對環境的變化不敏感，臺式量熱儀的外桶水少，易受環境溫度影響，要做到同等精度，更考驗廠家的技術水平。
她們化驗班只有我們一臺定硫儀，使用情況反饋還不錯，日常操作、維護都嚴格按照我們說明書的來做，包括每天的電解液及時放出來，用深色瓶暗室存放，定期更換電解液和擦拭電極等，由於操作得當，儀器充分發揮效能，評價就高。這也是化驗室郭班長願意接待我們的原因。
我們說了一些家常，也交流了一下儀器，張強就切入這次的主題了，“郭班長，我們這次過來，還有一個事，就是電廠化學班杜班長那裡要買一套雙控量熱儀的事，有可能這兩天採購會組織你們評一下技術標，主要是長沙煤儀和長沙元開兩家量熱儀競標，還得請你多幫忙，說幾句好話。”
郭姐聽完後說道：“沒問題，看在小楊的面子上，我可以說好話，但我沒用過你們的量熱儀，也不知道怎麼說啊？要不，小楊，你教教姐怎麼說。”
我接口道：“郭姐，我們量熱儀和長沙元開量熱儀最大的區別是我們是臺式設備，他們是落地式設備，我們更小巧，精度更好。另外內桶進水方式，我們是連通器原理，他們還在沿用我們老一代的定容器法，我們更先進一些。最後一點是我們獨家用真空泵取代葉輪式潛水泵，幾乎減少99%的進出水不暢、影響試驗的問題。”
郭姐說：“這個內桶進水方式我不太好出面說，但那個真空泵取代葉輪式潛水泵這個事我是可以說的，我們有幾套長沙元開的量熱儀，出問題最多的就是潛水泵轉子被異物纏住不轉，進出水不夠，儀器報警，試驗中止。我們一天有幾十個樣要化驗、結算，工作安排本身就很滿，他這儀器這麼一停，今天的活就做不完了，也沒法結算，領導和煤老闆那邊說閒話的就多。所以這個話，我好說，確實是這樣的，一個泵的事，真空泵沒有葉輪，也不會纏住不轉，這本身對我們化驗工作有力。小楊，你放心，姐說這個合適，姐也就只能在技術上投你們一票了。”
我說：“姐，謝謝你了，什麼時候叫上席哥，我們出去吃個飯，或者來長沙轉轉。”
郭姐說：“中，改天一起去長沙。小楊，你在三門峽有什麼事，跟姐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張強插話道：“郭班長，以後河南這邊的業務就是楊軍負責了，他會經常來叨擾你，你也幫幫他，多報一些設備唄。”
郭姐說：“這個沒問題，正好說起這個事，我們量熱儀現在有兩套長沙元開的雙控，其中有一套潛水泵總是出問題，每天的化驗量總做不完，下面化驗員都煩死了，我看找個機會再報一套量熱儀的計劃，就選你們那一款真空泵的。”
郭姐還是郭姐，即仗義，也顧及工作，我聽後很感動，說道：“那謝謝郭姐了，要不今天我請化驗室全體姐姐吃飯。”
郭姐笑着說：“小楊，這沒必要，按說你來，該姐姐請吃飯，這不是快要開標了嗎，在一起吃飯有點扎眼，下次姐請你吃飯。”
大家聊得很愉快，郭姐化驗室的工作也多，時不時要去現場一趟，張強示意我是不是該告辭了。
我想起一件事，後世中郭姐化驗室曾經發生過一起事故。她們這個化驗室大部分是女同志，做化驗時需要換上白大掛，因爲是跟煤打交道，經常弄的身上髒兮兮的，所以她們在二樓洗手間專門設了一個女澡堂，用的是電熱水器，當年應該是電熱水器的地線沒接好，有一次一個女同志洗澡時，被電死了，郭姐也受了降級處分，後面又因爲自己的出色能力纔再次被提拔的。
我想起這事後，就找了一個藉口去洗手間，在洗手間門口看到了那個電熱水器，是一個大一點的儲水加熱型的熱水器，好像還是一個進口品牌，我再認真看了一下它的接線，果然，它的地線沒有嚴格接地，而是隨意綁在一個鑄鐵暖氣片上。
回到辦公室後，我跟郭姐說起電熱水器的地線沒接好，有安全隱患，我可以弄一下。說完就帶着工具包，去弄那個電熱水器，實驗室的女同志看到了，都對我一陣好誇，還有開玩笑的說：“小夥子，不錯，有女朋友沒？姐給你介紹一個，你看我怎麼樣？”說的我一陣臉紅，這時郭姐就會出面解圍：“你們別打我老弟的主意，也不看看大了他多少歲。”
弄完電熱水器，我們就跟郭姐和班上的女化驗員告辭，說下次請班上所有人吃大餐。她們聽完後，都挺高興的，一個個都很熱情的說沒事多來坐坐，還有就是對我修熱水器的事蹟，一陣表揚，說從來沒那個廠家的銷售，會幫她們做這些事。
走出電廠，回到賓館，隨便吃了一點飯，張強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晚上7點多了，拿出手機跟電廠採購凌工打電話，將今天的情況彙報了一下，化學主任李主任還有燃料郭班長應該會幫我們，技術上我們有兩票了，杜班長估計不太好做工作了。凌工在電話跟我們說，行，有她們兩個願意幫忙，技術這邊就沒太大問題了，價格你們得估計好，不要報太高了，不然不好操作。還有就是凌工會在明天就量熱儀採購的事弄一個章程出來，爭取後天上午安排大家開一個小標，我們廠家只需要準備一下技術資料和公司資質、授權書，至於報價由兩家現場寫價格。
掛完電話，張強給我分析這個項目，這個項目參與決策的總共有四個人，化學班長杜班長力挺長沙元開，化學主任李主任和燃料郭班長應該是幫我們的，採購凌工內心是想幫我們的，但我們得要有價格優勢，這樣凌工纔好說話。
至於簡易招標所需要的技術資料和公司資質、授權書這些張強出來的時候，就帶着，不需要特別準備。那麼問題來了價格怎麼定？
我把這個問題拋給張強，張強想了一下，說道：“我上次跟凌工交流時，也問過是一次報價，還是幾次報價，他說既然是簡易招標流程，這個他可以控制，但他還是希望我們第一次報價就要有優勢。因爲只報一次價，長沙元開的吳定，會鑑於杜班長的力挺，價格會報的高一些，我們也能更好估他的價格。如果第一次，我們報價不佔優勢，凌工是可以開啓二次報價或更多次報價，那時候，長沙元開的吳定就會覺得不安全，價格一次比一次更低，他就不好控制了。軍子，你說我們第一次報多少合適？”
2000年的時候，改革開放不久，做爲內陸的河南省，絕大多數客戶在買東西的時候，還有一個固定思維，先買國營單位的，再買集體企業的，最後纔會考慮私企和外企的東西，至於價格競爭也不激烈，比如國營和外企價格就很鐵，全國統一價，集體和私企在價格上雖然會靈活一點，但能在市場統一報價的基礎上打一個95折就不錯了。
做爲電力企業，採購產品時，走在改革開放的前列，只要是好產品，就不會糾結是國營的還是私企的，當然三大機組除外，如發電機、電動機和鍋爐這大三件，還是國營大企業優先，只有一些超臨界的大機組如2*60萬的發電機組，這大三件纔會直接選美國或者法國的，那時候國內這種大機組技術還不成熟，還處在研發階段。
再說到我們這量熱儀的市場價格，分三個梯隊，美國力克和德國儀卡是價格的第一梯隊，單臺價格在20萬以上；第二梯隊是我們長沙煤儀和長沙元開，雙控價格在13萬左右；第三梯隊是鶴壁的一些廠家，價格在6-8萬左右。
這次杜班長推薦的長沙元開的3C-II型雙控量熱儀市場公開價是13.5萬，我們長沙煤儀的兩款雙控量熱儀價格分別是2000型12.88萬、2000a型量熱儀13.6萬，現在是拿2000a型跟3C-II型PK價格。這得先估出長沙元開吳定的報價才行，這裡面涉及吳定的報價權限，以及他對這個的項目的信心指數，這是應該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