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真的對我無意,真的厭煩我嗎?”心中明知答案,蘇繡雯卻還是沒有收斂自我行徑,她下巴微擡,目中滿滿都是柔情。
她在等,等他不得已之下,改bt度。
傑克這時倏地展顏一笑,“你打定主意了?”
伴臉上笑容綻開,伴音起,他輕輕用力,將她拉入懷中。
燭光映照在兩人身上,窗外夜色靜寂,蘇繡雯心如鹿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他在吻她,而她竟然……竟然很期待這個吻,並情不自禁地迴應着。
然而,蘇繡雯卻不知,傑克此刻吻她所懷的心思,並非她心中想的那樣。於她來說,這一吻無疑是喜悅的,是歡喜的,自以爲是自己的美貌和柔情,終俘獲了對方的心,讓其陷入她的精心編織的情網中,難以自拔;而在傑克這,他若即若離,不過是像前世那樣,隨手採擷這眼前風月,但也從容應對,“戲假情真”,實則,他後面要做什麼,怕是隻有他這個當事人清楚,旁人就算是絞盡腦汁,也無法知曉。
“他吻我了,他很溫柔,我好開心,好歡喜!”蘇繡雯心潮起伏,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她覺得自己現在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覺得之前不顧女子矜持,主動追求自己傾慕的男人,是此生再明智不過的舉動。
窗外夜色清幽而柔美,輕輕地,傑克修長、骨節分明的指尖就那麼一挑,懷中女子的腰帶飄落在了地上。
蘇繡雯臉上暈紅一片,心跳又加快了幾分,“他要我了,他竟然真的要我了,我沒有做夢!”柔 軟的嬌軀動了動,似是欲拒還迎。
衣裙鬆散,露出凝脂般白 皙的肌膚,宛若絲綢般光潔。
清涼的夜風穿窗而入,蘇繡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這也讓她往男人懷中又貼近了一些。
“姐夫……”她在心裡一聲聲輕喚,眸中柔情絲毫不加以掩飾。
傑克臉上不見任何表情,修長的手指沿着蘇繡雯的背脊,慢慢地,一寸寸地在移動。忽然,他結束了那個吻,垂眸注視着對方迷離的雙眼,嘴角勾起譏誚的弧度,“滋味一般。”稍頓片刻,他續道,“知道麼?我的手指只要略微用力,你就會當場死在這。”
“姐夫……”蘇繡雯驚恐地看着他,不明白剛剛還對她極好的男人,還吻她的男人,爲何一瞬間就轉變了態度,“姐夫,你,你怎麼了?”她顫聲問。
傑克脣角微抿,一語不發,只是看着她。
接觸到清冷嘲諷的眼神,蘇繡雯心裡一緊,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僅僅剎那間工夫,清幽寧和的夜色,還有一室春意,便被撕了個粉碎。
“沒聽到我剛說的話嗎?”本不想這般羞辱她,可是他也是有脾氣的,怎能容忍自己一而再地栽在女人手中?明嵐算計他,讓他差點死去,二次獲得新生的他,竟然又被女人算計到頭上,是個男人都不會容忍這種恥辱!
“你,你剛剛只是在進一步羞辱我?”傑克嘲諷的眼神,以及嘴角掀起的弧度,令蘇繡雯明白了一個事實——剛纔發生的一切,是她自作多情了!
真傻,她怎就這麼傻,一個人明明不喜歡你,明明對你疏冷漠然,且之前已經言語羞辱過你一次,沒腦子的她卻因爲那一個吻,便沉醉其中,忘記了他的態度,忘記了他說過的話。心口好痛,如刀絞一般,她哭了,無聲地哭着,任淚水順着蒼白的臉龐滾落而下,“你究竟有多討厭我?”眸中含痛,她悽聲質問,“你說啊,你究竟有多討厭我?言語羞辱我不夠,又用那種手段羞辱於我,我真得就那麼賤嗎?”
傑克冷冷道,“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蘇繡雯搖着頭,眼裡恨與痛交織,道,“因爲喜歡你,我才讓你喝下了那杯酒,那是因爲我喜歡你啊!你怎就不明白,怎就這般踐踏我的自尊,怎就如此殘忍地對我?愛慕你,想嫁給你做妻子,我有錯嗎?”
“我討厭被人算計!”調整內息,將體內的騰起不適感再次壓制,傑克凝向蘇繡雯,一字一句道,“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知適可而止。”怕驚到熟睡中的幼子,點了其昏睡穴。
蘇繡雯笑了,笑聲愴然道,“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是人?是人都有心,你呢?心在哪裡?”傑克凝向她,沒有說話,就聽她又道,“你不是人,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人,因爲你沒心,所以活該被我算計,我真後悔,爲何沒早些明白過來,要是早早就知道,我會給你下更厲害的毒,讓你不會有機會羞辱我。”
傑克的眸光驟然一凜,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她腦後的長髮,將人拉到自己懷中,俯視着蘇繡雯痛與恨交織的眼眸,一字字道,“記住,若不是因爲顧念你是蘇府二小姐,在知曉你那杯酒有問題的第一時間,我就將你結果了!”手一鬆,他退回原位,言語譏刺道,“像你這種不知自愛的女人,與煙花柳巷中的女人完全沒有分別。”
“你把我比作煙花女子?”蘇繡雯眼裡的痛與恨愈發濃郁,慘然笑道,“我是蘇府二小姐,我要貌有貌,要才情有才情,更有我的驕傲,卻因爲喜歡上了你,被你無情殘忍地羞辱,說我沒有女子該有的矜持,說我輕浮,說我下賤,更說我與煙花女子無二,姐夫,你好狠!”
愛一個人有錯嗎?
她有錯嗎?
蘇繡雯覺得自己的心痛得滴血,覺得自己的驕傲不容許她再活在世上。
是她太不知所謂,太自以爲是了,以爲憑着美貌和才情,能夠成就自己要的姻緣,到頭來,她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我還是那句話,有給你機會。”狠?他若是狠的話,就不會將她的命留到現在。
傑克冷漠的表情,淡淡的聲音,刺得蘇繡雯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又是爲之一痛,只見她眼裡的淚忽然止住,隨之射出狂熱的目光,一字字道,“機會?我的所作所爲只想和你在一起,我要那個機會做什麼?”言語到這,她笑了,笑容看着說不出的詭異,“姐夫,你會後悔的,我會讓你後悔的。”她的聲音極爲溫柔。
“你有那個本事嗎?”傑克冷冷道。
要他後悔?他爲何後悔?
是想對府中二老和幼子不利,還是想繼續對他不利?
哼!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只要她有那個本事!
蘇繡雯慢慢地靠近傑克,湊在他的臉邊,輕輕地朝他耳孔裡吹了口氣,聲音說不出的嬌柔甜膩,“我有沒有那個本事,你會很快知道。”她突然間的轉變,讓傑克禁不住心生疑惑,不知她到底要搞什麼?
一會哭一會笑,一會滿目恨與痛,一會又如風塵女子般嫵媚魅 惑,她該不會是精神失常了吧?
傑克思量着,卻半晌沒有想明白。
“說,你到底想做什麼?”爲防萬一,他眸光一凜,驀地到蘇繡雯面前,掐住其下顎,將人逼退至牆壁上,“我不喜被人算計,同時亦不喜被人威脅,尤其是女人!”
此刻的他,渾身透着蕭殺之氣。
“你不喜,卻還是被我算計到了,被威脅到了不是嗎?”蘇繡雯迎上他冷厲的目光,眸中含笑,語聲艱澀道。
收回手,傑克不再看她,到牀邊抱起幼子,便轉身往室外走。
他不想和瘋女人一般見識。
熟料,蘇繡雯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柔聲道,“姐夫,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可你卻給了痛苦,同時讓我對你生出了恨意。”
傑克冷笑了一聲,並未言語。
蘇繡雯道,“但是,相比較對你生出的恨意,我心裡更多的是痛,姐夫,我心裡好痛,痛得滴血,你能感覺到嗎?”傑克道,“那是你自找的。”蘇繡雯聞他之言,笑了起來,然,瞬間她神色一變,厲聲道,“是,是我自找的,是我自以爲是,自己給自己找痛苦!”聲音一頓,又變得柔和無比,“我要做的事,不僅會讓你後悔,還會讓伯父伯母后悔,會讓你們一輩子良心不安。”
傑克沉着臉,道,“隨你便。”語落,他提步走出內室。
蘇繡雯的手僵在半空,衝着內室外悽聲道,“姐夫,你會後悔的!”伴她音落,一聲悶響隨之響起。傑克心裡“咯噔”一下,正要跨出屋門的腳步頓住,跟着,轉身就往內室走。
入目便看到蘇繡雯滿臉是血地躺在地上。
她撞牆自殺,這就是她說的他會後悔?
怔忪片刻,他闔上眼,轉瞬又驀地睜開,將懷中的幼子放到牀上躺好,不加多想,掏出袖中的白色絹帕,就綁在蘇繡雯頭上,而後,抱起人便往疾步往室外走。
洛逸軒在書房中看了會書,起身正要回寢屋沐浴安寢,卻聽到林叔的聲音從院裡傳來,“公子,周大人……”沒等林叔說出後話,他已走出門外。
“逸軒,快,快給她看看。”一看到洛逸軒,傑克忙道。
他本想抱蘇繡雯進宮,找連城醫治,奈何這會子天色已晚,宮門關閉,他無法進去。
再者,從周府到皇宮還有段距離,等他趕過去,懷中之人恐怕因失血過多,早已停止呼吸。好在洛逸軒的府邸與周府相距不遠,且其醫術也甚是不錯,基於這點,傑克便疾馳而至。
“這是出什麼事了?”將傑克帶進一件廂房,洛逸軒邊爲蘇繡雯清理傷口,上藥包紮,邊淺聲問。
傑克道,“說來話長,她可有事?”
“脈象還算平穩,不過要什麼時候醒過來,又是否有後遺症,現在還說不準。”洛逸軒根據他診脈的情況,如實與傑克說了句。
久沒聽到傑克說話,洛逸軒擡眼,又道,“這位小姐額上的傷口比較嚴重,就我的醫術,我還真沒法診斷出她何時醒轉,要不,你明日進宮與太女說說,讓她過來再給這位小姐瞧瞧。”傑克輕“嗯”一聲,道,“我得先回府處理一些事,蘇二小姐就勞煩你多照顧了!”
洛逸軒朝昏迷不醒的蘇繡雯看了眼,然後將目光重新落回傑克身上,道,“你放心去吧,我會吩咐丫頭在這裡守着。”他雖疑惑傑克口中的這位蘇二小姐是何身份,但卻沒有出言詢問。畢竟就他眼下看到的,此事怕是有些不簡單。
而他也沒有過問人隱私的癖好,作爲朋友,他能做的就是儘量救人。
“謝謝了!”傑克揖手一禮,轉身而去。
周府,主院。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傑克會到府裡,徑直前往主院,將蘇繡雯的事與二老一說,周父周母當即驚得不輕,一邊着下人先去蘇府報個平安,將事情先瞞下來,一方面急急地想着法子,好明日給蘇府一個交代。
見二老一臉憂愁,尤其是母親目露焦色,嘴裡不時念叨個不停,傑克只覺自己太過不孝,沒有處理好與蘇繡雯之間的事。
但話又說回來,他並不認爲自己有錯,是蘇繡雯自個想不開,用那樣的方式報復他,報復周家,從而敗壞他和周家的名聲,這樣的女子不可謂不陰毒。
“都怨你我,要不是咱們默許蘇家將繡雯嫁過來,也就不會出現今日這事。”周父看了老妻一眼,嘆了口氣,自責道。
周母此刻的神色比他還要自責,“與老爺干係不大,要說有錯,也只怪我太過縱着那丫頭,更是想方設法將陽兒和她往一起湊,尤其是今日,我怎就沒多留個神,以至於陽兒被那丫頭算計到。”
“爹,娘,我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們,並不是想你們爲此憂心,我只是想說,這件事與我沒有關係,蘇家也怪罪不到咱們府上。”傑克神色淺淡,終於啓口。
周父搖了搖頭,道,“人是在咱們府上出的事,怎不怪咱們?”
“按陽兒敘說的事情經過,繡雯出事與咱們是沒有什麼大的干係,但是,人又確實在咱們府裡出的事,蘇家要是追究,我們也脫不開責任。”言語到這,她擡眼就看向傑克,“陽兒,娘和你爹將繡雯和你往一起湊,初衷是爲你和燦兒好,可你這孩子既然對那丫頭無意,爲何就不早早對我和你爹說明?”
傑克道,“我想着只要我態度擺明,她應該能看出我無意,進而不再糾纏於我,還有就是,我不想娘和爹憂心。”
“你這孩子,我只以爲你性子慢熱,便不時給你們創造機會,卻不知你對繡雯並沒男女之意,要是知道的話,我會直接與蘇家說明不結這門親事。”是她不好,擔心小孫子有了後母受委屈,才同意蘇家將次女嫁過來,唉!她這都辦的事什麼事啊?
“當初蘇家上門提出再結親時,咱們就不該應承。”周父看向蘇母,表情凝重道。周母道,“是我不好,是我擔心陽兒再娶新人進門,會對燦兒不好,纔在聽了蘇家的話後,默許繡雯那丫頭隔三差五來府上做客。”嘆口氣,她又道,“要是知道有今日這事發生,我萬不會應允的。”
傑克這時道,“爹,娘,你們不必憂心,這事我會處理好的。”
“你怎麼處理?”周父看着他,目中憂色難掩,“繡雯若是醒不過來,咱們即便有理也說不清,弄不好,蘇家會直接讓你將人娶進門,到那時,你一輩子豈不是要毀了!”傑克眉頭微皺,道,“我不會娶她。”頓了下,他眸中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補充道,“此生我都不會再娶妻。”
周家二老一聽他說這話,雙雙怔住,半晌,周父回過神,道,“你不想娶繡雯,爲父和你娘會想法子幫你儘可能地應對蘇家,可是,你這此生不娶妻又是爲哪般?”傑克淡淡道,“不爲什麼,我只是單純地不想再娶。”
“你該不會還是忘不掉燦兒他娘吧?”周母問。
傑克搖頭,“娘別多想,我只是覺得現在這樣挺好。”
“好什麼好?你還年輕,燦兒也還小,怎能沒個女人在身邊照顧。”周母微惱,道,“要是哪日我和你爹離世,就留你和燦兒爺倆在這世上,你讓我們如何放心得下。”
“爹和娘會長命百歲的。”傑克說着,從椅上站起,“時辰不早了,我去看看燦兒,爹和娘歇息吧!”周母見他轉身往門外走,忙喚住,“陽兒,繡雯的事你就別多想了,娘和你爹會設法解決。”雖然現在還沒有合適的法子,但她不想看到大病初癒的兒子再有個好歹。
“娘,你和爹不用操心,逸軒雖說不知人什麼時候醒,但也沒說人就此醒不過來,明日我進宮請太女再給蘇二小姐瞧瞧,然後向蘇家那邊講明情況,如果他們執意要將事往我身上推,我萬不會讓他們如願。”
周母看着他淡然的臉色,憂慮道,“和蘇家撕破臉,與咱們兩家都沒什麼好處。”
“無非名聲有損,他蘇家只要不怕自家女兒日後難以出門見人,咱們又怕什麼?”音落,傑克沒再多做逗留,出了房門。
翌日,早朝散後,傑克到宸宮,就蘇繡雯的事與連城說了說,當即就被好一陣數落。但數落歸數落,連城還是隨着他出宮去了洛逸軒府上,經過仔細診脈,確定蘇繡雯只是失血過多,暫時性昏迷,並無大礙,方心裡踏實了些。
對於蘇繡雯,連城覺得人還蠻不錯,可她沒想到的是,傑克竟然會那樣羞辱一個女子,即便對方有錯在先,作爲男人,也該大度點不是?
丫的倒好,先是言語羞辱,接着又行動羞辱,在這個時代,放在任何女子身上,都是難以承受的。
由此,也就不難理解蘇繡雯會走上絕路。
陽光灑滿一地,連城和傑克走在御花園中的小徑上,長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良久,傑克沒忍住,先啓口道,“老大,你覺得我做錯了?”
“走,前面亭中坐一會。”連城沒有對他的話作答,而是隨口說了句,就朝近旁的亭臺中走。
隨在她身後邁入亭中,傑克又道,“我討厭被人算計,更討厭被人威脅,老大你是知道的。”
連城招呼他落座,方表情嚴肅道,“這世上誰都不喜歡被人算計、威脅,可蘇二小姐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小姨子,你怎就能一點情面都不給留?”
傑克道,“我留了,是她自己不自愛,不適可而止,豈能怨我身上。”
“傑克,要我說,蘇二小姐的事她自己有錯,但錯的更多的還在你那二老和你自己身上。”連城看他一眼,道,“尤其是你老孃和你,一個縱容人姑娘靠近自己的兒子,一個又不將話打一開始挑明,這才導致昨個的事發生。”
“我自認爲態度很明確,至於我娘,也不全錯在她身上。”傑克脫口道。
“你態度明確,但這並不代表對方就能看出來。”白他一眼,連城不急不緩道,“蘇繡雯對你的心思,一開始你就知道,爲了能嫁給你,她拋下女孩子應有的矜持倒追你,單從這看,她就不是你口中那種心思陰毒的女子。至於她撞牆尋短見,那只是因爲被你連番羞辱後,她覺得沒臉活在這世上,選擇的無助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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