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珊出現時,衆人都帶着看戲的八卦心看着她們,直到三五個壯漢進來,才意識到不對勁。
很多人連忙縮回自己的格子間,深怕惹上事。還有一些膽大地還看着,甚至偷偷拿出手機偷拍,卻被沈月珊眼尖地發現,一把奪過來,踩爛在地上。
坐辦公室的幾乎都是女性。唯二的兩個男人,一個比一個瘦弱。
其中有一個稍有些血性,勇敢地站了出來,護在被踩爛手機的女同事面前,指責道,“這裡是公衆場合,請你注意一點!”
“我爸是沈國豪!你是什麼東西!”沈月珊一聲冷笑,一把把人推開了老遠,瞥眼看向衆人,“今天誰他媽敢報警,喊保安上來壞我的事,就是和我過不去。要不要做,自己掂量掂量!”
衆人一下子鴉雀無聲。
何幼霖本來就是新來的,與他們感情一般,沒必要爲了她得罪沈家人。況且,何幼霖一路都有大人物罩着,順風順水的日子,他們早就看不慣了。給她吃點苦頭也好。
何幼霖本來就不寄望於別人幫她。看他們一個個退避三舍,也不以爲意。
此時,沈月珊已經殺回何幼霖的面前,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狠辣。
巨大的恨意已經叫她完全不顧她的形象。她淬了一口,恨恨地看着何幼霖,“今天那兩個男人一個都不在,沒人護着你,我看你還狂什麼狂!”
何幼霖一點都不怕,甚至面帶同情地看着她,“沈月珊,你也就這點本事!”
沈月珊勃然大怒,一聲令下,命兩個壯漢左右架住何幼霖的身體,確定她沒有反抗還手之力,連甩了兩巴掌下去,“我是就這點本事。但就這點本事,我也能弄死你這個賤人。”
何幼霖左右兩頰被扇得紅腫,卻沒有低下自己的頭,言語裡是冷靜,是不屑,“沈月珊,你弄不死我的。你知道的。你繼續這樣,鬧笑話的人,只會是你。”
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沈月珊更是火大,尖銳的指甲狠狠地掐在她細皮嫩肉的臉蛋上,“因爲你,我早就是全市的笑話了!你說,我還會在乎?”
“你在乎。”何幼霖目光與她對視,不卑不亢,“你和我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的。但是你今天才領人來找我麻煩。爲的是什麼,你清楚。江淮自己吃過權勢欺人的苦,所以格外討厭有錢人的仗勢欺人。他雖然不喜歡你,但是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上次他還爲了你,和我在陸上將的生日宴上起爭執。說你只是敢愛敢恨,性情率真,從來不玩陰毒的手段。”
“他真這樣說?”沈月珊目光微閃,手上的力氣也弱了半分。但是一想今早上在譚家發生的一幕,她的遲疑就被恨意淹沒,面露猙獰,“可是,現在也沒有希望了。他是鐵了心要和我分手!”
何幼霖看着她,有些同情,“這怪誰?從你和譚少慕聯手算計他,逼婚時,你就該料到!”
沈月珊不堪刺激,恨不得撕爛了眼前女人的這張假清純的臉。她瞥見辦公桌上的美工刀,一把抓在手心裡,將刀片對準何幼霖的臉,語帶威脅,“你現在下跪求饒還來得及。”
冰涼的刀片在陽光下折射出滲人的光澤。
講真,何幼霖這一刻不是不怕。她也是女人,怎可能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被毀。只是,要她下跪求饒,是絕對不可能的。
況且,按照沈月珊瘋的程度,她真求饒了,也只會遭受更多的凌辱。
她不停地扭動,掙扎,卻被那兩個保鏢一樣的男人死死扣住。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肩膀要脫臼了,不然怎麼能那麼痛!
看着步步逼近的沈月珊,何幼霖不再逞強,也顧不得自尊,朝着邊上的人吼道,“快報警!快阻止她啊!幫幫我,誰來幫幫我!”
然而,他們的面上只有遲疑和矛盾。
何幼霖幾乎是絕望的。
這一刻,與上次被混混圍堵,差點被強,奸不一樣。上次,是夜深人靜時,並沒有旁人能救她。她沒有希望,也就沒有絕望。
而這次,卻是在光天化日下,在她工作了快三個月的地方,在她的同事目光下,被沈月珊惡意欺負!
想到每次看新聞,一些校園暴力也好,還有麥當勞殺人事件,她每次都不敢相信,那些圍觀的羣衆怎麼會那麼冷漠,怎麼就沒一個人阻止。
現在,輪到她了。她才深深感受到人性自保裡那冷漠醜陋的一面。
“沈月珊!”有人高呼喝止,隨後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悉悉索索地傳來。
是接到消息的張澤川停下重要會議後趕來了。
何幼霖看了眼張澤川身邊的女孩,是辦公室裡從來不愛說閒話的小趙。
小趙是個很透明的人。她也只記得她姓趙,和並不熟。但此時此刻,卻是小趙幫她搬來了救兵。
這份情,她默默地在心裡記下了。
沈月珊見張澤川到了,心裡一陣懊惱。她就是再狂,跑他底盤鬧,事,也不敢在他本人面前亂來。她放下手中的美工刀,笑了笑,“張總,我和你的員工只是開個玩笑罷了。你不會介意吧?”
張澤川看着何幼霖被打得通紅的臉,面上有着罕見的冷意,“開玩笑也要有分寸。你這樣,是個男人都不敢娶你。”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
他這一句話,簡直往沈月珊的痛腳上踩。
沈月珊惱羞成怒,口不擇言道,“姓張的。你連自己老婆孩子都護不住,還有心思管別人的老婆?你別忘了,你老婆孩子是被誰害死的。這個女人,又是誰的老婆!”
現場除了幾個資深老員工外,其餘衆人都驚得掉下巴了。她們只知道張總是個花心大蘿蔔,女人從來沒斷過,卻從來沒聽說過他居然有過老婆。
何幼霖也是昨天才知道他和譚少慕之間有過這樣一段恩怨。所以她還真沒考慮過,張澤川對她這麼好,到底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
從前,他和譚少慕不對盤,她只當是生意上的競爭關係。現在再想想他對她的好,真是細思極恐。
“沈月珊,別給臉不要臉。再不走,我讓人把你丟出去!”張澤川的臉徹底的陰了下來,看着滿臉刻毒的女人,如果不是良好的教養使然。他的拳頭真的會揍上去。
沈月珊說完也有幾分後悔。一個譚少慕已經夠糟,沒必要再得罪張澤川。
她讓人鬆開何幼霖,見張澤川下一秒就走到何幼霖身邊,查看她臉上的傷,不由冷諷道,“何幼霖,我還真小看了你。想不到,除了那兩男人外,還有人護你。只是,你連鰥夫都打勾。到底是多飢渴。”
何幼霖不理他,朝張澤川道謝後,便朝門口走去。
不管沈月珊怎麼想,她是沒興趣留在這裡給人當猴看。找譚少慕問個清楚,纔是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沈月珊見她要走,又攔了一攔,“站住!”
何幼霖還沒張口,身後的張澤川已經先黑下臉來問道,“你還要玩什麼花樣?”
沈月珊不理,只看着何幼霖,盯着她的表情的每一分變化,問道,“早上江淮和你通了個電話,他有和你說什麼嗎?”
和你有什麼關係?
何幼霖很想這麼反問,又怕多生事端,便大概把詳情說了下,只瞞下了關於A市下不下雪的話題。
“放心!我和他說了,以後不要聯繫。他也答應了。你知道,他一向說到做到。”
她以爲她這麼說能安沈月珊的心,卻不想話還沒有說完,沈月珊又發起瘋來死掐着她的胳膊不放。
“何幼霖,你個臭女人!你憑什麼這麼拽!你究竟憑什麼!”
何幼霖捱了兩巴掌不和她計較,不代表她沒脾氣。此刻,莫名其妙被罵,心裡也是惱火。她胳膊一抽,想甩開沈月珊卻怎麼也甩不開。
“你神經啊你!你有空和我在這裡鬧,不會看牢你的男人?”
“看牢?”沈月珊怒紅一雙眼睛瞪着她。
這一刻,何幼霖幾乎懷疑她要哭出來了。沈月珊還沒來得及做更激烈的舉動,張澤川已經走了過來,一把拽開她,把何幼霖護在身邊。
沈月珊看着這對狗男女,心裡那個氣啊,嘴上叫罵道,“何幼霖,你會天打雷劈的!昨晚上,江淮爲了你,被他爸爸拿皮鞭子抽的只剩半條命,被趕出譚家。你在哪裡?慕少的牀上?
我打了他一整個晚上電話,他都不接。我去他以前住的地方找他,除了染了一被子的血外,什麼都沒有。他的行李箱,衣服都不在了!
我去移動公司查了他通訊記錄,才知道他只和你一個人聯繫過!你卻叫他別找你了!現在,他手機關機了,打不通了。你開心了!
昨晚上那麼大的雨,他萬一發燒,傷口感染,暈倒在哪裡,死了都沒人知道。你這輩子良心過的去嗎?”
何幼霖一聽,腦子一片空白。
想到早上他打過來的電話,有氣無力的聲音,她整個人都快暈過去了!
她是有多自私,纔沒有聽出他的不對勁。
他叫她別擔心他爸爸會知道,他說沒關係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
何幼霖掐着自己的手,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想想他會去哪裡。
突然,一個念頭,浮現在她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