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離開這裡以後還會不會再遇見向伶,我希望有那一天,她健康,美麗,我們還能像姐妹一樣去挑選布料,那時,一定國泰民安,沒有疾苦和飢餓。
我走的時候禹城的百姓大多數都沒有起牀,更別提那些自大妄爲的士兵。
我擔心木拉提的身體讓他告訴我去往夏國的方向就行,可木拉提堅持要送我到禹城邊,我在城門不遠處和他分別,臨走時我問他:“你會帶着向伶離開禹城嗎?這並不是很難。”
“這裡是我們的家。”
木拉提很快回道,我露出真誠的笑容:“祝你們好運!”
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座煉獄。
僅僅一門之隔的夏國卻千差萬別,在禹城待了一些時日我已經習慣提心吊膽或者擔驚受怕的走在大街上,然而夏國人的悠然自得和融洽的相處方式反而讓我一時習慣不了。
我很順利的就問到了酆鄴城的大致方位,一路上靠步行和搭順風馬車不到三天就到達了酆鄴城。
酆鄴城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卻也不一樣,一樣的在於繁華熱鬧擁擠,不一樣的在於太繁華太熱鬧太擁擠!
就連我走在大街上都被快被擠成肉餅,抽出空檔我就問人德醞茶館怎麼走,結果路上的人告訴我跟着人流走。
我想那到底是什麼地方,難不成大家都是去那?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從我看見“德醞茶館”四個字一直到我走到茶館門口足足用了3個時辰,我無法形容這火爆的場面和我早已累酸的雙腿。
然而讓我震驚的是德醞茶館居然足足有五層樓之高,這在這落後的時代幾乎是無法做到的,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排隊的時候也讓我得以空閒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的交談,所以,不用詢問,我也大致瞭解爲什麼那麼多人擠往德醞茶館。
原來是三年一次金俸商行的珍緣集,這樣的集會已經開了五次了,我算了一下,三年一次的話這樣的慣例維持了15年。
而且從第一次開始就是在酆鄴城的這個“德醞茶館”開的,那時“德醞茶館”不過是個僅僅幾張桌子的破茶館,後來歷經數年擴建後人流依然越來越多才慢慢一層層加到了現在的五層茶樓。
據說此珍緣集分爲三日,每日金俸商行都會拿出一個珍品,而得此珍品除了要有足夠的錢財之外,聽說還需要有緣人。
我在旁聽到這樣的話不禁嗤之以鼻,要說這珍品我還真是看過兩個,一個是掛在景睿書房的那幅字——“得隴望蜀”,還有一個就是長在慕府的那顆“雪壽樹”。
就算是“雪壽樹”上的果子當真可以延年益壽但在我看來不過就是一顆果樹,更別提那副字畫也實在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而我對“有緣人”三個字非常鄙視,如果真是什麼玄乎的東西需要找有緣人還標什麼價,況且這能拿出來的三樣東西價格肯定都不菲。
所以我斷定珍緣集所售的珍品有炒作的嫌疑,當然,由於金俸商行在四國的影響力頗大,還是有不少人擠破頭也要來湊湊熱鬧。
既然楚淵指引我到這來肯定有他的用意,還是進去看上一看。
然而到了德醞茶館的門口才發現那大門早就給圍了起來,幾個小二趾高氣昂的站在門口,旁邊不少人想進去,我還沒出聲就有人幫我問了。
“小二,還有房嗎?”一個年輕男子問道,他身着紫色絲線繡着的直襟長袍,腰間綴着一枚白色玉佩尤爲顯眼。
“沒了,早沒了,珍緣集都第二日了,你這個時辰趕來還能有房間?”
小二語氣透着不耐煩。
我旁邊那男子碎碎念道:“什麼破玩意。”似乎也不屑一顧。
可當他話音纔剛落德醞茶館的門從裡面被打開了,門口的小二回頭。
裡面那個稍年長的小二怒道:“你們怎麼回事,沒看到她帶着個孩子嗎?珍緣集一向不給孩子進入的。”
門口兩個小二立馬把那個對夫婦和小孩給讓了出來,我靈機一動向前跨了一步:“他們走了是不是空出一間房?”
小二剛點頭從我的左邊和右邊居然同時響起一個聲音:“我先來的。”
我看看右邊是剛纔那個戴玉佩的公子哥,又看看左邊,是一個身着黑色衣裳頭髮束成一個圓髻的女子。小二也是一臉爲難的盯着我們三個。
“喂,是我先預定的,麻煩你們排隊!”我對他們兩說道。
“也不看看剛纔我就和這小二哥說話了。”那個帶玉佩的公子哥斜了我一眼。
“我們都臨着店門,怎麼就你們先?”那女的狠狠瞪了公子哥一眼,公子抹了把袖子:“本公子大老遠跑來今天還就要住在這了!”
黑衣女子把我往後面一推:“誰不是大老遠來這的,要是酆鄴城的百姓還用得着住在茶館嗎?”
“反正是我先的。”帶玉佩的公子雙手一抱堵在門口。
誰知那黑衣女子從腰間取出一柄劍用劍把抵在那公子胸前:“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進去了!”
茶館小二一看這情況趕忙走下樓梯來勸和:“二位俠士,看看今天是個多好的日子啊,千萬別鬧起來,要是把客人嚇跑了,掌櫃可要責怪我們的。”
我往前走了一步,自然而然的把他們分開:“恐怕沒人會被嚇跑,只會希望他們打起來被轟走能輪到下一個。”
那兩人同時看向我,我聳聳肩繼續說道:“要不然我們三個住一間房吧。”
我看見周圍的人和麪前的小二都露出驚恐的神色,就連剛纔那兩個差點打起來的人也回過頭打量着我。
我錢兜一拿遞到小二面前:“你們不同意我就一個人包了!”
剛一說完,黑衣女子放下劍,帶玉佩的公子也從身上掏出銀兩,小二爲難的看了我半天最後還是把銀子合計了一下就這樣我們三個都成功進了德醞茶館。
剛一進去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我順着小二的指引走到茶館一樓,那裡已經擺滿了桌凳,人聲鼎沸,往上望去是一個回字形一直可以看見五樓,每層樓都圍滿了人往下眺望。
“今日的珍品就要亮相了,三位是先去房中小憩還是一睹爲快呢?”
我們三個都沒有動靜,小二笑了笑:“那待會我再來帶三位回房吧。”
我來回眺望脖子都擰斷了,帶玉佩的公子哥側頭看了看我:“既然我們三個同房那先認識下吧,我叫宮辰染。”
我也趕忙自報家名:“蔚..”剛一說出口頓覺得不妥,依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對自己的身份還是一知半解,如果貿然用本名就怕那個風叔能追查到我,向伶那我肯定不用擔心,但對於面前這兩個陌生人我可不敢坦誠相待,想到此脫口而出:“溫藍藍,叫我藍藍就行,你們好。”
說完我們兩又扭頭去看旁邊的黑衣女子,那女的比我高半個頭,身材挺拔,想到她剛纔隨身佩戴劍應該會武,那女的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冷冷的說:“洛羽。”
“啊?落雨?”我詫異的問道,她斜了我一眼往前面擠去。
“這女的有問題。”宮辰染低聲說道。
“什麼問題?”我看着她的背影。
“我在她身上感覺到一股殺戮,我們最好注意點。”
我沒太在意宮辰染說的話,因爲我看見有個人往樓梯上走去,那人極其矮小,我忽然想到珍緣集不是不給孩童進來的嗎?爲何會有一個小孩出現在這裡,以剛纔進門的嚴格來說不應該會放一個孩子進來啊。
纔有此想法一個身着青色長袍的男人站在臺上大聲說道:“今日爲珍緣集第二日,想來昨日的珍品已經讓衆人大開眼界,今日的珍品更會讓各位不虛此行。”
我回過頭時正好看見樓梯上那個孩子也側頭看向臺中,這下我看清了他長相,不禁唏噓,原來是個侏儒,我就說怎麼會有漏網之魚。
我又向樓上掃了一眼,大家都非常興致高昂的盯着一樓,人太多,而且服飾樣貌各異,八成也是來自各國。
“這珍緣集三年一次,如此隆重,金俸商行的老闆不現身剪個彩?”
“剪綵是什麼?”宮辰染瞪着大眼睛。
“嗯哼,就是,開個場之類的。不過,我懷疑指不定他就站在哪個角落偷窺呢。”
宮辰染笑彎了眼:“他需要偷偷摸摸嗎?反正也無人知道他是誰,說不定站在你旁邊你都不知道呢。”
我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不禁在四周打量了一圈。
“不過,傳聞金俸商行正是這夏國名門子書宦帛的長孫子書煙開的。”
洛羽繞了一圈後又走回我們身邊,我聽見宮辰染這麼說,着實把我的好奇心給吊了起來。
“什麼來頭?”我問道。
“子書世家在夏國幾代以來人丁興旺,出了不少文官,只不過到了子書煙這代就剩了這麼一個獨苗苗,聽聞子書煙的姐妹倒是挺多,個個如花似玉…”
宮辰染越說越沒譜,洛羽不屑的接過話茬:“子書家的女子多與王室官宦結親,你還是少做青天白日夢吧。”
“哎,我說你這人,我有說什麼嗎?藍藍,你說,我剛纔有講什麼嗎?”
我訕笑着岔開話題,我可不想兩人再打上一架,今晚上還要和他們同屋呢。
“那子書煙長什麼樣啊?”
剛問完話我感覺洛羽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某處,隨後她淡淡的開口:“就長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