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性格,如果是別人這樣說我,我早就撂挑子不幹了,這麼憋屈的事情誰能受的了,偏偏他是方彥,是我打從心裡佩服的人,因爲我服他,因爲他的確是帶着傷還每天忙碌,相比之下我確實拖他後腿了,在他面前,我顯得一無是處。
以他對我的希望度,我更應該把心思放在二期項目上,而不是整天圍着底下的藝人打轉,如果我能力夠強,我應該把小季他們帶得更好,讓她們去處理那些事情,而我該把思想高度放得更高!
如果我真的一門心思去想辦法拿到二期項目,那麼即使底下的藝人全部泡湯我還是能在天石有一席之地,說到底,我的眼界太狹窄了,我只想着如何弄好自己的小攤子,卻沒有站在一定高度思考問題,這還是我的錯。
可我就是忍不住難過,我難過方彥這樣說我,毫不留情面。
“方總,行了,藍藍還小嘛,文濤沒事多和藍藍合作,兩人互相配合把事情做好就行。”
趙興這時候倒是出來打了個圓場,我一直低着頭,趙興拽了張紙巾遞給我,我不好不接。
“行了,時間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趙總要不要一起?”
方彥說罷站起身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方總先回吧,我和文濤說點事。”趙興回。
“那好,你們聊。”
方彥說完看向我:“你回去好好想想後面的工作該怎麼幹,寫份詳細的工作計劃給我。”
我嗅着鼻子點點頭,他便一句也沒多說轉身出了總監室。
他走後我也就出去了,我現在一秒也不想面對他們兩,活活給他們看我笑話!
出去後那個秘書惡狠狠的盯着我,看我紅着眼出來又有些錯愕,我急匆匆的下了樓,出了天娛,我需要到外面透透氣,我現在一秒也不想待在那。
我生方彥的氣,真的很氣,我氣他剛纔那麼說我,我們怎麼也算是一條戰線的,他怎麼能在敵人面前詆譭我!
我更難受的是,經過雲南一行我以爲我們之間是不一樣的,最起碼就像我和小季說的,我們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人,這種情誼就是換做一般人也非比尋常,更何況一路上我們互相照顧,可怎麼回來後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就在這時,我的響了,我直接接起。
“溫藍藍,是我啊,宗諾,我在北京,你現在在哪?”
我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幾秒鐘後纔想起來是宗諾,他的確說過會到京都來,我和他說了地址,但他不認識,我問他認識哪,他說天安門廣場,於是我很無語的趕到那。
到那時已經傍晚了,我老遠就看着他站在廣場前左顧右盼的模樣,還把羽絨服上的帽子戴了起來。
“喂,大哥,你踢個足球當真以爲自己是明星啊?至於嗎?”我走到他正面。
他笑了起來:“你想什麼呢,我是耳朵冷。”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
“請我吃北京烤鴨吧?”
他突然喜笑顏開的要求道。
“還真夠沒品位的。”我吐槽着然後帶着他往附近的飯店走去。
想想,高中到現在都已經十年了,我最近偶爾照鏡子的時候還能看見自己長了幾條魚尾紋,反觀宗諾,這麼多年真的沒什麼變化,要是換身校服還是當年那個陽光大男孩。
“你老盯着我看幹嘛?”宗諾低頭看了看自己。
“我以前上學時暗念過你的。”我很隨意的就把當年那段小秘密說給他聽了,那時班上女生刨根問底我都沒說出來,多年後,我居然能當個笑話一樣說給他本人聽,真是奇妙。
宗諾顯得非常吃驚:“真的啊?我怎麼不知道的?”
“廢話,你知道能叫暗念啊?”我瞥他一眼。
他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口潔白的牙齒還是那麼好看,我一直好奇怎麼他現在火了沒有牙膏廠商找他代言的。
“你那時應該向我表白啊,指不定到現在我們也能青梅竹馬了。”
“要是我那時向你表白,我們現在估計也不能一起吃北京烤鴨了。”
說着我把他領進一家飯店,找了個位置坐下。
點完菜後我在包裡翻找着,摸到了那把寶馬鑰匙然後遞到他面前。
“這個還你。”
他低頭看了看:“說真話,抽到這個我挺困擾的,我實在用不到,不瞞你說,我不會開車,到現在都沒有駕照。”
“你真的假的啊?”我質疑的問,現在這年頭,沒駕照的小夥子還真是屈指可數了,特別像他這樣的。
“這有什麼好騙你的啊,你不覺得開車很危險嗎?”
“都像你這樣想,北京也不用限單雙號了。”
我看着對面的宗諾,心說踢足球的就是不一樣,命都比常人金貴,那雙腳只能踢球不能開車。
“起碼我不自己開,要是坐別人車沒命了只能說自己太衰了,萬一自己開車出事豈不是太冤枉了。”
“你這什麼鬼邏輯?”
“而且,除了出國沒辦法,在國內我從來不坐飛機。”他接着說道。
“爲什麼啊?飛機的出事機率是所有交通工具中最低的啊。”
“可一旦出了事也是生還率最低的。”他一本正經的說。
我以爲自己已經夠怕死的了,真沒想到遇見一個比自己還怕死的傢伙,我由衷的覺得宗諾也太奇葩了,奇葩得讓我哭笑不得。
烤鴨上了以後我就吃了幾片,這玩意我一直覺得太膩了並不是很喜歡,卻見宗諾吃得那是津津有味,一邊吃還一邊說:“好吃,北京的烤鴨就是好吃,待會再叫一盤吧,我打包回去夜裡餓了吃。”
我看他那樣更加沒有食慾了,他吃到一半又把車鑰匙推到我面前。
“先放你這吧,沒事你先用着,等我以後用得着再說。”
我心說你這麼怕死以後恐怕很難用的着了。
“無功不受祿啊。”我還是覺得不大好意思收下。
“不不不。”他突然說道拿着紙巾擦嘴。
“我正準備說這事的,對了,你是不是在天石上班啊?”
“怎麼了?”我問他。
“你主要幹什麼的啊?”
“帶藝人。”我隨口說,因爲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在天石的定位到底算什麼鬼。
“太好了,看來我找對人了,你幫我個忙吧,這樣也不算無功不受祿了。”
“什麼忙?”我問。
“前幾天有個製藥廠的什麼企劃部經理打電話給我,說是想找我代言種治腳氣的藥。”
我一吸管的飲料差點噴出來嗆得我眼淚直流,剛纔我還在想牙膏廠商怎麼不找他代言,結果突然冒出一個治腳氣的,這反差要不要這麼大!
“大哥你沒事吧,我們在吃飯,你有沒有搞錯啊?”
“沒搞錯,真沒搞錯,我本來也以爲人家搞錯了,結果那家公司開了這個數。”
他把五個手指頭伸出來。
“500萬啊?”我吃驚道。
“錯!再加一個零!”
我倒抽口涼氣:“哥們你行啊,這身價還跟我跑來吃北京烤鴨?”
“你看,你也覺得有點誇張是吧,所以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譜,之前也沒經驗跟人家談這個,我就想到你了,像你要是帶藝人跟人家談代言肯定是家常便飯了,方不方便和我走一遭啊?”
“在哪?”
“上海。”
我思忖了一下。
“你幫我談,成了按你們公司的行情該怎麼抽成怎麼抽。”
我一聽,眼睛頓時一亮:“什麼時候走?”
“明天怎麼樣?”
“成!”
剛說完他就掏出訂票了,我問他訂的幾點的航班,他茫然的擡起頭告訴我訂的是高鐵票,我才恍然的點點頭。
在和宗諾告別後我獨自走在大街上,心情還是很低落,原來方彥的幾句話可以影響我這麼長時間的心情,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麼在乎他說的話,我渴望得到他的認可,甚至奢望他看着我笑,對我露出那種柔和的眼神,然而這些卻很奢侈。
我們的距離如此遠,我如何才能接近他?我又該不該接近他?
如果我的工作一直沒有進展可能很快就會被天石淘汰被車胖子擠出天娛,我只有想盡一切辦法做出一點成績纔有可能靠近方彥,纔有可能讓他對我刮目相看。
然而另一方面就如小季所說的,如果我真的靠近他外界會如何看我?我畢竟是一個社會人,不可能當真屏蔽流言蜚語,即使我可以屏蔽我也不能真的不去管我爸和果果。
突然感覺,我和方彥真的好遠好遠,我對他的那種渴望似乎是不應該出現的,所以我答應宗諾也是想趕緊離開京都,好好理一理思緒,擺正心態,再來面對他和接下來的工作。
第二天八點鐘我和宗諾約在火車站,準時上了去往上海的高鐵,車子一開宗諾就打開pad在專心致志的玩遊戲,我只好掏出耳機帶上望向窗外。
高鐵緩緩駛出站臺,站臺邊站着的人從窗外一一掠過,車速越來越快,一顆顆大樹,一幢幢樓房飛速的從眼前閃過消失不見,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有些疲憊的眨了一下。
耳機傳來“明明很愛你”,我閉上眼靜靜的聽着歌詞“明明很愛你,明明想靠近,爲什麼還要在浪費時間不把你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