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箱子漫無目的地在街頭亂晃,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能做什麼。
在那個家的時候,所有瑣碎雜事都是張嬸負責的,她是個生活百事通,就算把她丟到荒野裡也能很好生活下來,但是我卻一點都沒學到她的這種本事。
在這車輛川流不息,人羣熙熙攘攘的街頭,我感到無盡的孤單和惶恐,因爲我不知道去哪裡去找價格公道條件好的出租房。
我的卡里現在只有幾萬塊錢,幾萬塊錢在s市堅持不了多久,因爲很小的時候捱過餓,飢腸轆轆的感覺簡直要人命,在沒有重新找到一份工作之前我是不敢隨便亂花錢的。
出門的時候爲了那一點可憐的自尊,我甚至沒有開走爸爸送我的蓮花汽車,想來真是後悔,如果有輛車我就可以開着到處亂竄,沒準就能找到一兩間出租房了。
離家出走後的生活真不容易,現在想來腸子都悔青了,不過後悔又有什麼用呢?還是積極面對過去吧。
終於在街頭走累了,我隨便找了一家賓館開了個房間,買了盒泡麪狼吞虎嚥吃下肚子,就連湯水都喝得一滴不剩,然後倒在牀上一覺睡了過去。
晚上十點的時候,我突然醒了,醒來的第一秒還以爲自己是在家裡,牀鋪是我睡了很多年的那張,被子也是自己的。
可是下一秒,馬上想到自己已經在石秋蕙的逼迫和自己的任性下跑出來了,一個人孤孤單單流落在外,難過的滋味漫上心頭,可是我已經哭得太多了,我咬咬牙,逼迫自己不能落下一滴眼淚。
閉了會兒眼睛,發現自己睡意全無,根本不能再次入睡。
穿着睡衣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看到的都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夜景,或許我該到街上走走,留意一下路邊的小廣告裡有沒有合適的房子,畢竟就算再沒有能力,保持着一份希望也是好的,沒準命運之神就眷顧我了。
當我走到河西大橋上時,突然感覺前面有一個龐然大物向我撲來,我躲閃不及,眼睜睜看着它張着大口來咬我的臉,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幾秒之後只覺得有一個溼軟的東西在舔我的鼻子和嘴巴,睜眼一看,竟然是阿灰!
阿灰是一條金毛狗,給它取名叫阿灰是爲了懷念小時候在孤兒院一直陪着我的阿灰。
一年以前我和喬威把它從孤兒院裡帶出來,因爲石秋蕙不喜歡家裡有貓貓狗狗,我不敢把它帶回家裡,怕石秋蕙虐待它,就把它放在喬威家裡養着了。
我以爲喬威家裡出事後他一定把阿灰送回寵物領養中心的,根本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它。
“阿灰,你想我嗎?我也好想你啊。”我揉着它毛茸茸的腦袋,讓它親暱地在我懷裡蹭啊蹭。
狗就是這樣一種熱情的動物,曾經養過它的主人即使很久不見,一但再見到都會激動得不得了,那條尾巴搖得那叫一個快。
同時,我擡起頭看了看四周,心裡有些緊張,喬威他不會就在附近吧?
在這種落魄的時候,我既想見到喬威,又害怕見到喬威。他曾經對我太好了,以至於每當落魄的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想到他,可是現在我對他一點也不重要了,就不要用殘酷的現實打自己的臉了吧。
很快,有人叫着阿灰的名字向我跑來,是個女生,穿着一身運動衣,身材很好,她跑得氣喘吁吁,手裡拿着一根繮繩,看來阿灰是掙脫了繮繩跑來的。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這條狗狗怎麼突然發起狂來,它沒有弄傷你吧?”她站到我面前,彎着腰喘了幾口氣,才擡起頭來說。
當她擡起頭來的那刻,我頓時驚呆了,面前的這人竟然是喬威的女友蘇暖!
怪不得我說身材那麼好呢,蘇暖的身材比我更添了成熟女人的風韻,綜合起來的感覺連我都比不過她。
她看到我同樣也很吃驚。
“鄭晚,怎麼是你?”她皺着眉,似乎很不樂意見到我。
上次我們在醫院撕逼,我把她罵得那麼慘,她要是樂意見到我纔不正常呢,此時此刻,我覺得很尷尬。
我說,“這條狗以前是我養的,可能大老遠的聞到我的味道就跑過來了,我還以爲它已經被送回寵物領養中心了,沒想到你們還養着它,而且把它養得這麼好。”
“哦。”蘇暖淡淡地說了一句,要拉着阿灰走,但是阿灰一見到我就賴在我身上,死也不肯走,我也想讓它跟着蘇暖回去,不想讓它表現得跟我太親密了,免得蘇暖心裡不開心拿它撒氣。
以前我是有錢養狗,但是沒地方養,現在的我既沒有錢也沒有地方,真是活得越來越落魄了。
但是狗真的是一種既忠誠又單純的動物,它不會知道我有這麼多的考慮,一時高興就憑着自己的心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