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彥利落的把我那件大衣披在我肩上對店員說:“買單吧。”
然後轉頭跟我講:“穿着走。”
他在結賬的時候我就一直站在鏡子面前左拉拉右拽拽,總感覺這身衣服像是偷來的,怎麼穿怎麼不自然。
上了出租車我纔想起來對他說:“剛纔錢你付的吧?這衣服多少錢啊?我給你。”
“三萬六。”他脫口而出。
我突然一口口水卡在喉嚨裡嗆得我直咳嗽,連眼淚都要咳出來了。
“那個,能不能分期啊?”我弱弱的問他,順帶看見司機從倒視鏡裡偷瞄了我一眼,我頓時感覺無比丟人。
“可以,記得還就行。”
我突然感覺眼前一花,我身邊這位男士,據不完全統計片酬應該快五千萬了,還不加上各種代言和天石的收入,以我們這關係,就算之前不大熟吧,怎麼說也是戰友盟友啊,三萬六還跟我斤斤計較,關鍵是,我沒有!
我嘟着嘴不大滿意的開口:“知道了,等發了工資還。”
說完便靠在出租車上渾身無力,突然感覺自己就負債了。
龍商集團的年會是開在當地一家非常有名的酒店,整棟酒店當晚都給龍商集團包了下來,那架勢活活就像外國頒獎典禮一樣。
我和方彥剛一下車就有好多攝像照相機咔嚓咔嚓的,然後我們依次簽到,再沿着紅毯到寫有賀詞的幕板前簽名。
最後在禮儀人員的指引下入場,偌大的大廳擺了有足足大幾十桌,方彥被請去了最大的主桌,主桌上佈置得比其餘桌上都要華麗許多,每條餐巾都疊成了一個天鵝的形狀,鮮花點綴着每一個座位,餐具全是鎏金鑲邊,顯得十分高貴,而我則被安排離方彥不算太遠的次桌。
我們到酒店的時候已經不算早了,很多人都已落座,我坐的這桌大概都是龍商集團的高管,只有我左邊還空着一個位置,在我坐下沒多久,那個位置就被拉開,我本來低着頭玩擡眼看了一下再次受到驚嚇,那人坐下來看見是我也微微一愣隨後朝着我燦笑。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白天遇見的宗諾!
我還沒開口,我們這桌的男士立馬拿起白酒就給宗諾倒上一杯。
“我一定要先敬你一杯,終於見到本人了!你們俱樂部上個月進入亞冠那場決賽我可是親自坐飛機到現場觀賽的啊!”
說着就端起酒杯走到宗諾旁邊,宗諾也只好站起來與他寒暄,而我完全呆住了!
中國男人特別奇怪,一方面整天把國足罵得一無是處,一方面還非常熱情高漲,大概也是太過於熱愛所以恨鐵不成鋼的緣故,關於亞冠那事,我也有所耳聞,這段時間打開微博微信全是這些消息,但我本身對足球一竅不通還真沒關心過什麼俱樂部,球星啥的。
但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我這位老同學現在怕是不簡單了!
開場前我都沒有機會和宗諾說上一句話,周圍好多男的都跑來問長問短,合影喝酒的,我真不知道宗諾的酒量如何,要是一般人這還沒開場八成就被擡出去了。
直到臺前的主持人拿起話筒,那些紛紛前來的男士纔回到各自的座位,我終於逮着機會就問他:“你怎麼踢起足球來了?”
“白天你問我的時候我不就和你說了。”
我一時無語,宗諾上學那會就特愛踢足球,每天放學都能在學校操場上看見他的身影,所以白天他和我說,我以爲他至今還保留了這項興趣愛好,誰知道他後來真的把這項興趣愛好當成職業了!
我對他羨慕不已,試問有幾個人能把興趣愛好發展成終身事業的,宗諾就是宗諾啊!
他手撐着腦袋上下盯我看了看:“真是女大十八變啊,你現在這樣真的很難和上學那會聯想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這算不算誇我,於是問他:“我以爲你根本不認識我呢,我記得我們沒有說過話啊。”
“那你爲什麼認識我?不要告訴我你也關注足球。”他反問道,我趕緊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掩飾內心的尷尬,可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居然也在我的杯子裡倒上了白酒。
也許此時我的確有些窘迫,宗諾居然開心的笑了出來,他拿起酒杯在我的杯子上一碰:“幹嘛獨飲?要喝我陪你啊。”
我不理他又把杯子放下了,舞臺上主持人正在熱場聲音非常大,宗諾把身子移了移靠向我:“說真的,你知道我爲什麼記得你嗎?”
這我的確有些好奇:“爲什麼?”
他壞壞的笑了一下把頭湊到我耳邊:“高二那年你們班主任楊禿子叫你把學費拿到財務室,你知道當時你看見那疊錢的眼神嗎?跟發現金礦一樣,我當時恰巧路過看見你那表情都要笑抽了,心想這女孩愛錢愛得也太外露了。”
他可能是想到我那時的表情又樂了起來,經他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有那麼一件事於是也很無語的跟着傻樂,卻在回頭時眼神正好撞見主桌的方彥,他坐的位置背對着舞臺,他並沒有回過頭看臺上的主持人而是掃向了我的方向,並且他的眼神帶着審視的意味,感覺挺嚴肅的。
我的笑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僵硬了一些,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妥讓他用這種眼神看我。
酒席開始後,在酒精的作用力下場面漸漸熱鬧了起來,好多人紛紛向主桌涌去,敬酒的敬酒,還有好多姑娘找方彥拍照,弄得主持人不得不在臺上大喊讓大家回到各自的座位。
我時不時會去觀察方彥的舉動,畢竟這麼多人裡就算我和他最熟,他旁邊坐着個女的,打扮得挺時髦,氣質也好,一直和方彥在說話,不知道是不是普林斯頓酒店華東區的負責人。
臺上表演的節目一直不斷,我猛然回頭發現我身邊的這位足球明星有點多了,眼神都開始渙散還總是朝着我傻樂,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突然,他站了起來,把我嚇一跳。
“你去哪啊?”
“廁所。”剛一說完整個人都晃了一下。
“你行嗎?”我看他那樣有些擔心的問。
“沒禮貌,我告訴你,對男的說不行是一種侮辱!”他指着我,我看他真有點多了也不和他扯。
“你行你行,快去吧。”
他剛走開幾步又踉蹌了一下,我趕忙站起來扶住他纔沒讓他倒下。
“你至於嗎大哥!”他一把摟住我,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我的身上。
“溫藍藍,我真不行了。”
好歹老同學一場我總不能不管他,於是繞開衆人扶着他往廁所走去,把他送到男廁所,我焦急的在門口等他,真怕他在裡面栽倒。
等了好一會,他纔出來,臉上溼溼的,好像洗過臉了,看上去好了一點,但步伐還是有些踉蹌,我一路扶着他,還沒回宴會廳,就看見方彥靠在過道上抽着煙,看見我們過來,他把煙掐滅向着我們走來。
待到近前他看了看宗諾:“認識?”
“老同學。”我解釋道,方彥瞥了一眼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宗諾擡頭看見他嘴裡不清不楚的說:“他不是那個被通緝的大明星嗎?怎麼沒被抓跑這來了。”
我立馬感覺頭皮一陣發麻,真想當場給宗諾一拳,這酒喝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方彥無視他,把他搭在我肩上的手一甩牽着我就往宴會廳走,我急忙回頭看宗諾還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
方彥走得特別快,我幾乎都要小跑了。
“喂,你看他喝多了,不能不管他的啊。”我對着方彥的後腦勺說着,他突然停下腳步猛然轉過身。
“大廳裡那麼多喝醉酒的男人,你是不是要一個個扶一遍啊?”
我不知道他這突如其來的怒氣是怎麼回事,只能小聲辯解道:“宗諾是我同學。”
“那是你對他有意思還是他對你有意思?你上學時候曖昧的男生還真多!”
“啊?”我一頭霧水,我發誓我上學那會真的沒有早戀怎麼就莫名其妙給方彥蓋上這麼個頭銜。
我隨方彥進場時臺上正在進行抽獎環節,我默默的走回自己的座位鬱悶至極,我們在進場前每個人都發了一個帶有編號的入場卷,報到相應的號碼就被抽中了。
直到大獎開始時,好多人都舉着自己的號碼牌大吼,主持人也有意把時間延長吊吊氣氛,突然臺上大喊:“109號,109號是哪位?”
臺下所有人都在大叫起鬨,我問旁邊的大叔:“大獎是什麼啊?”
“寶馬5系一臺啊!”那大叔也興奮的拿着自己的牌子,我恍然的點點頭,怪不得大家都興奮成那樣。
“109號在哪?再不上臺我們就作廢另抽了啊!”
底下人全部叫了起來,我的餘光卻看見從宴會廳門口衝進來一人直上舞臺奪過主持人的話筒高舉號碼牌:“我,我,我是109號。”
那人正是剛纔喝得東倒西歪的宗諾,我心說這傢伙運氣也太好了吧,跑到人家的年會來還能贏輛車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