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在一起時,我經常會做惡夢,我知道這與你無關,是我的職業太血腥,夢裡有太多的鬼魂,現實也會有報應,所以纔會經常做那些惡夢,可是,近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做夢了,這是個異相,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或許我可以藉着死亡來獲得解脫,因爲,活着,真的太累。我與你在一起時,不得不強顏歡笑,拼命擠壓下那些恐懼和擔憂,其實,我是多麼想把做夢的頻率和你並齊,跟你一樣輕鬆快樂,因爲快樂於我,是一個多麼奢侈的字眼,所以,我得死勁在你面前扮演一個好的戀人角色,真的很累;而在門主面前,我又不得不戰戰兢兢,扮演殺手的角色,我是個爽朗的人。是個不適應在黑暗中生活的人,所以,在那個黑暗世界,我更加虛僞,活得更加累。
龐即,死,對於我來說,真的是個好的解脫,如果有一天看到我的屍體,請不要難過,該爲我高興。
我也很高興,可以在我死亡之前,確認自己曾經愛過你,不管你心裡的長寧佔多大的份額,我又佔多少的份額,我都不會在乎。
到此,我只能說,再見了,龐即!”
舒亦的信在龐即的手中惆悵着,他的心事,舒亦的笑顏,都隨着他打火機的火勢,付之空氣,
舒亦是愛他的,其實,他也是在乎她的,舒亦會爲了賈明兒妒忌,而他,也會因爲她的疏離而生氣,想要放棄,心裡只有存在一個人的時候,才需要放棄。
龐即獨自來到舒亦的墓碑前,手中的白菊將他的臉色映的更是灰白,它在穿過整個墓園時,更多的是一種肅清的壓抑,一塊塊墓碑就像是一隻隻眼睛,死盯着他。
他在舒亦的墳前停下,看到長寧正低着頭站在碑前,身影在夕陽下摻和着傷痛,把一種惦懷,散弄在碑前。
長寧在舒亦的面前,使始沒有掉一滴淚,她的堅忍看了讓他都心痛,但是,痛,已經不會斷腸,他在舒亦死亡的那一天,真正的愛上了她。
可惜,二個人在一起就像玩捉迷藏,到最後,誰也沒有逮到誰。
龐即摘下墨鏡,看着墓碑上,舒亦,他的妻的字樣,無法再從容。
長寧轉過身,仍是用那種悲默的眼神看着龐即不語。
龐即在長寧的身上看到一團謎霧,無數的問號在她身後飛舞,長寧,長寧,她到底有着什麼樣的背景?什麼樣的身份?爲什麼當初她要把舒亦介紹給他?如果真的如舒亦所說,她跟他在一起是爲了隱飾身份,那麼長寧把一個殺手介紹給他,是不是意味着知道舒亦是殺手?如果她真的知道,那麼,長寧,又是什麼人?
“長寧……”
“你什麼都別問。”長寧的視線越過龐即,看到不遠處的墓園的入口處,停了幾輛車,有幾個穿黑衣的人,正在拾階進來。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可是,你也該知道,我什麼都不會回答,至少現在不會,所以,甯越,我求你什麼都別問,等時候到了我自會告訴你。”
“好吧。”龐即想了想,“我尊重你的決定,長寧。”
“謝謝你……”
龐即把手中的白菊放在墓碑前,默哀了一分鐘,然後,轉身……他便看到了那羣黑衣人,
“長寧,那些人,該是來帶你回去的吧。”他已經可以看清,爲首的那個人,正是池晏。
長寧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秋天的墓園裡,到處都是白色的野菊,無聲的訴說着什麼。
“那你還打算回到迷園麼?”龐即問。
墓園裡的人並不多,冷清清的,好像一枝一花一草都傷了,傷得不淺。
就連長寧也長久的沒有聲音,待她回過神時,她的要求又來得太突然,“龐即,我請你幫我個忙。”
“什麼忙?”
“我要跟甯越離婚,所以,你必須做我的男朋友,成爲我的藉口。”
鋼琴聲如流水,雲淡淡的,風輕輕的,浸滌在一片醉意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