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左看着我的樣子笑意更加深了,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腿肉放進我的碗裡漫不經心的說:“以我和杜的關係我當然不會把普林斯頓的消息告訴你。”
我舉着杯子的手才終於放了下來。
“那既然這樣,你來找我幹嘛?”我毫不客氣的問道。
楊左似很隨意的答:“受杜所託來套你的話。”
我剛拿起筷子的手忽然頓住,不可置信的望着楊左,就算這是他來找我的目的也沒必要這才坐下來就赤裸裸的告訴我吧,我實在不明白楊左到底是什麼意思。
既然不打算向我透露杜那邊的情況,那這樣直白的說所來的目的我又怎麼可能把我這邊的情況如實告知。
他燦爛一笑頭往前傾了傾:“你這副呆傻的模樣挺可愛的。”
我忽然氣不打一處來丟下筷子冷聲道:“楊先生,你意圖不明,來意不明,我很感謝你剛纔危機關頭帶我女兒去醫院,但不代表你可以把我當小丑一樣耍我玩。”
楊左挑了眉看我:“你和你們方總這段見不得光的關係還打不打算繼續啊?”
我猛然愣住兩眼睜大:“你說什麼?”
他無辜的攤攤手:“是你和我說的。”
我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他又補充道:“你忘了嗎?那晚你喝多了,我們一起走回去,你把我當知心姐姐一樣哭訴了一路。”
我發誓如果我的旁邊要有根柱子我絕對會二話不說的撞上去,這都什麼事兒?我怎麼這麼沒腦子,連小季那邊的保密工作都做得密不透風怎麼就跟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把這種事都給透露了!
我警惕的盯着他:“你跟杜說了?”
“要是說了他還特地讓我來?”他夾了菜慢悠悠的放入口中。
我想想也是忽而鬆了口氣。
卻突然心裡十分堵得慌,問老闆要了大碗米飯頭也不擡的扒拉了光,又狠狠的拍了兩下自己的肚皮,飽了!
楊左看我這驚人的飯量下巴有點快掉下來的意思,我問他還要不要加菜了,他筷子一丟:“看你吃就飽了。”
我二話不說買單走人,楊左跟上來一本正經道:“我這次回國當然有自己事情要辦,只是杜知道後讓我順便幫他打聽下,我來找你也是面子上走一遭。”
我立馬回頭問他:“你確定你不會和杜提起?”
他斜睨了我一眼:“不確定。”
我一口氣血卡在胸口踉蹌了一下,他伸手隨意虛扶了一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怕什麼。”
想到公關部最近打算採取的方案我的心就一提,在這節骨眼上要是我和方彥的關係曝光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臉嗎?
想到此我低聲下氣的陪着笑臉:“嘿嘿,那個,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子,雖然我路子不廣,但指不上有你用到我的那天是不是?”
“你圖他什麼?”楊左的神情忽然變得不屑。
我的臉刷得紅了,的確,在外人看來我這麼個喪夫帶女,各方面條件都不優的女人纏上方彥這樣的黃金單身漢如果不圖什麼簡直是天方夜譚,可我對他的情感又如何解釋給其他人聽,關鍵他們能相信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把我送到小區門口就停住了腳步,屋後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掩蓋了那道淺淺的疤痕,他的臉上看上去更加俊逸,但不似方彥那般冷峻,而是柔和很多,他眉眼彎彎的:“我還有事先走了,不過溫藍藍,你挺有意思的。”
我對他的話不明所以,他忽然自顧自的笑了起來:“你沒覺得你自作聰明的小模樣有點傻嗎?”
“楊左,你什麼意思?”
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我:“哈哈,自己悟。”便揮了揮手走了。
楊左這人很奇怪,有時候說話太直白有時候又太隱喻讓我搞不懂,索性也就不去想他了,不過他臨走時倒是把我號碼要走了,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子,他還要在中國待一陣子,萬一要我幫忙時能找到我,讓我十分無語。
然而我第二天就帶着果果去找蘆醫生,蘆醫生告訴我檢查結果的確要比前陣子壞些,他這段時間也做了些研究,上次去德國的時候還特地和那邊的醫生就果果的案例交流了下,說是德國那邊有針對此種病情手術的先例,但那名兒童是9歲,而果果現在還不到兩歲,身體太小,會加大手術風險,最起碼要四歲以後才能考慮,不過在這期間就要十分注意了。
蘆醫生給了我一些藥,讓我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再給果果吃,我感激了一番蘆醫生後他卻忽然問我:“哦,對了,你要是方便把這個帶給方彥。”
我接過一個紙袋子問:“裡面是什麼?”
“胃藥,有天夜裡打電話給我問了我一堆問題叫我弄些沒有副作用的胃藥,我這可是純天然植物藥草提取的中藥,沒有胃病的人喝了也可以養胃,胃不好的人經過兩個療程的調理肯定會大有改善的。別看這東西不起眼,可不好弄啊。”
紙袋拿到手上忽然變得沉甸甸的,告別了蘆醫生我拉着果果站在醫院門口,她看我半天沒動靜擡頭眨巴着眼:“媽媽,要抱抱。”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把那個輕輕的紙袋子遞給她:“你幫媽媽拿着。”
小東西已經很有幫忙的慾望,一聽開心的接過雙手舉在胸前,我便掏出撥通了方彥的號碼,這麼多天我第一次打電話給他,心中也懷着忐忑,不一會電話接通了,他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什麼事?”
“你忙嗎?中午一起吃飯吧。”我怕他說忙我便不好接下去幹脆直接說。
“你在哪?”他問。
“帶果果來看蘆醫生。”
“她怎麼了?”
看着果果舉着紙袋的小模樣我的心裡就一陣難過:“最近不太好,又犯病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中午十二點半公司對面的西餐廳。”
聽見他的話我總算鬆了口氣帶着果果去天石。
我和果果十二點就到了那家西餐廳坐在那裡等着方彥,他是十二點二十八分進來的,看見我和果果徑直走向我們。
果果看見方彥後兩個小眼睛忽然一亮笑眯眯的喊着:“爸爸。”
我趕忙捂着她的小嘴,沒想到好幾個月沒看見方彥她居然還能記得他,而上一次見到方彥時她話說得還不利索,現在居然能直接脫口叫爸爸了。
“別亂喊,叫叔叔。”我連忙糾正,被我一訓果果忽然憋着眼淚就涌了上來,我忽然冒了一身冷汗,因爲我知道她這種節奏後一般跟隨的就是嚎啕大哭。
方彥從對面的坐位站起來和我們擠到了一排把果果抱坐在腿上:“你想吃什麼?草莓布丁好不好?”
小孩子就是這麼現實,前一秒我還擔心她大哭這下居然開心的大叫:“要吃,要吃草莓的布丁。”
方彥擡手叫了服務員點了兩份簡餐和一份兒童餐外加草莓布丁,又輕輕的和果果說:“好多天沒看到你都變成大姐姐了,是不是該自己坐到寶寶椅上?”
果果很吃方彥這套,自豪的對他說:“我現在是大姐姐了。”
方彥眉眼舒展的把她抱進寶寶椅中,看着他們的樣子我心裡說不出的心酸。
平時在家果果從來不肯自己坐寶寶椅吃飯,非要我或者我爸抱着她,她從小身體不好,又沒有父親在身邊,我和我爸不忍心太苛責她所以總是很遷就她,然而現在慢慢長大後小脾氣卻被慣得不大好,遇到不滿意的地方就會發火。
我和我爸每次哄她坐寶寶椅她都要哭鬧一番,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方彥不過是誇了她一句她居然就喜滋滋的坐進去了,我望着他們兩玩的樣子有些失神。
簡餐上來後,方彥爲果果弄好看着我:“找我有事?”
我把那個紙袋子拿到桌上:“蘆醫生叫我帶給你的。”
“胃藥?”他問。
“嗯。”我點頭。
“按照他說的回去好好調養。”
雖然我已經猜到他是爲我要的,可確定後還是感覺一絲暖意。
“我明天要去上海了,打算在那待一陣子。”
聽他話中的意思像是短時間內不回來一樣,我便問他:“會很久嗎?”
“嗯。”他心不在焉的回着,見我沒說話擡眼問我:“怎麼?捨不得我?”
“你和李亦微的事情?”
他忽然臉色暗沉了下來:“不要再提那件事。”
聽他這樣說我反而心裡鬆了口氣。
那天中午我們三個人很平靜的吃了頓中飯,下午方彥還有事情要忙,果果卻膩在他的身上不肯下來,我才意識到年輕男性對於孩子成長的重要性,這是我一個母親所替代不了的角色。
直到方彥答應他從上海回來會給她帶禮物她才終於鬆開了抱着他的小手。
我抱着果果站在原地,果果向方彥擺了個飛吻的手勢,方彥嘴角上揚湊上前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又看了看我又在我脣上碰了下便轉身進了天石。
那時起,我的心裡就滋生了一個念頭,想讓方彥真正成爲果果爸爸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