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打的是人,不是狗!

顧寧之言沒有作假,京中大街小巷,着實有這麼些傳言的。

但相比較她說的,連城所言卻更爲居多。

“好了好了,二姐逗你玩呢,你又當真了不是。”擡手拭去顧寧眼角涌出的淚水,連城微笑道:“你是知道的,二姐纔不會在意旁人說什麼呢!”

顧寧吸吸鼻子道:“二姐,你是這世上最最最好的姐姐,我不許你以後再那麼說自個,就是逗我,也不能那麼說。”連城莞爾一笑,點頭應聲是。顧寧又道:“那個二姐還要答應我,絕不和熠親王有半點關係。”

“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連城未加思索,隨口就道。

“二姐,你在敷衍我!”顧寧跺了跺腳,朝四下裡看了看,見除過她們姐弟三人,及喚芙,喚雪兩個丫頭,再無旁人,於是壓低聲音,湊近連城耳畔道:“熠親王剋死了三個未過‘門’的王妃呢!”

連城撲哧一笑:“我還以爲你說什麼呢,這個我知道啊,可這與我沒絲毫關係啊!”捏了捏顧寧的臉頰,連城接道:“傻丫頭,讓你別多想,你倒好,揮動想象的翅膀,都想到我的終身大事上去了!”

顧寧臉兒一紅,嘟噥道:“二姐,我是認真的,你別覺得我是在和你開玩笑!”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認真的,今個你對我說的話,我都記住了!”小丫頭是爲她好,纔會說出剛纔那一番話,連城心裡暖意融融,不過,打她知曉有關皇甫熠克妻這個傳聞後,當時只是怔了怔,然後便拋到了腦後。

克妻?這世上真有生下來命硬,克妻,又或是剋夫,克雙親一說麼?

‘迷’信,統統都是‘迷’信。

但這個時代的人,卻信那子虛烏有的事,且堅信。

否則,就皇甫熠長的身份,及長得那一副禍水樣,街上‘女’子見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若是她也信那什麼克妻一說,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二姐,‘花’圃裡的牡丹開了呢,咱們過去看看吧!”顧寧的聲音,拉回了連城的思緒,她微微笑了笑,正要點頭,卻驀地似想到什麼,問道:“這才三月多,牡丹就開了嗎?”就她對‘花’期的瞭解,牡丹開放最早也在四月初,現在日期不到,真能看到綻放的‘花’兒?

還是說她家的‘花’圃似那皇家的御‘花’園,有什麼不爲人知的栽種技術,或是其他的能讓‘花’兒提前開放的先決條件?

細細想了想,連城在原主留下的記憶中並未找到有關的信息,不由暗忖:“難道時空不同,季節氣候,‘花’期神馬的也會有所不同?”

顧寧可不知她在想什麼,笑着道:“牡丹開放的盛期在四月到五月,現在開了也就那麼幾朵,娘原來有告訴過咱們,說先開的那幾株牡丹,可是爹‘花’了很多銀子託人從鄰國買回送給她的生辰禮物呢!”

“哦,娘是有這麼說過,瞧我這記‘性’,若不是你提起,還真忘記了娘說過的這些話。”連城眸光悵然,牽着顧駿的小手,與顧寧邊朝前走,邊低聲說了一句。

“二姐,你原來不喜說話,一天裡有多半時間都呆在自個院裡,不是看書,就是練字,學琴,學畫什麼的,這麼一來,你腦袋裡裝的東西太多……”感受到連城身上的氣息發生着微妙的變化,顧寧禁不住出言寬慰。

連城沒有言語,只是回以她一笑。

寧遠侯府的後‘花’園規模不小,穿過一條條清幽的小徑,連城突然止步,凝視着前方不遠處的一抹纖細身影,定定地看着。

“二姐,你怎麼不走了?”顧寧見狀,不由問道。

“那兒已有人了,咱們要不去別處看看。”收回目光,連城朝其笑了笑,柔聲說了句。

“是慧姐姐,二姐,咱們過去吧,那是慧姐姐,她和秀雲也在那賞牡丹呢!”連城看到的那抹纖細身影確實是顧慧,此刻,她和秀雲在幾株盛開的牡丹前剛剛站定,臉上掛着嬌柔的笑容,正說着什麼,“二姐,走嘛,咱們過去嘛!”瞧連城站在原地還是一動不動,顧寧不由軟聲求道。

可就在這時,顧綿略顯刺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二鳳,去把那朵開得最好的紅牡丹給我摘下來。”往日裡,顧綿很少逛‘花’園,今個偏就好巧不巧也帶着奴婢出了寢院,到‘花’園裡來轉悠,遠遠聽到秀‘玉’說要摘下那朵開得最好看的牡丹,給顧慧‘插’到髮髻上,禁不住心裡惱火,暗道:這府裡最好的東西都是她和大哥的,其他人想都別想。

因此,不等顧慧出言阻止秀雲摘那朵牡丹,就冷着臉與二鳳吩咐了句。

“啪”一聲響,秀雲伸出的手,被二鳳甩手打落,隨着手背上的痛感傳來,她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斜睨她一眼,二鳳不耐煩道:“站遠一點,別妨礙我給主子摘‘花’。”

顧慧看到秀雲被二鳳欺負,咬了咬‘脣’,將其拽回自己身邊,輕聲道:“太過‘豔’麗的‘花’與我不配,你是知道的。而且它開在枝頭,才能顯出它的美,幹嘛要伸手摘它?”這話雖是在指責秀雲的不是,細聽起來,也有顧慧對顧綿的不滿。

自母親去世後,她過的日子,都是“忍”字當頭,可換來的卻是別人一次又一次的欺辱。

府裡最好的,本該是她的,可她非但沒份享用,還要處處看人臉‘色’行事。

無力扭轉局面,那她就忍着,也不可求那些身外之物。

可即便這樣,爲何還要咬住她不放?

心緒起伏,顧慧只覺以前所受的委屈,又一次向她席捲而來。

得離開這,她得離開這,回自個院裡,她不能在顧綿面前掉眼淚,從而被其言語取笑。

“扶我回院裡。”背身對着顧綿,她隱忍着情緒,柔聲與秀雲道。

“喲,我剛還想着你‘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配不上這朵嬌‘豔’的牡丹,這轉臉功夫怎就變臉了?”二鳳摘下那朵開得極好的牡丹,給顧綿‘插’在了髮髻上,這會兒,她擡手在牡丹上輕扶了扶,滿眼譏誚地看着顧慧的背影:“‘花’再美,也得有緣人賞它,並將它的美髮揮到極致,你剛剛說它開在枝頭上纔是最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嗎?”捂嘴嬌笑了一會,就見顧綿臉上表情一冷,又道:“顧慧,你給我聽好了,這府裡所有的好東西都沒你的份,所以,別再讓丫頭做些無用之事。”

顧慧被她這般羞辱,氣得雙肩連連抖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綿小姐,不就是一朵‘花’麼,你要就要了,何必這樣羞辱我家小姐?”秀雲最不見得自家小姐受委屈,心中明知惹到顧綿會有什麼後果,她還是出言想爲顧慧掙回幾分臉面,“前些時日,連城小姐送給我家小姐的物件,你二話不說,就跑過來強行與我家小姐‘交’換,你這樣做,有沒有當我家小姐是你的嫡姐?”

“二鳳,快去給我掌嘴,這賤婢以爲她是誰呢,竟敢當面指責我!”

顧綿冷冷地凝視着秀雲,狠聲道。

二鳳應聲是,就走向秀雲。

看到這,連城低聲吩咐顧寧一句,就獨自朝顧綿,顧慧她們站的位置行去。

“沒想到我今個有空到‘花’園裡走走,竟然碰到了綿妹妹,慧妹妹。”當二鳳在秀雲面前站定,揚起的手正‘欲’甩出時,連城清越的聲音就這麼輕飄飄地傳了過來。

顧綿循聲望去,只見其身着一襲淡紫裙裝,步履休閒,‘脣’角掛着淺笑,正向自己緩步行來。

“小姐,連城小姐過來了。”秀雲扯了扯顧慧的衣袖,示意顧慧轉過身,好一會與連城見禮。

在她看來,或許和連城走的近一些,對她家主子會有莫大的好處。

秀雲是個心思機敏的,從顧耿對連城的態度,以及連城在面對楊氏時的一言一行,她隱約覺察出連城不簡單。

外加她受杖刑那次,連城有着顧寧送傷‘藥’到顧慧院裡。

這讓秀雲又獲知一個信息,那就是在連城心裡,還是有她家小姐的。

連城的聲音響起,顧慧是有聽到的,但由於心裡太過難受,她纔沒即刻轉身,這會兒秀‘玉’出言提醒,她不得不努力平復好情緒,以免等會在連城面前有所失態。

片刻後,她感覺自己好多了,方緩緩轉過身,便見連城已在顧綿三步開外站定。

也不管顧綿是否向連城見禮,在顧慧看來,既然長幼有序,那麼該守的禮法她就要守,更何況前段時間這位堂姐還施上好傷‘藥’給秀雲,要不然,秀雲身上的傷恐怕到現在都不能痊癒,想到這,她忙收斂心神,朝連城欠身道:“慧兒見過連城姐姐!”

秀雲不假思索,隨她之後,亦跟着一禮。

目光由顧綿身上挪離,連城看着顧慧微笑着擺擺手:“都是自家人,慧妹妹不必這麼多禮。”說着,她又將目光重新落回顧綿身上:“綿妹妹,我怎就覺得你今個有些不同呢?”顧綿聞 言,言語輕謾道:“我還是我,和往日哪裡不同了?”

連城歪着頭,佯裝將其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後恍然大悟道:“我就說呢,綿妹妹今個有些不同,原來是因爲它啊!”指着顧綿頭上的紅牡丹,她笑意盈盈,嘆道:“這‘花’真美,長得也太漂亮了!”

“少見多怪!”顧綿翻了個白眼,冷嗤一句,暗道:“不美,我還不讓二鳳摘呢,真是個沒見識的。”

誰知,連城對她丟的這個白眼一點都不在意,笑着問道:“是啊是啊,我就是個沒見識的,綿妹妹,你能告訴我你這頭髮裡藏了多少‘肥’料?要不然,這朵牡丹咋就開得如此‘豔’啊!”澄澈的眼神,一點都看不出她是在故意損人。

顧綿是個缺根弦的,腦袋反應比常人慢一拍,不知連城這時在損她,可二鳳心機沉啊,這不,連城語聲剛落,她就快步至顧綿身旁,冷眼盯着連城道:“連城小姐,你剛說那話是在損我家小姐,別以爲沒人能聽懂。”

“啊?我是在損綿妹妹嗎?那我怎麼不知道呢,我以爲我是在誇她呢!”連城一臉無辜地說着。

“顧連城,你……你剛纔在損我,不僅損我,還意有所指,說我頭髮裡有髒東西是不是?”顧綿的腦袋就算反應再遲鈍,經二鳳那麼一說,立時如炸‘毛’的刺蝟,瞪向連城怒道。

連城攤攤手:“我有那麼說嗎?你好好想想,我有說過你髒嗎?”顧慧這會兒怔怔地看着連城,似是不大相信自己聽到的,看到的。

感受到她的視線,連城衝其調皮的眨眨眼睛,接着又甚是無辜地看向顧綿。

“你……你太過分了!”顧綿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說什麼,她只覺臉上好燙,好像連城剛剛損她的話,有無數個人都親耳聽到,且正看着她的笑話。

二鳳也是氣得夠嗆,主子被人欺負,就是她這做丫頭的不稱職,於是,她也不多想,就衝着連城道:“連城小姐,你覺得你這樣損我家小姐,對你和寧小姐,駿少爺有什麼好處?還是說你們想立刻從這府裡搬走?”

“你以什麼身份和我說話?”連城‘脣’角淺笑盈盈,輕飄飄地問。

二鳳冷笑道:“我的身份,連城小姐真不知道?”從二鳳說話的語氣,及神態間,完全可看出她全然不將連城放在眼裡。

因爲在她心裡,連城姐弟就是這寧遠侯府的過客,不久就會捲鋪蓋走人。

“這就是奴大欺主麼?”連城‘脣’角依舊掛着淺笑,挑眉問顧綿。

顧綿心中怒火翻涌,於她的話置若罔聞。

“綿妹妹既然不知,那我就替綿妹妹教訓教訓這奴大欺主的賤婢!”神‘色’倏然一凜,連城揚手就甩了二鳳兩巴掌,接着,她不待二鳳往後倒退的身子站穩,又上前給了其兩巴掌:“即是奴才,就需時刻謹守自己的本分,你倒好?在主子一時腦‘門’衝血,明知她所行之事是錯,卻不加以規勸,反助其一起行惡,你說你該不該打?”

二鳳懵了,徹底的懵了!

她可是小姐身邊最得力,最貼心的丫頭,就是在夫人面前,她也極得臉面,何時被人這般疾言厲‘色’斥責,掌摑過?

“怎麼?你不服,想爲自己申辯?”

連城冷凝着二鳳問道。

“你憑什麼打我?”回過神,二鳳不顧臉上的疼痛,拔高聲音質問連城。

“就憑你這句話,我就是命人將你杖斃也未嘗不可。”連城冷冽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刺向二鳳,一字字道:“以你的身份有資格在主子面前自稱“我”嗎?回答我。”就是這簡單一句話, 如當頭‘棒’喝將二鳳敲醒。

她是奴婢,是身份最爲低賤的奴婢,在此之前,她從沒有自稱過“我”。

就在剛纔,她竟然犯了不該犯的錯誤。

不,或許她潛意識裡就將自己在眼前這少‘女’面前視作奴才。

是這樣,應該就是這樣的。

所以,她言語上纔不免隨‘性’了些。

卻不成想,對方竟抓住這個教訓她,甚至連帶着教訓她的主子。

二鳳心機頗深,認識到自己錯在哪裡,她立時低下頭,閉口不再言語。

“顧連城,人常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你憑什麼打二鳳?”久聽不到二鳳出聲,顧綿以爲她是怕了,暗罵其一句沒出息,就氣呼呼地張口問連城。

連城看了眼自己發紅的掌心,悠悠道:“綿妹妹是不是搞錯了?我打的是人,不是狗!”

狗?在主子眼裡,她只是一條狗?

二鳳緊抿‘脣’角,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你……你……”連城言語一出,顧綿立時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尤其是二鳳在場的情況下,她不該將其比做夠,怔了怔,她一時不知該如何繼續往下說。

連城抱臂,神態閒適道:“綿妹妹,我怎麼了?你說,我聽着呢!”

‘花’園裡上演的這一出,顧慧主僕,及站在不遠處被座半人高的大石,當着身子的顧寧幾人,皆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可這‘花’園裡不單單隻有他們這些人,皇甫熠在連城姐弟三人剛出主院沒多久,就溜溜達達地趕了過來,沒等大黑,大黃髮威,離涵就通過密音入耳之術,告知他連城去了後‘花’園。

就這麼着,他身處‘花’園高處一涼亭中,也將連城與顧綿主僕之間發生的一幕,看了個清楚,聽了個明白。

小無賴的嘴巴真毒,不光是對他,對其他人也是毒的沒話說。

要誇‘花’美就誇‘花’美啊,怎就不顧及一個‘女’孩子的臉面,說人家頭髮裡藏着多少‘肥’料?

嘴巴夠毒,夠損!

他算是領教到了。

哦,不對不對,小無賴損了人還裝無辜,他差點將這點給漏掉。

皇甫熠眼神邪魅,凝視着遠處的淡紫身影,翹起‘脣’,如是想到。

“綿妹妹,我這等着你說話呢,你怎麼還不開口?”連城眨眨眼睛,清秀的臉上笑容滿滿:“還是說綿妹妹知道錯了,知道自己對嫡姐不敬,知道自己不該搶嫡姐的東西,全是錯的一塌糊塗,才羞愧的說不出話?”

被她這麼一‘激’,顧綿氣得差點當衆吐血,扯開嗓子就道:“我搶什麼了我?我什麼時候羞愧了?”

“綿妹妹,這就是你不對了。”連城收起笑容,淡淡道:“咱們做人啊,若是敢做不敢當,那簡直就不配稱之爲人!你說你沒搶別人的東西,那我想問問,宮裡送來的賞賜,我給府裡各院的主子都送去一份,你憑什麼要強行搶走慧妹妹那份?”

“我是和她‘交’換,我沒搶。”顧綿嘴硬道。

連城輕笑出聲:“沒經別人同意,你那種行爲就是搶。”默然片刻,她又道:“就在剛纔,明明是慧妹妹的丫頭先看上這朵牡丹,你卻突然冒出來,讓你的丫頭上前去摘,你說你這不是搶,又是什麼?還有,你在慧妹妹面前說的那些話,有哪句是對嫡姐心存敬意?”

“你真是個小人,躲在一旁偷聽別人說話。”顧綿臉‘色’難看,目光微閃了閃,再開口時話題倏然轉移。

“偷聽?”連城眼神譏誚,緩聲道:“就你那嗓‘門’,我需要偷聽嗎?”

顧綿攥緊手中的帕子,瞪着她森然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什麼也不做,就是想告訴你,別再趾高氣昂地欺負人,也別再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連城輕彈袖擺,掃了二鳳一眼,接道:“管好身邊的人,若是讓我再看到她囂張,那麼就不是今天幾巴掌了事。”這話不單單是對二鳳說,連城是要警告顧綿,管好身邊的下人,要不然,她會讓他們自食惡果。

“你在威脅我,你有什麼資格威脅我?”打連城出現說出的一句句話,以及不顧及她的臉面掌摑二鳳,讓顧綿本就羞惱,氣憤之極,這會子又被其言語威脅,她哪還能再忍得住,加之想到這侯府不久後就是他們一家人的天下,且目前又是她娘掌管府中內務,她立時底氣十足,神態倨傲道:“顧連城,你最好認清現實,要不然,我會告訴我娘,讓她派家丁將你們姐弟三人,還有你那瘸子男人一起趕出府。”

連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淡淡道:“還有呢?”

就聽顧綿又道:“知道嗎?就你現在的名聲,就是給低賤的販夫走卒做妾,人家怕是都不願要呢!更別提嫁入與侯府‘門’戶相當的高‘門’大戶,所以,你最終的出路就是滾出京城,餓死在荒郊野外!”

身形輕移,連城一步步‘逼’近顧綿,這無形令顧綿心中一顫,但她強忍着沒有往後退,而是‘挺’直腰板,下巴微仰與連城目光相對:“怎樣?你難不成想連我一起掌摑?”

“賓果,你猜中了!”隨着音起,連城打了個響指,甩手就給了顧綿一巴掌,暗忖:真是個粗俗,惡毒的小姑娘,她眼下若不教訓一二,丫的往後豈不更猖狂了!

捱了這重重的一巴掌,只見顧綿不受控制地連連後退數步,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姐……”二鳳頂着腫脹的雙頰,疾跑上前:“小姐,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沒有保護好你,才讓你被人欺負!”眼裡淚水滾落而下,顫顫巍巍地扶起顧綿,二鳳一臉氣憤地看向連城:“連城小姐,錯是奴婢犯下的,你要出氣就拿奴婢出氣好了,我家小姐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堂妹,你怎能對她下得去手?”

連城神態傲然,語聲凌厲道:“難道你沒聽說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句話嗎?”

二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沒開口。

面前的少‘女’,無論是眉眼之間,還是周身散發出的氣勢,皆傲然之極,凌厲之極。

此刻她看到的,不,應該是打這少‘女’今個出現在後‘花’園,說出的第一句話那刻,她看到的,與其之前初回府那刻她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別說小姐,就是主持中饋的夫人,身上也不曾散發出這種足以令人窒息的氣勢。

至於老爺和大公子,她沒在身邊伺候過,自是無從知曉。

但,她可以想象,即便是老爺和大公子,要散發出這般迫人的氣勢,怕是也不及眼前這位長相僅算得上清秀的少‘女’。

倒‘抽’口冷氣,二鳳與顧綿道:“小姐,奴婢……”她想說奴婢扶你去夫人院裡,由夫人爲今個的事做主,卻驟然想到事情萬一鬧大,吃苦受責罰的她必是頭一個。她有記着顧耿在連城姐弟回府第一日說過的話,因此,她支支吾吾好一會,沒將後話與顧綿道出。

“滾,你個沒用的東西,你給我滾!”長這麼大,從未有人給過她委屈受,更別提出言辱她,掌摑她,可是自從顧連城回府,父親不僅當着家人和奴才的面掌摑了她,且還警告府中諸人,不得給顧連城姐弟一點委屈受,她恨,恨顧連城,都是這顧連城,害得她如今過不安寧,害得她今日在顧慧面前出盡洋相,受盡屈辱,用力推開二鳳,顧綿紅着眼眶,怒視着連城道:“我現在就去找娘,讓娘將你們姐弟全趕出府!”

淡淡瞟了眼她臉上的五指掌印,連城悠悠道:“去吧,你去告訴叔母,最好一併告訴二叔,就說我不僅打了你的丫頭,而且還順手打了你。”言語到這,她說話的語氣驟然變得冷然:“作爲寧遠侯府的真正主子,我打的是府裡不懂規矩的賤婢,教訓的是不敬嫡姐,行事囂張跋扈的堂妹,我倒要看看叔母和二叔是斥責我所行有錯,還是護着你們主僕二人。”

顧綿怕了,不光是連城身上散發出的凜然氣勢,令她怕得不敢再張口,就是那“不敬嫡姐,囂張跋扈”這幾個字,也讓她懼怕得緊。

如果,如果今日後‘花’園中發生的事,以及顧連城說的每一句話傳出府去,她還有何臉面出府‘門’,與京中權貴家的小姐相‘交’?

尤其是,這樣的她,如何能引來他的目光?

雖然他再次與人定了親事,可她的眼裡,心裡只有他,也只想這一輩子做他的‘女’人,哪怕是做妾也好。

慢慢的,顧綿神思飄遠,恍若置身當年的美好回憶中,落雪輕舞飛揚,大哥牽着她走在街上,就在那時,她不經意間看到一容貌容貌俊美,氣息高雅之極的少年,單從相貌上來說,那少年是沒比‘女’兒家還要美的熠親王遜‘色’些許,可他周身散發出的高雅之氣,卻是熠親王沒法比的。

熠親王,玩世不恭,囂張狂妄,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成年後,還背上了克妻的名聲,這樣的男子,就算容貌再俊美絕倫,也很難擄獲‘女’兒家的芳心。

何況熠親王王府的後院,現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如此一來,就更沒哪個願嫁給他——皇甫熠。

可他就不同了,早先和顧連城因父母之命訂下婚約,卻不成想因三年前發生的那件大事後,相府以爲顧連城已逝,便爲其重新定下‘門’婚事,聞知這個消息,不知有多少‘女’兒家爲之暗自垂淚,嘆自我命運不濟。

她,自然也爲此落了不少眼淚。

然,她要等,且發誓要耐心的等,等父親承了侯爵,那她自然就成了侯府小姐,有資格與那陸‘玉’挽論個高下。

做他的平妻,有羲和公主這個母親在,估計她沒得可能,但做其貴妾,她是綽綽有餘。

“岑公子……”想到未來某日能做岑洛的妾室,顧綿心中不由輕喚。

久不見她出聲,連城輕咳了聲,嘴角噙笑,道:“綿妹妹,你不是要去找叔母趕我出府麼,我在這等着呢,你記得快去快回哦!”她清淺含笑的聲音飄入顧綿耳裡,登時拉回其飄遠的思緒,只聽顧綿道:“今個的事確實是我不對,我這就給慧姐姐道歉。”

連城眸光一閃,看向顧慧,見其望向顧綿的目光全然不敢置信,禁不住出言問顧綿:“你真知道錯了?”瞧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顧綿遲疑片刻,點點頭:“連城姐姐教訓的是,今個確實是我不對,哦,以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這就給慧姐姐道歉,請求她原諒。”說着,她就行至顧綿面前,欠身一禮道:“慧姐姐大人大量,還望原諒綿兒之前犯下的錯。”

她不知,她這番反常的表現,以及心中打的小算盤,不是被連城猜了個全部,但猜個六七成絕不是問題。

而她,卻自作聰明,渾然不知。

凝視着她的背影,連城暗忖:“丫的肯定是早動了惷心,才怕今個‘花’園中發生的事鬧大,從而傳出府影響了她的名聲,才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向顧慧承認錯誤,以求得息事寧人!”

顧慧遲遲不吭聲,顧綿也不惱,又道:“慧姐姐,你不願原諒我嗎?”

“哦,不,不是。”聽她那麼一說,顧慧忙搖頭:“我們是姐妹,你既已知道錯,我還有什麼可計較的。”

“謝謝慧姐姐!謝謝慧姐姐原諒綿兒!”顧綿接住顧慧的話,又是欠身一禮,然後冷聲喚二鳳:“二鳳,你是死人嗎?還不快過來給惠小姐磕頭認錯!”二鳳不知顧綿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主子怎麼吩咐,她怎麼來就是。

“惠小姐,奴婢罪該萬死,還請您原諒!”跪倒顧慧面前,她連磕三個響頭。

顧慧看了連城一眼,見其欣賞着‘花’圃裡的牡丹,並未迎上她的視線,咬了咬‘脣’,她輕擡手,與二鳳道:“你起來吧,記着以後別再壞了規矩。”

“是,奴婢謹記。”二鳳恭謹應道。

待起身後,她又跪至連城面前,磕頭認錯道:“連城小姐,奴婢今個確實壞了規矩,還請您責罰!”

連城將目光從‘花’兒上收回,定定注視二鳳片刻,道:“掌摑你那幾巴掌就當是對你的責罰,記着,我還是那句話,若是讓我知道你再從旁助主子作惡,那麼絕不是今日這幾巴掌了事。”

“奴婢不敢。”

二鳳跪伏在地,顫聲道。

“起來。”連城瞥她一眼,清透的眸光鎖在顧綿身上:“綿妹妹,你此刻心裡作何想法,我不想猜,也不願猜,但我醜話說在前頭,倘若再讓我撞見類似今日之事,那麼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好了傷疤忘了疼!”

顧綿眼裡淚‘花’縈繞,滿臉悔意道:“連城姐姐,我不會再犯錯的。”

“最好牢記你今日說的話。”哭‘毛’線啊,要裝去別處裝去,看着就煩,秀眉微蹙,連城擺擺手,淡淡道:“你們可以走了。”

等顧綿主僕離開後,顧寧牽着顧駿才從大石後走出。

“二姐,你說綿姐姐真的知錯了嗎?”行至連城身旁,顧寧先是與顧慧見了一禮,然後眸中帶有疑‘惑’問二姐。

連城朝她微微笑了笑,未做回答,確實問顧慧:“慧妹妹,你說綿妹妹真知錯了嗎?”顧慧咬‘脣’,半晌後搖搖頭:“我……我不知道……”

“經今個這事,她會有所收斂,但要說從根上知錯,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凝視着顧慧,連城長嘆口氣,眸中充滿無奈:“慧妹妹,你是嫡‘女’,是二叔的嫡親‘女’兒,就該擔得起這個身份,我雖與你往來不多,可就我對你的感覺,你‘性’子太弱,太過於一味地忍讓,這纔不被人放在眼裡。”

顧慧聽到這話,眼睛一紅,低下了頭,喃喃道:“母親,綿兒他們原對我‘挺’好的,我……我不知他們怎就在娘離世後,慢慢的變了。爹忙於公務,從不管後宅之事,而我……我也怕在爹面前說話……”說着說着,她低聲啜泣起來。

“慧妹妹,是人都會變的,至於爲何會變,自有他們的理由,你既已知曉他們對你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就要讓自己慢慢變強,從而纔不受欺負。至於二叔,他在朝爲官,是有着忙不完的公務,可他也有閒下來的時候,你覺得像你這樣,見人就低着頭,不善言談,不喜在父親面前撒嬌,不知道變通,又一副隱忍着我什麼都好的樣子,二叔能留意到你嗎?不,他不會,他只會認爲你在府裡過得很好,只會認爲主母持家有道,絕不會想到你有受委屈。”

“你忍讓,你一味乖順,主母就對你好了嗎?就不再縱容旁人欺負你嗎?她不會的,她只會覺得你好欺負,只會認爲你是仰仗着她的鼻息在府裡生存。二叔‘性’子耿直,我看得出他並不是個不辨是非的人,往後,你要學着慢慢改變自己,學着在面對不同過的人時說不同的話,學着與二叔相處,這樣你的處境就會好很多。”

幾句話,就道破了顧慧這麼些年的艱難處境,並告知她如何改變目前的境況。

顧慧止住眼裡的淚水,點點頭,卻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倒是秀雲機靈,很快就悟出連城話中之意:“連城小姐,謝謝您,謝謝您教導我家小姐!”跪倒地上,她眼裡噙着淚,感‘激’地向連城不停磕頭:“奴婢也謝謝您今日出手幫我家小姐…… ”

“快起來,慧妹妹是我的堂妹,看到她受委屈,我自是看不過去,再說,顧綿做事實在是過分了些,我教訓她兩句也是應該的。免得她日後惹出大‘亂’子,累及府中諸人。”着秀雲起身,連城又與顧慧道:“你是個聰明的,回頭好好想想我說的話,今個出來久了些,我這就和寧兒,駿兒回院裡了。”

語落,她便吩咐喚芙,喚雪跟上,與顧寧一起牽着顧駿往主院方向走。

誰知,快要出後‘花’園時,皇甫熠倏地從空中落下,擋住了她的去路:“小無賴,我有話和你說。”

秀眉皺了皺,連城淡淡道:“咱們好像不熟。”

“咱們怎麼就不熟了?”皇甫熠眉梢微挑,勾‘脣’道:“你可是從我這拿了三萬兩銀票呢,還有,我早就認你做了兄弟。”

“誰承認是你兄弟了?”真想再踹這自以爲是的傢伙一腳,但礙於顧寧,顧駿他們就在一旁,連城只得忍住。

皇甫熠嘿嘿笑道:“你承不承認一點都不重要,只要我承認就好了。”連城不想就這個沒營養的話題再多費‘脣’舌,繞過皇甫熠就朝前走。

“喂,小無賴,我發現了件有趣的事,你想聽聽嗎?”一個健步,皇甫熠再次擋在連城面前,俯身湊上前,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連城耳畔道:“你院裡那個乞丐,我若是沒猜錯的話,他……他就是……”

連城當即怔住,接着偏過頭,甚是提防地看着他。

皇甫熠卻在這時搖了搖頭,嘴角笑容邪魅,再次湊到她耳畔,用極其肯定的語氣,又小小聲道:“我剛纔說錯了,準確點說你院裡的那個乞丐,他就是顧祁,是你的嫡親兄長!”

第60章 她是怎麼想的?第336章 心碎第330章 平妻第39章 就當是狗吠好了!第14章 善意的欺騙第148章 驚心夜第127章 安然第295章 無關第333章 把戲第368章 明心第278章 結束第215章 不欠第344章 瞞她第312章 落空第1章 捨命相護第9章 無愧於心第301章 生啦第100章 謝謝熠親王誇獎!第307章 傻瓜第27章 她不簡單第295章 無關第98章 你纔是無賴,你一家都是無賴!第91章 你做我的姐姐吧!第287章 擔心第169章 爲何第232章 寬慰第81章 要拜師第117章 找死第47章 恐慌第93章 蠢人第241章 生祭第317章 多想第136章 索賠第197章 狠厲第107章 沒必要第192章 猜測第241章 生祭第88章 不安第35章 大家都在裝第95章 別總往我身邊湊!第31章 讓開第205章 惡毒第206章 心機第155章 催促了第27章 她不簡單第136章 索賠第230章 戀人第330章 平妻第47章 恐慌第98章 你纔是無賴,你一家都是無賴!第54章 怎麼做事的?第354章 輕鬆第203章 感動第247章 勸離第335章 小丑第69章 他聒噪嗎?第85章 被踹了第116章 好奇心第285章 大婚3第115章 是否中毒第329章 傻兒第294章 一起第341章 值得第272章 脫困第272章 脫困第266章 疑雲第282章 同生第1章 捨命相護第211章 關心第286章 瘋子第291章 王爺第261章 拒絕第83章 胡思亂想,要收做兄弟第180章 刺激第355章 有意第304章 喜悅第313章 醒悟第337章 愛恨第97章 我打的是人,不是狗!第88章 不安第44章 好意第372章 緊張第126章 惡毒第154章 已動手第202章 痛笑第266章 疑雲第375章 撞牆第144章 接下第288章 捱打第18章 你可別後悔第383章 訓弟第83章 胡思亂想,要收做兄弟第132章 狼狽第118章 讓你小瞧第307章 傻瓜第127章 安然第85章 被踹了第11章 沒活口第154章 已動手第87章 決然
第60章 她是怎麼想的?第336章 心碎第330章 平妻第39章 就當是狗吠好了!第14章 善意的欺騙第148章 驚心夜第127章 安然第295章 無關第333章 把戲第368章 明心第278章 結束第215章 不欠第344章 瞞她第312章 落空第1章 捨命相護第9章 無愧於心第301章 生啦第100章 謝謝熠親王誇獎!第307章 傻瓜第27章 她不簡單第295章 無關第98章 你纔是無賴,你一家都是無賴!第91章 你做我的姐姐吧!第287章 擔心第169章 爲何第232章 寬慰第81章 要拜師第117章 找死第47章 恐慌第93章 蠢人第241章 生祭第317章 多想第136章 索賠第197章 狠厲第107章 沒必要第192章 猜測第241章 生祭第88章 不安第35章 大家都在裝第95章 別總往我身邊湊!第31章 讓開第205章 惡毒第206章 心機第155章 催促了第27章 她不簡單第136章 索賠第230章 戀人第330章 平妻第47章 恐慌第98章 你纔是無賴,你一家都是無賴!第54章 怎麼做事的?第354章 輕鬆第203章 感動第247章 勸離第335章 小丑第69章 他聒噪嗎?第85章 被踹了第116章 好奇心第285章 大婚3第115章 是否中毒第329章 傻兒第294章 一起第341章 值得第272章 脫困第272章 脫困第266章 疑雲第282章 同生第1章 捨命相護第211章 關心第286章 瘋子第291章 王爺第261章 拒絕第83章 胡思亂想,要收做兄弟第180章 刺激第355章 有意第304章 喜悅第313章 醒悟第337章 愛恨第97章 我打的是人,不是狗!第88章 不安第44章 好意第372章 緊張第126章 惡毒第154章 已動手第202章 痛笑第266章 疑雲第375章 撞牆第144章 接下第288章 捱打第18章 你可別後悔第383章 訓弟第83章 胡思亂想,要收做兄弟第132章 狼狽第118章 讓你小瞧第307章 傻瓜第127章 安然第85章 被踹了第11章 沒活口第154章 已動手第87章 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