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車文濤常見不到人影,就是偶爾在公司看見他也是電話不離手,儼然一副國務院大臣的模樣。
有一天他突然走到我的座位旁居高臨下道:“有個飯局晚上準備下,招待旅遊局的李明康,對方點名要你參加。”
我一愣,李明康?不就是上次在溫泉度假村遇見的李局嗎?那場烏龍鬧得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不痛快,沒想到他還能記得我。
可到了快下班的時候我突然又接到車文濤的電話讓我不用去了,我雖然感覺莫名其妙但也如釋負重。
沒過多久公司裡的所有人彷彿一夜之間個個都變得忙碌不堪,就連那些平時上班沒事上淘寶的行政都飛速的穿梭在工位和打印機之間,
不久後的一天車文濤突然拉着小季出差去了,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車胖子能讓和自己如此不對付的小季同他一道辦事也真是到沒人用的地步了。
三天後我見他們還沒有回來忍不住給小季去了個電話,問他們到底出差幹什麼去了,小季那頭支支吾吾似乎說話不方便,可到了晚上她才匆匆給我回了個電話,電話中她告訴我上頭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居然打算收購一家規模不大的旅遊公司,經她這幾天打探貌似是準備自己開發旅遊線路,我聽到這個消息十分吃驚,天石這麼多年在娛樂產業做得如此大爲什麼突然想涉足旅遊業?
小季忽然神秘兮兮的說:“聽說李局那沒搞定,車胖子那廝也不清楚具體什麼情況。”
小季他們回來後沒幾天各路媒體突然曝光一則驚天的消息說天石的二期項目可能拿不到旅遊局的審批,很多條目超出規定外,總之外界傳言像猛浪一般襲來,更有甚者懷疑項目資金鍊斷裂,投資方撤資,結合二期項目本來風聲大雨點小拖了很長時間所有輿論在一瞬間爆發。
聽分公司的同事說天石的股市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一直飄綠情況不容樂觀,總部要是不採取危機公關恐怕會出大問題。
殷嬈身體恢復後這幾天總算能來上班了,她的氣色早已恢復又是那般婀娜的模樣倚在桌角:“不用猜也知道這些事是哪些人搞得鬼。”
殷嬈在圈子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於這種輿論恐怕早已司空見慣還能很淡定的看待。
而我卻皺着眉:“你說的是哪些人?”
“一家獨大的局面勢必會造成圍攻,依我看,那些娛樂公司,經紀公司,影視公司但凡牽扯到他們利益的都可能是元兇,或者,乾脆聯通一氣想搞垮天石刮分底盤,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這件事被爆得這麼突然,你認爲天石在圈子裡面站了這麼久,有新聞出來高頭會接不到消息?
只有兩種可能,對方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當然以天石的關係網做得再好也不可能逃過上面人的眼睛,還有種可能沒壓下來,我反而覺得要是第二種才更糟糕!”
我一直惶惶不安,如果真的像殷嬈所說方彥他們早就接到消息那是什麼原因導致事情還是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呢?
怪不得他這段時間一直沒有聯繫我,恐怕要應對這些棘手的事情已經無暇分身了吧,我忽然很擔心他,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有應對的方案了沒?會不會因爲最近的事情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突然驚覺我有多久沒有收到他深夜短信了?八天?還是十天?
我猛地拿出按到方彥的號碼走出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
電話響了很多聲,就在我快要掛掉的時候突然被接起,他的聲音在電話那頭低沉的傳來:“喂。”這簡單的一個字帶着絲絲疲憊讓我的手微微顫着。
“在忙嗎?”我問。
“嗯。”他簡單的回道,我忽然不知道該接些什麼,在電話這頭感覺自己不該打這個電話,或許打擾了他。
“你在幹嘛?”他忽然問。
“哦,我,我在公司,那個,想打個電話問問你最近還好嗎?”我本想語氣輕鬆卻發現說出口依然有些不流暢。
“還好。”他的語氣稍微放鬆了些。
“聽說我們和李局的合作泡湯了?那個,小季不是認識他嗎?而且上次我見到他的時候還好好的,需不需要我們再把他約出來談談?”
“不需要!我還沒到靠那種滿腦子歪心思人的地步!”他的聲音忽然變得非常冷漠,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能混到李局那個位置的有幾個是單純的?指望這些人正直不阿?這不是笑話嗎?本來就是合作,只要互相達到目的又管對方的心思做什麼?
我這種沒什麼閱歷的人都能懂得道理方彥這種經歷的人怎麼就突然一根筋了呢?我有些焦急道:“外面的消息我也看了,只要旅遊局能站出來闢謠事情還是很有轉機的啊。”
“我再說一遍!不需要!”
方彥的語氣明顯含着怒意,我也不大痛快:“你梗着個脖子做什麼?都什麼時候了!”
他忽然在電話那頭吼道:“你約他?你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嗎?爲了一個破項目把自己的女人賠出去,我方彥不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他氣得掛了我的電話。
我握着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會後我才忽然回過味,前段時間的確有一天車文濤喊我和李局吃飯後來又臨時取消了!難道就是從那時起方彥就決定不走李局這條路了?
我的心跳得劇烈,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次的變故元兇竟然是我,若不是那次讓李局注意到我大概現在二期項目就不會受到如此阻礙,然而現在我想幫他卻無能爲力。
下班後我早早就打車到方彥家的小區門口,森嚴的小區保安並不給我進去,我只能站在高檔的小區門口傻等,一直到那個保安下班後他的同事來替班看見我後才忽然愣住。
“你是,溫小姐吧?”那保安有些不確定的問着我。
我詫異的回道:”是啊。”
中年保安朝我露出和藹的笑容:“你好久沒回來了,我還以爲你不住這裡了呢。”
他的話讓我覺得一絲詫異:“住這?”
“是啊,你和方先生離開這麼久我一直以爲你們房子賣了。”
我的腦子嗡嗡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我和方彥住在一起?開什麼玩笑,他之前是有女友的,我怎麼可能和他同居?
“我只是他的同事,你搞錯了吧?”
我的話讓那個保安有些錯愕:“這,抱歉,可能是我誤會了。”他的臉色有些尷尬。
聽到他這麼說我才鬆了口氣,猜測應該是之前做他助理時經常去他家送東西拿東西之類的。
因爲那個保安對我熟悉見我在小區門口站了好久就把我放了進去告訴我方彥家在哪棟,於是我就傻傻的在他家門前的臺階上坐着,直到月亮冉冉升了起來,我捂了捂肚子忽然感覺有些胃疼,想着不早了方彥說不定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就乾脆再等一會,誰知這一等又等了一個小時,胃卻越來越疼,額頭上都滲出了汗。
忽然一陣車燈直直的打在我的身上,隨後緩緩開到我面前,當方彥從車上下來時我本想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似虛脫一般根本站不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方彥不可置信的兩步來到我面前。
“你,回來了。”
我的聲音顫抖着方彥蹲下身:“你怎麼了?”
“疼!”我憋出一個字,方彥立馬把我打橫抱起開了家門帶我進去。
他把我直接抱回房間放在那屬於他的大牀上打開暖氣爲我蓋上被子,給我倒來熱水,餵我喝了點。
“我等等回來。”他說着就打算出去,我虛弱的拉着他:“不要走。”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見他了,他瘦了好多,輪廓更加清晰,看得我覺得如此不真實,我不想讓他離開我,總覺得這一刻是我等了很久纔等來的,如此來之不易。
方彥在我腦門上輕輕吻了一下:“等我。”
他的聲音就像哄小孩一樣的輕柔,我的手才鬆開。
我聽見外面大門關上的聲音不知道他去了哪,但我並沒有等多久他就回來了,提了一大袋塑料袋,裡面有粥還有胃藥。
他這麼個大男人平時太忙可能也從來不開火,能寒冷的半夜爲我出去買粥我已經很感動了,便坐起來打算接過粥,誰知他並沒有把粥交到我手上。
“我來。”
我笑眯眯的張着嘴享受着這份殊榮,從來都是別人爲他服務,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個讓他爲我服務的人。
“怎麼不打電話給我?”他語氣裡含着責備。
“怕你忙。”我實話實說。
“那你幹嘛還來找我?”
我幹嘛來找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許只是想看他一眼確定他還好,或許真的是想他了,然而這樣的話我卻說不出口。
“想來勸勸你不要一根筋。”
他手上一頓把碗狠狠放在一邊。
“你來就是爲了這個?”他的臉忽然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