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簡單的“早”讓我把昨天的狼狽,彷徨,無助全都拋到了腦後,只餘眼前人這淺淺淡淡的笑容印在我的眼中躲不開也不想躲開。
他伸出長臂把我攬入懷中有些寵溺的撥開我肩前的長髮:“總像個孩子一樣。”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昨天還爲了看見他和李亦微在一起而恨不得立馬回去,然而此刻聽着他在我耳邊溫柔的話語我的心再一次不聽使喚的融化。
那種熟悉的情感如排山倒海式襲來,我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對一個人用情至深到這種程度,我沒有再問他昨晚的事,我不願意一丁點的不愉快來打破此時的纏綿。
有人說最讓人捉摸不定的除了人的脾氣就是天氣了,剛纔還縷縷陽光現下天色卻忽然暗了下來,不一會窗外居然飄起了小雨。
這種天氣躲在被窩裡總讓人感覺溫暖,更何況身邊還有他,我與方彥賴在牀上忘情的糾纏,用身體互訴離別愁,腦子裡卻全是那句輕輕淺淺又不失深情的“我愛你”。
有好幾次方彥的電話響了都被他給掐掉,我問他:“你今天不去公司嗎?”
“不去。”
可剛問完電話卻又響了起來,我在旁說道:“接吧。”
他看了一眼才接起,我的頭枕在他的胸膛雙手抱着他聽見電話裡的男人有些焦急的聲音:“方總,您總算接電話了,市領導那邊好不容易約上了,安排在今天晚上,您務必要出席啊。”
方彥沉默了下說道:“讓趙興先去。”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更激動了些:“趙總肯定也要去,但是,對方主要想和您談談,要是您不去...”
“你讓趙興先應付着。”說完便掛了電話。
我從來沒有看過方彥這樣,以往他總是一副工作狂人的模樣,就是上次受着傷也筆記本不離手,這段時間公司裡事情多更是天天忙到半夜,聽電話裡那人的語氣,今天晚上的應酬應該很重要,我感到奇怪,問他:“你爲什麼不答應他早些過去?”
他把順勢扔在一邊摟着我:“不想去。”說着看了看我又補充道:“你以爲我是機器人?我也有想罷工的時候。”
看着方彥這副耍無賴的模樣還真是感到稀奇,不禁乍舌:“你這算不算曠工啊?要不要扣工資?”
他一本正經的說:“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曠工,你賠吧。”
我驚得說不出話,方彥作爲一個集團總裁月薪是多少我雖然不知道,但想必不是我等小吊絲可以覬覦的,要我賠,除非我把自己賣了,關鍵我不已經賣了嗎?想到此,我的肚皮不爭氣的叫了,方彥淺笑出聲:“起來吧,吃點東西我們出去轉轉。”
他今天似乎興致很高,抵不過突變的天氣還想出門。
可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赤裸着的模樣着實有些不知所措,昨天的那身衣服髒得是不能穿了,走的急又沒帶衣服來,這下倒是犯難,於是問他:“你借件衣服給我吧。”
他愣了一下直接轉過身打開衣櫥拉開底下那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套女士衣服很自然的遞給我。
我不知道方彥是真的太大條還是他覺得這沒什麼,難道他不覺得拿着別的女人,還是他前女友的衣服給我,我會怎麼想,雖然我知道他那個衣櫥的抽屜裡仍然有他前女友的衣服,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絲毫不避諱我。
雖然我心裡不大舒服現實是我沒有傲骨頂得過赤身只能默默的接過,滿懷芥蒂的穿上,可當我把那條牛仔褲也套上時才驚訝的發現他前女友的身材和我如此相像,這身衣服好似量身定做般。
下了樓後纔看見桌子上靜靜地放着那個我從遠方帶來的蛋糕,他把我拉到桌邊:“不是要爲我過生日嗎?”
“都過了。”我失落的說。
“昨天不算。”他眸子深邃如璀璨的繁星,我咧開嘴笑着把蛋糕拆開插上蠟燭,方彥剛準備吹滅我趕緊阻止他:“你還沒許願。”
他愣了一下眉眼彎彎做了個許願的姿勢然後吹滅了蠟燭。
我問他許了什麼願,他笑着看我:“你想我許什麼?”
我一陣臉紅,我怎麼可能把內心的想法暴露?從認識他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天看過他心情如此輕鬆的,始終噙着笑切了一塊有着他名字的蛋糕給我,我哭笑不得的盯着面前自己寫的方彥二字朝他擺了個鬼臉,他給自己也切了一塊大口吃了起來:“沒想到你現在也會這些小女孩弄得東西。”
這是我臨時在網上學的,搗鼓了一個晚上,失敗了幾次最後才做成的,不過,方彥的話也沒錯,以前上學時忙着賺錢,方便麪能湊合着絕不可能自己下廚,有那時間不如多賺點錢,當然更不可能去研究這些,在我看來,會做甜點的都是些衣食無憂,時間寬裕,享受生活,極其美好的姑娘,卻不曾想我有一天也會爲了一個男人去學這些小女兒家的東西。
我看着面前的“方彥”兩字,本來還有生日快樂的,現在我的盤子裡只有他的名字不知怎麼下口便問他:“你幹嘛非要給我這塊?”
“讓你把我的名字吃下去存在心裡。”他的話讓我一愣隨即感覺心頭甜甜的味道再看向那兩個字時便也毫不客氣的吞下了肚。
我從來沒有看過方彥吃甜點,大概到了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對甜點都不怎麼感冒,可那天我們兩個把一整個蛋糕都給吃了,最後還剩一點奶油的時候我趁他不注意偷偷點在他的脣上,他擡眸有絲玩味的看着我,下一秒我就爲自己的惡作劇後悔不已,因爲他已經把我壓在椅子上狠狠的吻了下來,奶油便蹭得我一臉都是。
我一邊推他一邊笑着,整個客廳都是我們鬨鬧的暖意,有誰能想到在商場上如此果決冷毅的方彥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而我慶幸的是他只把這面展示給了我。
我們折騰完後便出了門,我問方彥我們去哪?他是個有主見的人,只笑了笑牽着我的手上了車。
車子停好後方彥一路牽着我彎彎曲曲來到一條巷子,那條巷子很特別,彷彿回到了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舊上海,蜿蜒蛇行,曲徑道幽夾街小樓,櫛比鱗次,風格各異。
天上依然飄着小雨落在我們的發間凝成細小的水珠,我們兩十指相扣漫步在街巷之中,安靜而愜意的感受這寧靜的下午,春雨霏霏夏雨濛,雨聲入耳似無聲。
這條街並不長,路面用石塊鋪成,路兩邊的各式洋樓塗飾一新,門面洞開,皆爲雅商,字畫,古董,紅木器具,一路列過去,甚是風雅。最有趣的是,有一家紋枰坊,供人下圍棋,一天十元,且奉茶水。
而街巷裡還藏着很多收藏館,有藏書票館、集報館、古陶瓷收藏館等,遇到感興趣的我便和方彥一同進去參觀參觀,還假模假樣的隨着他評論一番。
走完那條街巷他又帶我去了外白渡橋,這座有名的橋我曾在電視上看過無數次,它出現在各種時代的電影電視劇中,總帶着些愁思離別的味道,記憶最深刻的是《情深深雨濛濛》中趙薇飾演的陸依萍從外白渡橋上縱身而下的身影,帶着決絕和一片心死的悲情讓我走在橋上格外感觸。
我扒在橋邊看着橋下滾滾而流的黃浦江忽然就生出一絲愁緒,我問身旁的方彥:“這橋多少年了?”
“有一百多年了。”他悠悠的回着,帶着歷史的厚重感。
“一百多年啊!”我感嘆着,“那你說有多少情侶走過這座橋,又有多少對能走到最後?”
方彥握着我的手緊了緊:“不知道,不過我們會是其中一對。”
我的心驀然收緊側頭盯着他,這是他第一次談及我們的未來,這是不是意味他想同我白頭偕老共度餘生?他也轉過身看着我。
橋下是滾滾的江水,橋上是川流不息的車輛,我們兩靜止在橋邊,這一靜一動間無數的百轉千回猶如一股強大的力量讓我的心微微顫抖着,我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如此矯情,就像連續劇裡的女主角猛然把男主角抱了滿懷還特詩情畫意的說着:“方彥,你也許不知道,愛你需要無慾無求,好難!愛你需要偷偷摸摸,好累!愛你會讓自己心碎,好慘!但我竟然心甘情願,好傻!可我能肯定的是,我真的很愛你!毫無辦法。”
他把我擁得很緊,我們不顧旁人的眼光像對熱戀中的情侶一樣忘情。
他沉沉的說:“給我時間,不需要多久。”
我沒有再說話,我知道他現在需要把天石內部一團糟的情況打理清楚才能慢慢規劃我們的將來,只要他心裡有我,我願意等。
下橋的時候我們兩緊緊依偎在一起,我問他怎麼想起今天出來閒逛,他神情輕鬆的說道:“我在上海待了這麼多年,以前天石還沒到北京時我大多數時間都在這座城市,卻從來沒有逛過這些地方。”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至於吧?”
他笑了笑:“浪費時間,也沒那個興致。”
然而今天他卻興致高漲,我沾沾自喜是不是因爲我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