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被忽略的何幼霖尷尬地站在門口,見慕少朝她招了招手,才如鳥投林般小跑到他身邊。她剛一坐下,慕少便遞了一個蘋果過來。她接過手卻不敢真咬,只捧在手裡當個寶般,拘束得不敢四處亂瞄。
“老爺,人都到齊了,要不要開飯?”
何幼霖這才意識到客廳裡還有人,順着傭人的目光看去--
沉沉的天色下,一個男人背手站在窗前那一簾墨蘭色的窗簾邊,身板挺直得讓人覺得威壓陣陣。他轉過身,目光只在何幼霖的臉上停留了一秒,便朝着傭人點了點頭。
相比陸老爺子一嘴一個一槍崩了你的簡單粗暴,眼前這人更叫何幼霖一陣發寒。明明是初次見面,卻又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那五官的輪廓隱隱透着熟悉。
“只是吃個飯。”譚少慕拍了拍她僵硬的肩膀,“不吃人。”
何幼霖點點頭,卻看見他領口處一抹淡淡的脣印,顏色與譚少芝的口紅不是一個色號。看來那個白小姐確實來過,而且和慕少關係匪淺,並不是如他說的只是妹妹同學那麼簡單。
這些不是她能管的。但她怕上了飯桌被老爺子看了不好,連忙抓住他的袖口,指了指他的領口。
見慕少不能會意,陸老爺子的目光也看來過了,何幼霖急得直接伸過手去理他的領子,將被她擦淡些的脣印藏了起來。
譚少慕瞥見她似白玉雕的手指上那一抹胭脂紅,眸光微動,似是想起了什麼,卻無其他尷尬之色,淡定道,“無妨。”
何幼霖聞言,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囧意,當下鬆開了手。
相對老爺子的喜聞樂見,同樣把他們小夫妻親密互動看在眼裡的譚政雖然沒說什麼,但面色明顯難看了些。
飯菜上齊,何幼霖發現即使是嬌寵到大的譚少芝也是在所有長輩都動筷子後纔拿起碗筷,瞬間對譚家的“規矩”兩字重量重新估量了一遍。
這樣的人家,門當戶對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果然,飯還沒吃三口,譚政就發話了,“何小姐是哪裡人,父母做什麼工作的?”
譚少慕剛要回答,何幼霖已把手覆在他手背上,輕聲道,“明莊人,我爸以前是司機,後來身體不適,就一直賦閒在家,由我媽媽照顧。”
她並不擔心自己的家庭背景會被人看不起,因爲以譚家這樣的家世,只怕是看都懶得看。她把話說的好些,只是不想慕少面子上太難看。她也不怕對方事先查過了她的情況,再拆穿她。都知道了還問,不顯得他剛纔問話太虛僞了?
譚少慕看父親吃癟,笑意爬上嘴角,獎勵般夾了一個雞腿放何幼霖的碗裡。
譚少芝看見哥哥笑的那麼開心,心裡更加鬱悶,“哥,那是我的!”從來都是她和哥哥一人一隻的!
譚少慕聞言,又夾了另一隻雞腿給她。可坐在他對面的譚少芝卻擡槓似得不肯將碗遞過來。
何幼霖不想一個雞腿還能鬧出幺蛾子來,無語之餘倒也鬆了口氣。在門口的時候,她還以爲這小姑子是個厲害的角色,現在看她倒不是個有心機的人,是真的不屑和自己說話,而不是給她冷釘子吃。
“哈哈,還是小芝芝心疼我這個老頭子。要把最後一個雞腿留給外公。”陸從南說着,朝何幼霖遞了個眼色。
何幼霖拿起陸從南的碗,接過慕少筷子中的雞腿,又湯勺撇了撇雞湯麪上的油,盛了點雞湯在碗裡後才一併遞了回去。
陸從南心下越加滿意這個丫頭,柔聲道,“小霖這丫頭,十分招人疼。來之前,平涼就千叮萬囑地叫我這個老頭對她多照看點,還說在婚禮的事上一定不能委屈了他這個乾女兒。”
乾女兒?
何幼霖對着老爺子眨了眨眼,她乾爹是誰啊,怎麼在車裡的時候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