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興辦公室出來的溫藍藍按照昨晚想好的打算應該回天娛把一些事情處理一下,可不知爲什麼她站在電梯的門口上上下下好幾班都遲遲未進。
她低了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忽然感覺很好笑,很多年過去了面對他依然會緊張會無措,然而卻再也不是那個莽撞的少女可以不顧一切的向着他狂奔,她附而擡頭又看了看過道盡頭窗戶上映出的太陽,不自覺伸出手想去觸碰,卻在半空中握緊了拳頭踏入電梯。
電梯裡站着兩個人,門一打開三人均愣住,一絲溫熱的氣息在溫藍藍的心底涌起,她微微眨了一下眼看進那雙黑色的眸子一時千萬個畫面千萬種情緒從四面八方齊齊涌向她,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晃了一下,方彥立馬大步踏出電梯一手扶住她:“你怎麼會在這?”
溫藍藍看着方彥緊握住自己膀子上的大手眼中泛起潮溼擡眸深看了他一眼把膀子抽回退後了一步:“方總,李總,早上好,我還有事先走了。”
溫藍藍說完趕緊挪開自己的視線掩飾那關不住的衝動只想趕緊離開,卻被方彥再次扯住:“溫藍藍。”
簡單的三個字已把她的心拽回,她的身體不住顫抖就要控制不住回過身,卻突然看見趙興從裡面走出來猛然抽回手不帶絲毫感情的說着:“忘了恭喜二位了,好事將近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便趕緊走進電梯按下關門鍵。
方彥的拳頭握得緊緊的,連指節都翻着白,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拿這個女人一點辦法都沒有,自從幾年前天台一別後她就像突然插上了雙翅不停的騰飛,一方面他欣慰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人能獨當一面,可另一方卻時常感到失落,那個遇事驚慌膽小總指望着他的溫藍藍彷彿永遠都變成了過去式。
溫藍藍回到天娛後恰巧碰見小季,她有些奇怪的問小季最近怎麼沒去雲南,小季告訴她等杜從美國回來纔會過去,溫藍藍詫異:“不是才抵達的中國又去美國做什麼?”
“聽說是私事,參加庫爾什董事長千金的婚禮。”
在小季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溫藍藍臉色突然一怔,接下來小季又抱怨了很多關於和車胖子共事的不爽,溫藍藍卻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沒兩天她就約了韓方那邊和趙興一起吃了頓飯,這頓飯趙興並沒有就以往項目說太多,他主要想探探對方的底細,關於項目核心內容不到合作那天他是不可能透露的。
不過飯後趙興卻有些顧慮,他也和溫藍藍說了實話:“天石目前的流動資金都注入雲南項目了,如果要真的考慮韓方的項目和雲南項目同時運作恐怕有些吃緊。”
溫藍藍眸光流轉:“剛纔吃飯你也看見韓方的迫切與興趣了,有時候機會是不等人的。”
趙興的眉頭皺得更緊:“關鍵韓國項目規模在那,即使是合作的形式我們要拿出的資本總不能比韓方低,否則後期對項目的控制恐怕會掣肘,但那麼龐大的資金就目前來看不太現實啊。”
“有什麼不現實的,可以通過ipo直接融資,或者增發股票,搞公司債券,總之只要項目優質,後期再經過一番包裝還怕弄不到錢?”
趙興徹頭徹尾的打量了一番溫藍藍,她說這話的時候胸有成竹倒頗有幾分當年方彥的氣魄,想當年天石組建一期項目時也遭遇企業元老集體背叛,公司備受質疑動盪不堪,連他都沒有幾分信心一期項目能落成,結果方彥打了一手漂亮的反轉牌帶着天石緊鑼密鼓的操作上市了,他當然知道方彥早幾年就已經動了上市的念頭,也在着手準備,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那個危機的時刻方彥做出這個決定。
趙興雖然論閱歷比這兩個人都要豐富,但顧慮太多,瞻前顧後,所以在這種大事的決定上他往往還是會聽方彥的。
不過溫藍藍接下來的一番話倒讓他變了主意。
“趙總,以你現在在天石的股份,甚至比方總還要多上2%,且不說你多年來爲天石的付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頂在前面,論話語權你絕對是夠份量的,但你看這次二期項目是拿在誰手上?我敢說二期項目只要一落成,方總在天石的地位不會有人能及得上,你別忘了,李總現在和方總的關係,你要不用韓國的項目自保,恐怕也只有捏在手上的這點股份了。”
溫藍藍第一次在趙興面前把話挑的這麼明,只見趙興臉色一變,恰是這番話說到了點子上,李亦微基本不插手公司的事,方彥不在的這兩年都是他說了算,也算感受了一把集團公司總裁的滋味,裡裡外外提到他趙興誰不把他貢成行業大佬,想當初他接到風聲說方彥準備回來就怕這陣風再刮向方彥,趕緊把早就安排接手分公司的車文濤用上,誰知最後二期項目還是沒能在江蘇落地,被方彥強橫的拿了去,這事他氣得幾天沒睡好覺。
如今,溫藍藍給他指的這條路倒是個可以和方彥抗衡的途徑,如此一來怎麼樣也得做一做了。
趙興那晚算是下定了決心,至於這資金到底是怎麼個融法,他回去當然要和團隊商量纔是。
溫藍藍給趙興打了一劑強心針後就訂了機票帶着果果直飛美國硅谷。
果果第一次坐飛機但還好那麼長時間的高空飛行並沒有讓她哭鬧,許是看見很多黃頭髮的外國人她有些害怕一直偎在溫藍藍身邊,不過落地的時候果果卻表現出空前的興奮,對什麼都感到好奇。
溫藍藍已經事先和杜說過會過來所以杜已經早早等在機場,雖然溫藍藍現在不參與二期項目了,但因爲之前與杜的熟知,兩人在異國見到還是感覺分外親切。
第二天的時候,溫藍藍給果果穿上了一身白色的小紗裙,而自己則身着一身普通的黑色連衣裙就去了婚禮現場。
楊左的婚禮是西式的,白天舉辦在一片面朝大海的草坪上,周圍有鮮花帷幔氣球裝點得格外夢幻,她們沒有和杜一起來,又因爲不認識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溫藍藍抱着果果在最後一排坐下。
草坪的中央鋪着一條紅色的地毯,溫藍藍的目光凝滯在這條紅色地毯上,思緒忽然飄到很多年前她也曾沿着一條紅色的地毯奔向那個帶她逃離黑暗的男人。
她的眼眶有些潮溼卻含着淡淡的笑沿着紅毯看向盡頭站着的那對新人。
楊左的背影那麼熟悉,即使現場的人再多,她也能一眼認出,而神父正在問他:“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爲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
隨着楊左堅定有力的三個字溫藍藍心裡再也沒有漣漪,平靜如水。
果果卻勾着頭往前看奶聲奶氣的問她:“媽媽,那個說話的叔叔你認識嗎?”
溫藍藍把果果抱到自己的腿上抓着她的小手:“認識,我們都認識。”
儀式結束後新人端着香檳答謝賓客,楊左在回頭的時候一眼看見了溫藍藍,他其實昨天就聽杜說她來了,他甚至因爲她的突然到來一夜都沒有睡好,他知道自己不該有想去找她的衝動,特別是在今天他將成爲別人的丈夫,可那種感覺平時還好,每當她的名字和她的人出現在他的世界中時,心底總會涌出這種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的情緒。
他牽着cloris的手向人羣中而去:“帶你見見一箇中國朋友。”
然而cloris卻早已看見了溫藍藍和她牽着的小女孩,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瞳孔裡也全是驚懼之色,她的表情全部落在了溫藍藍眼裡。
走到近前楊左看着她溫和的樣子露出燦爛的笑容:“謝謝你,這麼遠趕來。”說着蹲下身:“還帶着個小天使。”
果果也咧開嘴笑着:“是你啊,叔叔,你帶的這個花好看。”
楊左毫不猶豫的扯下來別在果果白色的紗裙上:“你帶更好看。”
果果歡喜的低着頭看,而溫藍藍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對cloris說道:“初次見面,恭喜了。”
cloris慢了一拍有些不確定的伸出手和溫藍藍握在一起。
不一會旁邊已經有人在喊楊左,他打了招呼讓她們隨意便去了旁邊,cloris轉過的身子卻又突然轉了回來,溫藍藍依然含着淡淡的笑容,讓cloris覺得這個女人黑色的瞳孔像藏着無數的秘密,深得讓人見不到底。
她猶豫了一下看看果果剛準備開口,溫藍藍卻搶先了一步:“好好對他,他更值得一個全心全意心裡只有他的女人去愛他。”
cloris的眼中全是震驚,她聽說溫藍藍失憶了,早就記不起之前的事,可眼前的女人讓她不確定打聽來的消息是真是假,她看着滿臉稚嫩的果果頭一次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
cloris真誠的對溫藍藍說了句:“謝謝。”她謝謝她的成全,因爲楊左在她心中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
“如果你需要什麼幫助請一定要和我說。”也許是爲了彌補心裡的愧疚她說出這句話。
溫藍藍微微搖搖頭:“救了他,你已經是我的恩人了。”
cloris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準備朝着楊左走去,溫藍藍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可能的確需要你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