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熠闔上眼,待他重新睜開時,已逼退眸中溼意,就是那佈滿眼底的恨,也全然消無,他看向窗外的漫漫月色,幽幽道:“我知道,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並且我有強烈的預感,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十五年前的事實真相,能爲母妃和皇兄,還有外祖一家報仇。”
“仇,我們是要報,但當下王爺是不是該考慮娶位王妃,打理咱們這偌大的王府了。”沉重的話題談論起來,無疑是令人深感壓抑,在任伯心裡,他將皇甫熠視作自己的孩子般對待,見其面上神色雖恢復如常,實則,心裡怕是還難受得緊,於是,他語聲溫和,提起了皇甫熠的終身大事。
知曉他用心良苦,皇甫熠身子一歪,斜倚在了榻上,很是無奈道:“任伯,你是知道的,於我來說,沒什麼比給母妃,皇兄,外祖一家報仇來得重要。”
“王爺心中想的,也是我心中所想,可這王府不能沒有女主人啊!”任伯苦口婆心道:“自打王爺滿十六歲,皇上就派宮侍送秀女到王府,着她們好生服侍王爺,多爲王爺延綿子嗣,這一晃四年多時間過去,王爺後院裡的女人加起來沒有二十,也有十七八個了,可王爺到如今怕是連她們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眼看着再過個半年多,又是一年一度的選秀,屆時,皇上多半又要送秀女過來……”
皇甫熠截斷任伯的話,燦若星辰般的眸中流露出幾許諷刺:“他是想要我死在女人身上嗎?要送就讓他送,至於我是否碰觸那些女人,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一個個舉止造作,只知塗脂抹粉,貪慕富貴的俗物,連給他暖牀的資格都談不上,又憑什麼給他延綿子嗣?
“王爺,在我看來,皇上這幾年送秀女到王府,多半出於好意,畢竟你年歲不小了,需要有女人在身邊伺候。”皇甫擎送秀女給皇甫熠,並未下什麼旨意要其將這些女子全受用,如此做,他只是出於對兄弟的疼惜,及十五年前先帝告知他的一件辛秘之事。
而任伯此刻的言語,無外乎是關心皇甫熠,至於皇甫擎真得是好意,還是別有用心,他沒有多想。
其實,皇甫擎的做法到底如何,明眼人稍用心去想,就不難知曉。
“好意?”皇甫熠嘴角勾起抹冷笑,道:“他就算是好意,可我有權利不接受。”
任伯長嘆口氣,道:“王爺,說句心裡話,像你這年紀,大多數富貴人家的子弟都已兒女繞膝,不說遠的,就是皇上膝下的幾位成年皇子,他們中……”見皇甫熠雙目閉闔,久久不語,任伯嘴裡的話打住,半晌後,他纔再度啓口:“後院女人多,是非就多,王爺若實在不想要她們,就稟告皇上,將她們打發出府吧!”
說着,他轉身走向門口:“時辰不早了,王爺歇息吧!”
“任伯……”皇甫熠倏然睜開眼,坐起身望着任伯的背影喚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