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漢文酒足飯飽後,坐在造反司令寶座上,望着懸掛的煤氣燈,邊抽菸邊剔牙。朱莽娃兒一夥插着大馬刀,押着地主婆李二孃和她二十來歲的姑娘進來,張漢文暗暗瞅姑娘一眼,姑娘低下頭。張漢文得意地笑笑沒吭聲,朱莽娃兒厲聲呵斥:“跪下!”李二孃乖乖跪在地上不敢出大氣。
張漢文盯着她姑娘說:“你這種年齡的地富子女,雖然出生有罪,但畢竟沒有在解放前壓迫剝削過窮人,你站到旁邊去。”
朱莽娃兒說:“司令,那對這地主婆怎麼革命?”“你說說,毛主席他老人家是怎麼教導我們的?”“哦……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導我們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張漢文打斷朱莽娃兒的話頭:“好了好了,你既然沒有忘記還在這裡磨蹭幹啥?”
朱莽娃兒向幾把“大馬刀”使個眼色,他們雷厲風行,押着地主婆李二孃出門去了。
朱莽娃兒最後一個跨出門時,回過頭討好張漢文說:“司令,那這個地主狗崽子就交給你了。”說罷獻媚地笑笑扯上門離去。
張漢文別上門,走到姑娘面前*笑着盯住她。姑娘嚇得直哆嗦,張漢文摸摸她的臉蛋兒說:“你這細皮兒嫩肉的……”姑娘恐慌中吱唔,張漢文拽住搓揉她的胸脯。姑娘羞辱得用雙手蒙上眼睛。張漢文趁機把她抱進裡屋,放在竹涼板條椅上……
外屋裡,哧哧作響的煤氣燈發出潔白燈光,附近的球場上,傳來一陣陣跳“忠字舞”的歌聲。
第二天,楊大漢兒左肩扛着主席像右肩扛着鋤頭,同大夥一起跟着紅旗去廟兒山上挖土。他把主席像插在土埂上轉身去挖土。不經意中朝後甩的一鋤土“呯”一聲把主席像打倒了。楊大漢兒回頭隨口說:“啊,毛主席打倒了。”說罷,走過去剛剛插好主席像。一雙大手抓住他的衣領:“好哇,楊大漢兒,你記住剛纔自己說的話!”朱莽娃兒瞪着他說。
“龜兒子撞鬼囉。老子說了啥?”“你膽敢說‘毛主席打倒了’明擺着的現行反革命嘛。”“反你孃的皮喲,你這狗雜種。老子靠挖泥巴找飯吃,又沒惹着你的祖宗八代。”“楊大漢兒,你敢對抗造反派,有種。”
楊大漢兒指指左手腕上戴的“雲水怒”紅袖章,吼道:“雜種,把‘燈籠’打高點,老子這是戴的啥?”“你是混進革命隊伍裡的反革命,必須立即清除掉!”“*孃的,老子就先把你這個狗雜種清除掉!”
楊大漢兒怒不可遏,一拳正衝在朱莽娃兒的鼻樑上。朱莽娃兒“媽”的一聲叫,一股鼻血哧地直滄出來。氣頭上的楊大漢兒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對着幹。何況好久以來,他憋得快脹爆肚子的氣,總算這時找到了發泄口,依他的性格還有不痛痛快快發泄一場的?
楊大漢兒趁朱莽娃兒痛得鬆手的瞬間,閃身後退一步,飛腿一腳踢他個狗搶屎。再一個箭步躍上去,騎着他的背一陣猛拳,朱莽娃兒被打得狗血噴頭。在衆人的大笑聲中夾起尾巴,哇哇哇的嚎叫着逃下山。
楊大漢兒出了一肚子悶氣,在大家的喝采聲中,心裡感到痛快極了。紅忠爸走過來對他說:“楊大漢兒,你可要大禍臨頭了,還不快跑。”“這天罩着的,跑哪裡去?是禍是福都躲不過,隨便那些雜種怎樣,老子不就是一百多斤兒。”
一會,張漢文朱莽娃兒帶着幾把‘大馬刀’趕來,在人們敢怒不敢言的默默詛咒裡,楊大漢兒被綁去司令部,當副司令的冬秀幺姑不但沒爲她哥講情,反而表態同楊大漢兒劃清界線。楊大漢兒這個硬漢子,不禁氣得大哭着對冬秀幺姑怒吼道:“媽呀,你真是錯生了這個冤孽啊!”
張漢文跟楊大漢兒老帳新帳一起算,將他同楊安邦一類的走資派押在一起批鬥了好多次,最後才押去公社專門辦的學習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