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審訊室。
沒有傷及要害的成玉天送院包紮好傷口後不久,就被人帶到了這裡。此時的他,面色全無,雙腿發軟。經過一夜的細思冷靜,他已經察覺到自己是螳螂捕蟬,被人黃雀在後了。
所以此刻看見譚少慕的時候,他並不意外。
那黑漆漆的房間裡,牆壁上的小黃燈散發着昏昏的光芒。他被拖進來時,一開始還面無表情,等審訊室的門被“砰!”的關上,他看見譚少慕坐在一個警員的邊上旁聽,就激動地要舉起被手銬束縛住的雙手要襲擊他。
然而,不等譚少慕有所行動,何家棟已經一舉拿下他,把他按死在桌上,“給我放老實點!”
成玉天被擒住,動彈不得,瞪裂了一雙眼睛,“姓譚的,你敢玩陰的!”
譚少慕隱匿在黑暗中,盯着他,表情不動神色,啞聲問,“說,你和白昕媛是什麼關係。爲什麼她要給你一千萬?這些年裡,你究竟幫她做了多少事情?”
成玉天呸了一口,“你休想從老子口子問出什麼東西來。”
譚少慕肅殺挺拔地站起來,緩步朝他走過去,站定,“你以爲你不說,你就逃脫的了法律的制裁?我勸你不如坦白從寬,當個污點證人,纔是最有利的選擇。”
成玉天顫抖起來,他知道自己這次是栽了。可是,他卻笑了,鉚着勁看譚少慕,“你不用嚇我,白家那小妞不敢告我的。她要告我,我就把她的事情都捅出去!哈哈……她不會告我的,你看好了,我這個案子,很快就會撤銷的!”
“入室傷人,是公訴。”何家棟厲聲嚴斥,“不是你們說私了就私了的!”
“哈哈……我成玉天不是嚇大的。那刀是白家的菜刀,不是我蓄意謀殺,提前準備的作案工具。而且,上面還有白超的指紋。肯定是在我的指紋下面。也就是說,先拿菜刀的人是他。我只是正當防衛,最多是防衛過激。”
“是嗎?”譚少慕冷冷一扯嘴角,拿出手機放了一段錄音。正是那一夜,他找上門的時候,他和白昕媛對質的對話。
“當初,沈月珊那女人不過是受你教唆,買兇殺人。你怕暴露了自己,要了她的命!這些年,我替你做的事情,還少嗎?”
當成玉天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臉部肌肉一抽,失神地垂眸思考,渾身發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又笑起了來,“我不知道,這是假的,不是我說的……哈哈……”
“是真是假,法官自有判斷。”譚少慕搖搖頭,緩緩蹲下身來,“只是,值得嗎?與其相信她會幫你,不如你和我合作?”
成玉天瞪大了眼睛,息了好久,“不,你不會放過我的。”
“爲什麼不會?”譚少慕問,雙眼赤紅如魔鬼一般,再問一遍,“你只是殺人的工具,白昕媛纔是主謀。只要你合作,我對你會從輕處置。但若你冥頑不靈,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給你活路!除了我,蕭家的人也不會輕易地饒過你。”
成玉天恐懼至極,慢搖着頭,“……不……不會的……你沒有證據,我不會被你嚇到的……”
“誰說我沒有證據的?我現在,就讓他來和你對質。”譚少慕陰陰一笑,看了何家棟一眼。
“證人?”成玉天懵逼。
何家棟皺了皺眉,面有難色,但最後還是走了出去,以機密審問爲由,讓人關閉審訊室裡的監控設備。最後帶着一個證人走了進去。
成玉天在看見所謂的證人時,更是疑惑了。這個人,臉生的很,肯定不是什麼知情的內幕人。
“陳醫生,可以開始了。”說完,譚少慕的黑眸宛若淬毒的利劍,閃過一道寒光,落到成玉天的臉上。
“是。”陳醫生拿出口袋裡私藏的針筒,步步靠近成玉天。
成玉天的心恐懼到極點,接着感覺到一陣尖銳的刺痛扎到肉裡,不知是什麼藥劑,冰涼刺骨地,緩緩注射到了他的身體裡面。巨大的恐懼讓他的心突突跳個不停,“姓譚的,你……玩什麼花樣!你這個是違法的!我要告你們!你們這樣是審訊是違法的!”
何家棟有些遲疑,“姐夫,這樣好嗎?就算真問出什麼,也沒有法律效益的吧?”
譚少慕堅持道,“有沒有法律效益的前提,是我必須問出一切,知道真相!”
此時,成玉天已經虛軟地癱坐在椅子上。流血過多的他,經不起這種精神麻痹的藥劑,很快意志力就漸漸虛散開。
“陳醫生,麻煩了。”譚少慕做了個請的手勢。
“客氣了。蕭總讓我來協助你,我盡力就是了。也不一定就能成功。必須被催眠的人是被藥劑控制,不是自願配合。效果會差一點。”
“無妨,盡力就是。”譚少慕點點頭。
這個陳醫生,是上次給何幼霖做催眠術的醫生。今天他來警局之前,接到蕭一情的電話時並不以爲然。他以爲成玉天夠聰明,會配合的。只是,他做事情喜歡兩手準備,所以沒有拒絕,就順道帶過來備用了。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陳醫生一番催眠後,成玉天已經徹底失去了對自己思維的主控權。
“沈月珊,是怎麼死的?”譚少慕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作爲試探,看看催眠術有沒有用。
“毒死的。”成玉天低頭。
“詳細說說過程,誰主謀,你又參與了什麼?”
“白昕媛計劃的。沈月珊買兇殺人,惹上了陸家,她怕沈月珊被抓後,會說出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決定殺人滅口,栽贓何幼霖。而我,就負責轉賬匯款,並安排那些配合下藥的傭人事後安全離開譚家。並控制住他們,不讓他們有機會告發。如果發現有異動的,就秘密處理了。”
“那些知情的傭人,現在都在哪裡?”
“一個傭人被譚江淮找上門過,遲早會泄密。我就放了一把火,造成火災。一家人都死了。出國的那家人,還在。”
“在哪裡?”
成玉天隨機報了個地址。
“那譚政呢?”
“不清楚。那個事情,我沒參與。不過,她讓我上門威脅過徐醫生,不許泄露譚政真正的死因,讓他頂罪。”
“那何幼霖呢?”
“她?她跑了。跳海跑了的……”
原本還覺得這樣審訊有違自己職業操守的何家棟,在聽見這番話後也不再猶豫,他一把揪住成玉天的衣領,“什麼叫跳海跑了的?”
藥性在成玉天的血液裡沸騰,他迷濛地擡眸,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個輪廓,看不清楚。
“她被關了幾天,沒吃的,沒喝的……”他啞聲敘述,只覺得面前的黑影是閻王爺,要來判他的罪,顫聲道,“閻王爺,都是姓白的女人出的主意……你……你要抓就抓她。我只是拿錢辦事的……”他感受到閻王爺的僵硬和無情,頓時求饒道,“真的,我只是拿錢辦事的。那女人身上的那兩刀也不是我捅的。”
他的手銬碰撞在桌面上,發出冰冷刺耳的聲音,震顫了譚少慕的心絃。
譚少慕掐起他的下顎,“說,詳詳細細,一字不漏的給我說!”
“……”成玉天倒吸一口涼氣,“我……不過就是派了幾個保鏢給她。綁了人……”
在他的斷斷續續的陳述過程中,譚少慕掐他下顎的手愈加的用力,猩紅的眼眸如同野獸般要吃人!
“她一直都在那個廢棄的別墅裡?”
成玉天幾乎快要窒息,即使身體裡有着強勁藥效,卻依舊感覺到骨骼斷裂的疼痛,“是,是的。後來,我們裝車帶走……”
譚少慕親耳聽見白昕媛的所作所爲,聽見何幼霖在那時候所經歷的苦楚,恨不得立刻抓到白昕媛,親手殺了她,把她扔海里,體驗那種死亡的味道!
比起譚少慕的有所懷疑,得到證實,何家棟確實第一次聽說,心中的震撼亦是不小!
陳醫生察覺到他們的失態,忙說,“藥效快過了,他隨時會醒過來,還有什麼要問的?”
譚少慕努力壓下胸膛裡奔騰的殺氣,“除了這些,還有什麼?”
“很多。”
“很多,是有多多?”他一聲厲斥,“全部給我老實的交代!”
成玉天愣愣的,深度幻化催眠下的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最近和白昕媛勾結的醫療黑幕曝光,也順便把何幼霖回國後,他三次派人暗害她的罪名都交代了出來。
藥劑失效,成玉天已經昏昏睡了過去。
“慕少,他醒過來的時候,會忘記這一切。不會連累何警官的。”
譚少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何家棟卻是一拳砸在桌面上,“可惡,明明知道了這一切,我們卻什麼都不能做!不能把這些當證據呈貢上去!”
“誰說不能做的?”譚少慕冷眸擡起,“順着他說的,一件件查。只要有關的當事人,上天下海,我都要把他們一個個都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