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到了我這個身份地位,還有什麼東西,是需要我去撒謊,冤枉小輩的?我當時只是不能說話,不能睜眼,可我意識都還是清醒的!那天幼霖給我按摩,和我說的話,我到現在都還依稀記得。後來,她走了,是白丫頭走進來的。沒多久,我的身體就不舒服了。”陸從南幽幽然的開口。
黃雅慧當然是信他說的話是真的,但是依舊忍不住要爲女兒正名,“老爺子,或許是何幼霖走之前不小心給調快的呢?這個發作時間本來就有個時間差。我女兒只是剛好進來,就這麼倒黴的被你誤會了。不是嗎?”
陸從南點點頭,“確實,也有這個可能。但是,在醫生沒來之前,白昕媛和何幼霖的對話,我也聽得一清二楚。我這才發現,自己活了一大半年紀卻被一個小輩當槍使,替她趕走情敵,真真是丟人吶。”
陸平涼聽到這裡,連忙蹲下身來,“爸,你說的什麼啊,我怎麼聽糊塗了。”
“那天幼霖從北海道回來的消息,也是白昕媛告訴我的。”陸從南意味深長的看着白昕媛,“她說了很多何幼霖難聽的話,還說我外孫雪崩出了事,何幼霖不管不問……她希望我能逼迫他們離婚,成全她和我外孫。她甚至還把行蹤告訴了沈月珊,刺激沈月珊教唆殺人!”
這一番話就如同一個炸彈扔進海里,海面水花四起,洶涌澎湃!
衆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看白昕媛的眼神都變成了看怪物一樣帶着驚恐與厭惡。
“外公,你怎麼可以爲了包庇她,這麼誣陷我?”白昕媛搖了搖頭,她自己也不記得五年前,她和何幼霖當時說了些什麼,外公又聽見了什麼,但是,她知道,自己絕對不承認。只要承認,她就徹底完蛋了!
“是嗎?”譚少慕憐憫地看着白昕媛,“本來,如果今晚上,你夠老實,不破壞我外公的宴會,不打斷我求婚的計劃,我或許看在白陸兩家的情分,不會把你的罪狀公佈出來。只給你爸一個警告。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什,什麼?”她已然哭花了妝容,怎麼也沒想到,她設計佈局陷害的何幼霖抽了身,自己卻成了甕中之鱉。
“你以爲,成玉天是你的盟友嗎?”譚少慕笑了笑,“你那叫引狼入室。你和他做的勾搭,他早就把你賣了。”
“不,我沒有和他勾結過什麼。我只是在買藥進貨上,吃了個暗虧。我也是被他騙了的!”
“你非要我拿出證據嗎?”譚少慕冷笑,一個眼神,就讓人離開宴廳,然後拿着一疊紙走回了衆人視線。
“這是沈月珊日記本的複印件,我截取了幾段,你先看看,看完了不妨也給大家看看,你女兒是如何和她私下來往的,言語裡有多少是在詆譭何幼霖,挑撥離間的!”譚少慕抽出訂書機夾好的一小疊,遞給了白超。
“這是她和成田保鏢公司的往來賬目,裡面金額往來的次數之多,金額之大,簡直難以想象。一個醫院的院長,怎麼就和這種公司有這樣的往來?而且,這個公司,明面上是李祥瑞的,實際卻也有成玉天的一份!”譚少慕把墨陽交給他的東西一一備份,又全數拿給了黃雅慧。
黃雅慧看完之後,手都抖了,“這些東西,又能說明什麼?全都是推論,間接證據!根本不能定罪!被這種是是而非的證據冤枉的好人還少嗎?”
“你應該慶幸,都是間接證據。不然,我就直接拿給警方,而不是在這裡和你們廢話。”譚少慕說完,聲音壓的極低,“但是,如果這樣的告誡,還不足以讓你們的女兒學會收起尾巴做人,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不管這樣的證據,法院怎麼判,會不會冤枉好人,我都要討個公道!”
“好,好的很!陸平涼,你們這門親事,我們白家高攀不起!要悔婚,你們直接說就是了。我白超的女兒,沒那麼賤!不是非你們外甥不嫁!用這樣的手段來污衊她,毀她名聲,實在我是瞎了眼才和你們相交這麼多年!”白超把日記本扔了回去,“有本事,你就去告好了。我倒要看看,這種過家家一樣的日記本,幾筆金錢往來的流水賬能辯出個什麼罪名來!媛媛,我們走!”
白昕媛看着譚少慕的絕情,心有不甘,抓住他的手,“慕哥哥,你聽我解釋!成玉天給我打電話,一直要挾我……我沒辦法的!但是,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黃雅慧看女兒這麼低三下四地求着那麼一個男人,老臉都要丟光了,一把扯過女兒,“媛媛,你要還認我這個做媽的,現在就跟我走!”
“媽!這裡肯定有什麼誤會!”白昕媛哭着道,“我不走,我走了,就說不清了。我不想因爲一些誤會,兩家人就這麼失和啊。”
“你!你……”黃雅慧氣得高血壓都犯了,整個人倒了下去,癱坐在椅子上頭昏眼花。
“媽!媽!你怎麼了?”白昕媛徹底慌了,連忙握着媽媽的手。
白超的老臉都沒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嘆息再三地扶着老婆離開了宴會。白昕媛不敢再作,抹了抹眼淚,可憐兮兮地看了一眼譚少慕後,纔跟着父母離開。
被這麼一鬧,賓客也不好意思繼續逗留,酒才喝了一半,就差不多找個時機告辭了。
一個小時後,陸從南被陸家人推回裡房裡休息。
而譚少慕和譚少芝,一個懷裡抱着一個熟睡的孩子回到了車裡。
把張霄晉兄妹放好後,
抱着熟睡的張霄悅,譚少慕抱着張霄晉,
牽着自己的外甥,外甥女默默地跟着譚少慕上了車,準備回譚家。
“喏,東西還給你。”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首飾盒放回了車上,無不可惜地感慨,“我還以爲我能有幸目睹哥哥下跪求婚的場面呢,沒想到就這麼沒了。”
譚少慕摸了摸她的頭,“今天你怎麼這麼安靜?要換做以前,你早衝出去了。”
譚少芝笑了笑,“人都是要長大的啊?那個場面,有你和外公,舅舅在,咱們吃不了虧。我要再多話,就顯得咱們仗着人多,欺負人了。”
“確實長大了,懂事了不少。”
“嗯。所以,哥你應該放心我了。我選的人,不會差的。”譚少芝趁機推銷自己的男友。
譚少慕給了她一個很冷很冷的眼神,“你和他要麼分手,要麼就自己偷偷摸摸登記領證。想要辦喜酒,讓我參加祝福你,做夢!”
譚少芝氣悶,“我就你一個親人了,你不來。我這出嫁和私奔有啥區別?你捨得這麼委屈你唯一的妹妹嗎?”
“你要認我這個哥哥,就分手。別的不用多說。”
“爲什麼?你說個原因。”
“沒有爲什麼。”譚少慕一腳油門,已經開走了車。
事關白昕嬛的清譽,他不想讓她死了都再遭受別人的非議。有些秘密,就讓它成爲秘密吧。
……
此時,何幼霖開車也是火急火燎的很。
開着導航儀,她一路油門狂飆,終於下了高速,到了B市境內,這時車上的手機已經震動了好一會了,對方似乎很執着。
她戴上藍牙耳機,迅速的接起了電話,一隻手緊緊的握着方向盤,卻在聽見譚少慕開口的一瞬間,她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才緩緩說道,“蕭一情那邊出事了,我過去看看。”
回到家裡,不見人的譚少慕在撥通電話後,得到這麼個答案,有些發矇,“他……怎麼了?”
何幼霖想到那個意味不明的槍手,不敢多說什麼,只道,“他受傷了,我必須我看看他才安心。”
“他受傷了?所以你就不顧場合的,拋下我和外公,去見他?”譚少慕內心深處一直都缺乏安全感,只是僞裝的太好,卻在這一刻徹底地爆發了,“幼霖,你愛的人是我!你對他,只是習慣,依賴,或許有那麼一點愧疚,可是,你要記得,你不愛他!他受傷也好,買醉也罷,他失戀痛苦,都是他的事情。你不要去管!”
何幼霖耳膜一疼,心裡的着急火也因爲他的責備,像是被灌了油,蹭得一下子躥騰出來,“譚少慕,你知道我不喜歡,你還這麼生氣?爲什麼?是怕我給他多餘無謂的奢望,讓他更受傷?你這麼替他着想,他知道嗎?說穿了,你還是不信任我!可是,你捫心自問,這些日子,我是哪裡沒給你安全感了?回國後,除了鳩山島我頭疼給他打電話,問藥的事情。後來,我連看他的新聞都沒有多看一眼。他曾經對我無微不至,而我卻只能對他冷漠忽視!現在,他因爲我,出了事,我還要爲了顧及你的場合,顏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嗎?”
不是不信任她。
只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內心深處住着一個深愛蕭一情的艾琳娜。
他多怕,有一天,艾琳娜的那份感情會傳染給她,讓她忘記,她深愛的他。
譚少慕看着手中的鑽戒,低調地閃着光芒,把手機握了又握,緊緊地扣住邊緣,想說什麼,卻在聽見她那邊傳來的汽笛聲後,忍住了心裡的牢騷。
他軟下語氣,“你彆氣了,是我不好。你專心開車……電話,先掛了。你到了那裡,給我打個電話。讓我知道你平安。”
何幼霖聽見他這麼一句話,心中的火也瞬間被水給撲滅了,“嗯。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太着急了。少慕,放心,我有分寸的。你照顧好孩子,等我回來。”
說完,前面一個交警打手勢叫她停車,似乎要檢查什麼證件。她把電話掛了,配合警察的工作,然後纔開車,給蕭炎打了個電話問他們在哪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