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場天,華梅去李薇薇家閒聊說:“薇薇,現在就象成了聾子瞎子,你知道一些同學消息嗎?”“我這裡呀,就象‘新華社’……杜中奎去學木匠,張平去糖廠幹臨時工同車間主任的小姐撰出幾大篇花邊兒新聞,韓樹均偷生產隊的保管室送到區派出所,王燕青他老猴兒爬上區革委主任的寶座後更加走紅等等,你想採集哪方面的?”“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從這‘多’中來求‘精’不累?還是讓我給你來個優選法吧,首先這一則消息恐怕對你最有用,前些天劉碧瓊向我打聽到大鴻家的路,這可是一個‘階級鬥爭’的新動向啊。”“是嗎,我倒覺得沒有一點兒新意,毫無興趣。”“哈哈,林妹妹,你最好自己去照一下鏡子。”“鬼丫頭!”
華梅從李薇薇家出來,心裡一直在想:“王燕青爲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我和大鴻都險些遭他暗算,而這不可思議的較量還沒完結。我和大鴻仍把一切都看得‘藍天白雲’似的,可現時生活中行得通嗎?害人之心不能有,而一味的善良便是愚昧。爲保護自己不得不動動腦子。每個人愛的權力都是一樣的,劉碧瓊能大膽追求對大鴻的愛,我爲什麼要躲躲藏藏?她向李薇薇打聽去大鴻家的路,這意味着什麼?難道大鴻同李瑞芹的戲剛剛落幕又同劉碧瓊……我不能再學道家的默默無聞了,何不將計就計成人之美,並從中弄個水落石出,決定自己的下一步路怎麼走呢?”
華梅想着走出場口,過九龍橋後轉向去劉碧瓊家的路。
華梅來到劉碧瓊家同她單獨閒聊說:“看老同學的氣色,就讓我料想到這段時間裡,你家一定喜事盈門。”“唉,喜中有憂啊。”“憂從何來?是抵擋不住周志彬的進攻,還是難於割捨對大鴻的癡情?”“二者兼有之又怎樣?你不是一直想插進來湊熱鬧嗎?現在正是機會。”“我不否認曾經是這樣。而且也象你一樣有時還很心急。不過,現在完全不一樣了。碧瓊,你不想去找大鴻當面談談,讓自己最後下決心?”劉碧瓊不解地看着華梅:“華梅,你沒發高燒吧?”“我還沒修練到這種境界。不過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順便爲你效勞。”
華梅引着劉碧瓊到大鴻家,熊幺娘察覺到劉碧瓊對大鴻有明顯的意思,高興得不亦樂乎。忙着吩咐大鴻的弟妹們去找鄰居借這湊那,她和楊武登親自下廚搞得熱火朝天。
大鴻華梅陪着劉碧瓊在廳房擺龍門陣,劉碧瓊無法抑制內心的情感,當着華梅的面也很露骨地表現出對大鴻火辣辣的愛意,她多希望此時華梅能廻避,可一向善解人意的華梅,今天的反應卻變得比一般人更遲鈍。
大鴻對劉碧瓊近乎直白的情話無動於衷,華梅晃一眼大鴻,心裡不禁一陣欣慰。她想:“看來我的判斷沒錯……嗯,不能就此輕信,大鴻非一般凡夫俗子,也許是故意裝出來給我看的,或者是這條件不夠滿足產生化合反應。還得投進八卦爐裡去煉煉,看看到底是一塊純金,還是頂好的一塊金礦?”
華梅說:“我本來是想回避的,可又怕讓你倆感到尷尬。”大鴻說:“華梅,有你坐在這裡,大家不是更隨便更踏實嗎?”劉碧瓊不自在地笑笑沒吭聲,華梅接着話頭說:“這樣吧,你倆到裡屋去盡情傾吐,我在外面看着書站崗放哨。怎麼樣?”華梅說着推一把劉碧瓊,劉碧瓊觀察着大鴻站起身,大鴻困惑中望望華梅說:“華梅,
恐怕不合適吧?”“大鴻,你是怕涼了我?其實,這樣做是兩全其美,大家各得其所嘛。”
大鴻沉默,劉碧瓊期待地望着大鴻,華梅起身推着劉碧瓊走進裡屋。大鴻想:“華梅今天是昨啦?總是把我往劉碧瓊的身邊推?難道她真是從來就沒愛過我?那她曾爲我做的一切,難道都是出於我倆特殊的同學關係?不可能!可她這樣做又是爲什麼?是她的大度還是想試探清楚我對她和對劉碧瓊的感情虛實?這不是一般姑娘家能想得出來和做得出來的。無論她是什麼目的,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就怎麼做,這樣對劉碧瓊還是對華梅都問心無愧。”
華梅出來看大鴻還沒動靜便說:“大鴻,你對人家的真情這樣無動於衷可不好。當然更不能這樣含含糊糊的。人家爲你從老遠專程趕來,你總該給人家一個明確的交代吧?”
大鴻走進裡屋坐下,劉碧瓊起身去坐在他身邊說:“大鴻,你不知道我近段時間來,心裡真是急死了。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儘快當面給你說,可我又找不到你家。幸虧華梅今天到我家玩,她主動熱心地帶我來了。”“是嗎?看來你我都應該感激華梅的這一番好意。”
大鴻停住話頭,外面看書的華梅聽着一驚在心裡說:“大鴻啊,看來你我真是心靈相通,我能蒙過並非愚笨的劉碧瓊,卻讓你一眼識破。你呀……”
劉碧瓊說:“你知道周志彬家同我家只隔一個小山包,他近來幾乎天天都往我家跑……”“大家是老同學,走走才親近嘛。”“你就不怕他近水樓臺先得月?”“只要落花有意,流水有情……”“他當公社書記的父親向我許諾,讓我暫時當着公社的播音員,等條件夠了再推薦去上大學。對此你也一點沒想法?”“有啊,恭喜老同學啦。”“你裝什麼糊塗?難道你不明白這是有條件的?”“什麼條件?”“我和周志彬訂婚。”“啊,是這樣。你決定了嗎?”“我堅定拒絕。”“爲啥?”“就爲你。”“老同學,我可從沒向你許諾過什麼,你對自己這麼重大的事怎麼能如此輕率?”“大鴻,你真是個冷血人!”
華梅聽着十分欣慰,劉碧瓊抽泣着走出來朝門外跑,大鴻跟着出來,華梅起身指一下大鴻怨道:“你呀……”“我就是這個德性,沒辦法。”
華梅跑出去追上劉碧瓊說:“碧瓊,你倆剛纔談得怎麼樣暫且不說,對他父母的熱情你總不至於這樣不打個招呼就走了吧?”“我心裡很感激他們,只是這樣再回去讓大家更難堪。”“天兒快黑了,要不到我家去住一晚,我總該沒傷着你吧?”劉碧瓊點點頭。
楊武登熊幺娘聞聲從廚房裡趕出來,華梅已攀着劉碧瓊的肩膀並安慰着她從院子外的小路上朝她家走去。熊幺娘怨大鴻說:“人家多好的一個姑娘,大老遠的來找你,你吃炸藥啦?幾句話就把人家氣得哭着走了。”“這都怪她自作多情。”楊武登手裡邊卷旱菸邊瞪着大鴻說:“大鴻,我得警告你娃兒,你的幾根花花兒腸子可別在老子面前亂動。”“爸,你想到哪裡去了?”“你認爲老子這個大老粗對事情就一點兒看不明白?”
不久,劉碧瓊與周志彬訂婚,一個個安裝在山頭上的公社廣播站的高音喇叭裡傳出劉碧瓊甜潤的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