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少慕看着她擔憂自己的眼神,不知道怎麼的,自己就有了淚意,不想她看見自己的軟弱,把自己的下巴擱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望着窗外的海景,“沒什麼。可能是你昨天突然失蹤,把我嚇到了。我怕又是一個五年,甚至是永遠。所以,幼霖,答應我。無論你要做什麼,都和我說,不管什麼事情,我都會幫你。但是,不要在一聲不響的消失,好嗎?”
何幼霖感受到他的顫慄,愣了愣,然後笑了笑,輕拍他的背部,安撫道,“放心,我不會消失的。只要我們彼此信任,就沒人能拆散我們。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和我們的孩子。”
離開前的這一天傍晚,譚少慕興之所至地拉着她去海邊抓螃蟹。結果守了半天連一隻螃蟹都沒有看見,兩個人把海灘逛了一遍又一遍,吹着海風,踩在細軟的沙子上,整個人的身心都得到了放鬆。
海邊風景獨好,海浪聲伴着海鷗聲陣陣傳入耳朵裡。走着走着,突然一個大浪打了過來。何幼霖掉過海里,此刻看見比人都高的大浪,嚇得拼命往前跑,那個勁道就是十個譚少慕都攔不住!
譚少慕連忙追了過去,邊追邊好笑,“就這點浪花,還能把你吃了。”
何幼霖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摸了摸屁股,果然溼了,最過分的是自己還掉了一隻人字拖!
她連忙回頭去找,可是被海浪吹刷平坦的沙灘上哪裡還有什麼鞋子,肯定被海浪給捲走了。
何幼霖氣得脫下腳下另外一隻鞋子,朝譚少慕的臉扔了過去,遷怒道,“都怪你,沒事拉着我來海邊做什麼?”
譚少慕頭一歪,完美閃避,“你沒看過《求婚大作戰》嗎?”
“看過啊。”何幼霖得意道,“我初中就看過了。你纔剛看?真out了。只不過,那些電視劇,我已經沒興趣了。”
譚少慕學生時期哪裡會看這些?
不,應該說,在沒有遇見何幼霖之前,他任何一個時期都不會看這種假的要死的日劇。也是婚後,他會被她拖拽着,陪追了幾部韓日劇。當時看到時候,他幾乎能無聊的睡過去。後來何幼霖不在身邊了,他就把她嘴上常掛着的幾部劇反覆的看,看劇中的男主究竟又是哪裡好了。然後,他發現,自己除了有錢,似乎還真的沒有他們無所不能。
現在,他會看這些無聊的狗血劇了,可她卻已經不再感興趣了。
譚少慕涼涼一笑,嘆道,“那你看過那個電視劇,就應該知道,被海浪捲走的鞋子終有一天是會回來的。”
“有嗎?”何幼霖疑惑,“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個。”
“是sp特輯,後拍的。你沒看吧?”譚少慕微笑,摸了摸她的頭,“相信我,屬於我們的,也會回來的。只是,時間早晚。”
何幼霖望着他,眼神有些迷茫,“譚少慕,你變了好多。”
“人都會變的。心,不變就好。”他輕輕嘆息,在海風中顯得綿綿悠長。
當夜,何幼霖收拾着行李,想起還沒有和蕭一情打招呼呢,就跑去敲隔壁的房門。結果,一個陌生大漢開門時,她差點懵逼了。意識到蕭一情已經走了的時候,她的心突然有些沉痛。
好像,自己有事情的時候,一個電話,他就會出現。可是,在她安全無虞的時候,她卻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想到蕭一情的離開,她的心情突然很沉重,重的讓她的頭都開始有些疼。
她連忙走回自己的房裡,從包裡翻出藥瓶,喝水吃了兩粒藥片,頭疼才稍有所緩解。
“怎麼,又頭疼了?”譚少慕從衛生間走出來,看見她手裡拿着藥瓶。
何幼霖忙不迭地把藥塞回包裡,“沒。可能是剛剛吹了海風,現在鼻子塞塞的。爲預防感冒,我先吃一片。”
譚少慕點了點頭。
一個小時後,率先洗好澡,穿上浴袍的他,懶得穿衣出門,睨眼看向何幼霖,“幼霖,我的煙抽完了。你幫我去買一包。”
“你讓服務檯送來不就可以了?”
“我要的牌子,這裡沒有。”譚少慕說着掏出幾張錢,“快去快回。多的錢,順便買點禮物給雙胞胎。”
何幼霖一想也對,就接過錢出門了。
房門關上,譚少慕從她的包裡找到剛剛的藥瓶,確實是感冒藥。但是避孕藥換成保健藥的事,他可是師祖。所以,他還是不放心地擰開藥瓶蓋子,倒出一粒藥在掌心裡。然後把藥偷偷放了回去。
……
回到A市,調休的何幼霖回到工作崗位後,徹底忙壞了。雖然說她負責陸上將的病沒錯,但是其他的一些嚴重的病例,也需要她的參與討論,甚至擔任手術的主刀醫師。最誇張的一次是她連着做了三場手術,整個人都要累癱了。不過,也因此奠定了她在醫院裡的名聲與地位。從前不服她的人,在看見她的本事後也都乖乖閉嘴了。
然而,不知道又是哪裡吹來了一陣風,閒言碎語裡都在說新來的艾琳娜醫生藉着給陸上將看病的機會,經常私下裡和院長的未婚夫接觸,似有意勾,引他,嫁入豪門。可憐院長心地善良,待人信任至極,對她的小動作都視而不見。
這些話傳到何幼霖的耳朵裡時候,她也只是笑笑,心裡琢磨着陸上將的身體情況趨於穩定了,是最佳手術的時間,便給譚少慕打了個電話。
她知道,此刻的譚少慕就在三樓的化驗科,帶着張霄晉做驗血,配型。雖然理論上說,他的脊髓應該是最適合他兒子的,但是也要做個檢查才放心。
所以,她在聽說他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流程步驟,就等最後結果時,直接約在了醫院的餐廳碰面。
此時剛好是飯點,食堂的人最多。她拉着張霄晉的左手,譚少慕則拉着張霄晉的右手,一家三口親密無間,高調地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
何幼霖察覺到別人的目光裡的窺視,不屑,卻不動聲色,保持自己該有的風度與水準。只是在她發現兒子把不吃的長豆夾到一邊時,她就裝不下去了,不淡定地那筷尾敲打在兒子的小手上,“不許挑食!”
張霄晉本來就習慣拿刀叉勝過筷子,又五歲不到,被這麼一打,筷子都掉餐盤上了,哭喪着臉到道,“你欺負小孩,爸爸也挑食!”你怎麼不打他!
何幼霖看了一眼譚少慕,“你是不是該做個好榜樣?”
“當然。”譚少慕性感一笑,把長豆往何幼霖的碗裡放,並語重心長地教導道,“晉晉,老爸是有一個愛吃長豆的老婆。而你沒有,所以必須自己吃了。”
如果是張霄悅,估計會說,她有一個愛吃長豆的媽媽,並學樣地把長豆夾給何幼霖。可惜,他是張霄晉,被成功的忽悠住,苦着比苦瓜還要皺巴巴的臉吃下了萬惡的長豆。
有人路過,聽見他們一家四口,“老婆”,“爸爸”的稱呼,心裡暗暗稱奇,不明白這三角關係裡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何幼霖目送着這些繞遠路從他們桌路過的同事,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一頓飯吃的甚是愉快。
“外公的手術,我打算放到下週一。”她放下筷子,慎重地看着譚少慕。
譚少慕一聽,有些吃驚,“這麼快?也就三四天的準備時間。”
何幼霖搖了搖頭,“不,外公住院的那天起,我就開始準備了。應該說,從我學醫念腦科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準備了。”
譚少慕擡眸看向她,“你有把握嗎?”
她搖了搖頭,“你也當過醫生,應該知道,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有全力以赴。”
“我知道你醫術很好,可是,外公年紀大了。只是開腦子的手術,不是割雙眼皮,這麼冒進。我怕舅舅他們不會同意。”
“是的。所以我需要你幫我一起說服他們。”她目光堅定地看着他,“你說過,你會信任我。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你都會幫助我。”
譚少慕沉默了下來。
“我不是非要你一定幫我說服陸司令。如果他們實在不願意冒險,我也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嘗試,爲了外公努力一把。”
“好。”
“不行!”
和譚少慕一聲“好”字,同時落音的“不行”是從譚少慕身後傳來的。
何幼霖一擡眸,就看見剛剛纔從食堂裡出去的某個好同事去而復返,並帶來了白昕媛。而出聲反對的人,就是白昕媛。
她笑了,拿紙巾也兒子抹了抹嘴上的油漬,慢條斯理地問,“白院長,不知道你說不行,是出於私交的建議,還是身爲院長的否決?”
白昕媛站定腳步,理直氣壯道,“兩者都有。”說完,她轉眸看向譚少慕,“慕哥哥,艾琳娜不是說自己失憶了,不是何姐姐嗎?怎麼纔過去幾天,她就又想起過去的事情了?難道,她之前都是在裝的?算了。人沒失憶就是好的。管她裝不裝。只是,我不知道何姐姐究竟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讓你突然厭惡我。我想說,如果你們想復婚,我會成全你們。我們的婚約也隨時能解除。只是,在我心底裡,你始終都是我的慕哥哥,就算……就算我們沒有婚約,我對你的心意也是不會改變的。所以,陸上將不僅僅是你的外公,在我心底裡他也是我的外公。我不希望,有人爲了一己私慾,爲了泄恨報仇,傷害外公!”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這裡。
在聽見白院長的說辭後,他們才明白這個艾琳娜的來歷,竟然是譚少慕的前妻。難怪有個兒子。只是,這個前妻心機也太深了。回來後發現老公另有婚約,就假裝失憶,接近前夫……嘖嘖嘖,難怪白院長這麼漂亮又能幹的女人鬥不過她,還被搶走了未婚夫。
譚少慕當然也聽出了她話語是柔中帶刺,不禁蹙眉,“媛媛,注意你的用詞。何況,幼霖關心外公的心意不比任何人輕。你說泄恨報仇,傷害外公,如此無中生有的含沙射影,實在惡毒了點。”
白昕媛聽見惡毒兩字時,面色一白,眼睛瞬間溢滿了淚水,厲聲指控,“慕哥哥,我沒有胡說。當初外公逼她和你離婚,你也是知道這事的。而何姐姐懷恨在心,趁外公昏迷,還把外公的輸液調快。如果不是我發現的早。外公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